第十六章 能力薈萃

來的是兩個男人，一高一矮，看起來都非常年輕。他們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純白色立領風衣，肩上的銅扣泛出非常有質感的光澤，背後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墨色草書的「囚」字。

這身衣服表明了他們的身份——異協總部的囚徒，專門負責押解、拘捕觸犯了異常人類管理條例的特異功能攜帶者。

二接處的人都緊張起來，上一任處長剛剛遇害沒多久，如果這個時候作為調查科科長的初眾再被帶走，結果會有多糟可想而知。

囚徒們大喇喇地走到會議室門口站住，眼睛看著王禹仙，從上到下來來回回地掃了幾遍。

很顯然，他們一早就知道會在這裡遇上王禹仙。

矮個子輕慢不屑地笑了笑，才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禹仙嗎？怎麼淪落到在這裡收破爛兒啊？」

……

這個開場白能再普通一點嗎？

這麼多年了，你們做小人的就一點長進都沒有。

王禹仙覺得十分無聊，轉身就回會議室坐著去了。

那兩個人跟了進去，矮個子繼續說：「總部的通報貼得滿大街都是，王禹仙私放重犯曲嬈，已經被異協放逐了。」說著故意看了看會議室的環境，十分嫌棄地砸砸嘴，「這種地方你也呆得下去啊？想當年你受傷，總部那麼好的醫院你都嫌棄，最後養傷的地方可是九隊長的別墅。」

王禹仙掏了掏耳朵。

矮個子：「也是，沒有了姓白的靠山，你王禹仙算是個什麼東西！」

你旁邊那位不接個茬幫個腔嗎？正常來說他應該扮演一個捧哏的角色啊。

王禹仙本打算一直不說話，就這麼晾著他，看這個小矮子能說到什麼時候，結果旁邊的高個子卻開口了。

這個人的聲音很低，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恨意，他說：「這麼多年，生活在總部里的每一個人都奉你為神明，你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還會有今天吧？你現在落魄成這樣，曾經做過的噁心事也該被抖出來了。就是你放走了曲嬈，才讓你身後這些人朝夕相處的夥伴被殺掉，想必你在這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那人說完，單手向前一伸，做勢就要往王禹仙的領子上抓。

王禹仙沒有動，因為那人的手在半路上就已經被趙潞截了下來。

趙潞捏住那人的手，用力一轉，只聽咔吧一聲，那隻手就硬生生地被掰得錯了位。

趙潞：「他過得好不好，不用你費心。」

高個子咬著牙，眥著眼，彷彿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脫臼了一樣，「姓趙的，你當年不是很討厭他的嗎？現在居然也來幫著他，真讓人噁心！」

王禹仙眯起眼睛，站了起來。

高個子：「王禹仙，你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總部里有多少人，等著看你從高處落下之後，怎麼被人一腳一腳的踩死！」

王禹仙十分不屑地一歪頭，「呵，是嗎？那你是看不到了。」

他說完話剛要動手，卻突然感覺到了身側的異樣。

王禹仙猛然扭過頭去，眼睜睜地看著初眾從原本應該在二樓的辦公室，平行的邁到了自己的身邊！

在離他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憑空多出了一道一扇門大小的口子，初眾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從口子裡面踏出來。看她身後的布置，正是王禹仙的辦公室。

那道口子周圍就是眾人所在的會議室，兩個空間相交的邊界十分平滑，看不到一絲空間轉換應有的波動。

這才是真正完美的空間連接。

王禹仙閱人無數，什麼樣的能力都見過一兩種，但還是第一次看到能把空間連接做到這種極致程度的人。

初眾走出來，無視了二接處所有的人，直接站到囚徒面前，把自己白皙的手向前一遞，說：「我和你們走。」

「不行！」

「科長！」

「千萬別，絕對不行！」

會議室里的幾個同事聽她這麼說，都連忙出聲制止。

王禹仙默默地咬了咬牙，心說絕對要讓二樓看守那倆人去跑個三十萬米。

一米都不能少！

他上前幾步，把初眾往身後一扒拉，問那一高一矮說：「今天人你們是帶不走了，什麼條件，開。」

矮個子露出一排黃牙，嘿嘿笑了幾聲，才慢條斯理地說：「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可是重過，要說這還是他白讓潯定下的規矩呢，不是靠你王禹仙今非昔比的情面就能把人留下的。」

初眾沒等矮個子把話說完，就插嘴對王禹仙說：「不用你管，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王禹仙眉頭一擰，沒好氣地訓初眾：「當什麼你當，你知道被帶走之後是什麼後果嗎？」

初眾：「不管是什麼後果，都和你沒關係！」

這回是初眾話沒說完之前，矮個子就插嘴說：「按規定是清除能力，改寫記憶，重造身份，再放回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多麼的人性化啊。」

兩個人同時說話吵得像蒼蠅一樣，嗡嗡嗡沒完沒了。王禹仙正煩得不行，反手就把矮個子扯到自己眼前，「說，什麼條件？」

那矮個子被他拽過去，離他越近就越心虛，強撐著笑了一下，說：「按、按規矩來啊，有人替她做保，簽契約……」

王禹仙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行，我替她做保。」

初眾也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喊：「用不著！」

她上前拽開王禹仙的手，把那個矮個子甩到一邊，再看向王禹仙時，鏡片之後的眼神閃著凌厲和傲慢。她說：「我初眾用不著你做保，別以為你這樣做了我就會認同你。」

王禹仙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真是年頭好了，傻逼都成堆了。

王禹仙無奈地嘆了一句，「誰稀罕你的認同啊？」說完也不給初眾反駁的時間，跟著就厲聲呵道：「過來！」

「來」字剛落，初眾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推了一把，猛地向王禹仙撲去。

王禹仙接住她，手繞到她腦後，在她脖頸上用力一敲，初眾登時就暈了過去。

王禹仙把她往古烽懷裡一推，「看好了。」

接著他抬手指了指剛剛的高個子，緩緩地說：「到你了，過來。」

這次高個子像被什麼東西拽住了，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便被拖到了王禹仙的腳下。

王禹仙抬腿就踩在了他被趙潞扭傷的那個只手上，說：「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你聽清楚，我這樣的人，就算真的低到了塵埃里，也不是你這種螻蟻能夠踩得到的。」

說完王禹仙踩著那人的手，慢慢蹲下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將對方的上半身強行拎起來。

高個子咬著牙，咽下一連串的悶哼。

王禹仙像是沒聽見一樣，眯起眼睛問：「你剛剛說誰噁心來著？夠膽你說再說一次。」

高個子咬著牙不說話。

下一秒，王禹仙手上突然一空，對方的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細變小，從王禹仙手上脫了出來，然後他馬上向後滾了一圈，脫離了王禹仙的控制。

高個子緩緩地爬起來，一邊爬，他的脖子一邊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大小。

王禹仙因為距離近，完整地觀看了到一個人的脖子突然變小，而其他部位還保持著原來大小的實況，不由得胃裡一緊。

他站起來，擺出一副吃到了髒東西的表情，「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噁心？要小一起小不行嗎！」

高個子站好后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聽到王禹仙說話立馬就怒目而視，順帶還乾脆地「呸」了一聲。

王禹仙的火又給他勾了起來，心說我今天要不大嘴巴抽得你媽媽都認不出來，我王字就倒過來寫！

他還沒來得及動，那邊一直沒說話的矮個子突然抬起左臂，向上一揚，陡然間，他的手毫無預兆地放大的十幾倍，接著那個巨大的手掌就從上方拍了下來！

王禹仙冷笑一聲，「不自量力。」話音還沒落盡，人就被趙潞圈在了懷裡，帶著他轉身換了位置。

原本看熱鬧的古烽抬頭一掃，瞬間轉身向下，用自己的身體罩住暈倒的初眾，同時高聲喊：「也是化物之力。琳琅，動手！」

電光火石間，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帶著風從王禹仙眼前刮過去，轟地砸在地上，跟著下落的手掌就拍在了這個物體上，嘭的一聲，火花四濺。

矮個子一陣哀嚎，他剛剛變大的手掌像被扎漏的氣球一樣，迅速乾癟下去。

那個黑色物體從被他拍的地方開始，向下裂開了一條很長的口子，足見那一巴掌的威力之大，這要是人被拍在底下，肯定非死即傷。

此時那口子正滋滋啦啦的冒著火星，從側面可以看到它的內部結構非常奇怪，一時讓人認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琳琅鼓著腮幫子「呼呼呼」地往自己手上吹氣，她本來站在比較靠後的位置，這一吹所有人都扭過頭來看她。

她的手上似乎是沾上了灰，怎麼吹都吹不幹凈，一見大家都看她，只得在自己的小裙子上了草地搓搓，然後踩著圓頭小皮鞋，咚咚咚地走到矮個子面前，問：「還比不比？」

她一邊問還一邊執著地用拇指捻著食指上的灰，大眼睛清澈地忽閃著，沒有半點敵意。

矮個子捂著自己的手，他疼得要命，但看到琳琅這樣也實在張不開口罵人，乾脆沖著王禹仙吼：「王禹仙！你這是要帶著手底下的人拒捕是嗎！」

老實說，王禹仙根本沒搞清楚狀況。

怎麼著了，那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就被那個黑漆漆的東西給扛下來了？

如來佛拍一半，正好拍到自己的五指山上了？

矮個子不依不饒地接著吼：「我們可是穿著欽織過來的，這是公事，你是要與整個異協為敵嗎？」

欽織，說的是他身上那件背上寫著「囚」字的衣服。異協總部每一個公職人員都有一件，雖然制式不一，但卻無一例外都象徵著規矩與權柄。

王禹仙一直被趙潞圈在懷裡，眼看著對方把罪名越羅越大，只得輕輕碰了碰趙潞的手臂，示意他放手。

趙潞並沒有立刻鬆開他，而是貼著王禹仙的耳朵輕聲囑咐，「不準用風雨之力。」

王禹仙一點頭，從趙潞的禁錮中出來，走到那倆人身邊，「誰忽悠你們說穿著欽織出來就一定不會有事的？回去你們可得跟這人把梁子結好了，這不是擺明了是坑你們嗎？」

高個子瞪了他一眼，說：「你少挑撥離間。」

「不信？看看你們倆這德行，」王禹仙往兩人的手上看了一眼，接著說：「誰都知道從我手底下要人，肯定是要挨打的。」

那兩個人抿著嘴，誰也沒接話。

王禹仙：「不過今天我不為難你們，我來給初眾做保，過幾天我回總部去簽契約。」

那兩個人的表情鬆了松。

矮個子搶著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一旦做保，其罪同責，不管那漂亮姑娘以後犯了什麼錯，你可都得跟著一起擔。」

王禹仙揚手就要打，「就你話多，滾不滾？不滾我可打人了。」

高個子也不放心，問：「你真的會去簽？」

王禹仙二話不說，轉身招呼人一擁而上，抬著就把那一高一矮給扔了出去。

他自己則站在那個巨大的黑色物體旁邊，想研究研究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來。

過一會兒人都回來了，王禹仙就打聽這是什麼。古烽剛想張嘴，王禹仙趕忙抬手一指，「你閉嘴，琳琅說。」

琳琅並沒有和大家一起去扔人，她剛洗完手回來，肉乎乎地小手上還沾著水珠。

聽到王禹仙叫她，就走到那東西前面拍了一下巴掌，跟著說：「偶像，這是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