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事一起扛

隨著琳琅雙手一擊，那東西很快就縮回了原本的大小。王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一個電腦顯示器。

看樣子是徹底報廢了。

王禹仙這回感興趣了，他笑著問：「小丫頭，你也是化物之力啊？」

琳琅點點頭。

王禹仙立馬指著桌子上面自己吃剩的東西說：「快快快，把那塊肉給我變大！」

動作迅速到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對這事早就蓄謀已久了。

琳琅躊躇了一下，說：「偶像，我的能力只能改變所有無機物的大小。」

她說完王禹仙的臉就垮了下去。

琳琅看了看趙潞，見對方沒反應，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安慰他說：「我下次遇到能放大食物的，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你看行嗎？」

王禹仙心說可得了吧，這麼多年我就沒遇到過一個有這種能力的人。

他興緻缺缺地說：「你的能力代償嚴不嚴重？小姑娘家家的，以後不要亂用能力，我自己搞得定。」

琳琅沖他甜甜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正好古烽那邊安頓好了初眾，幾步走過來，在王禹仙身邊站定，說：「二接處沒有讓處長一個人打架的道理，是吧琳琅？」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句之簡短，語氣之堅定，幾乎讓王禹仙懷疑身邊站著的這人是假的。

琳琅用力點點頭，大聲回：「是啊！有事一起扛！」

王禹仙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笑盈盈地看著他們這邊。不用再多說什麼，王禹仙的心就不可抑制地溫暖起來。

他不太擅長處理這種情緒，於是乾脆揮揮手，說：「都回家吧，這都熬了幾天了，什麼時候休息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接著查。」

辦公室里所有人集體爆出一陣歡呼，顯然是都累壞了，沒成想還能遇到這樣的好事。

趙潞依然沒有反應。

王禹仙這才發現不對，他走過去握住趙潞的手輕晃了一下，「潞哥？」

趙潞微微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而後才問：「你明知道那是個圈套，為什麼還要答應？」

他指得是王禹仙替初眾做保的事。

王禹仙當然知道那是個圈套，而且手段還頗有那麼點檔次。

想想那一高一矮，擁有的都是放大縮小自己身體的化物之力，這麼點本事在王禹仙面前根本不夠看，派他們來的人也自然再清楚不過。

表面上看王禹仙只有兩個選擇，而且這兩個選擇不論怎麼選都是個死。

要麼王禹仙強行抗命，那對方順水推舟，正好扣一個「與總部為敵」的帽子在他頭上，徹底壓得他翻不了身。

要麼王禹仙就撒手不管，任他們把初眾帶走，那他本來在二接處就不受待見，以後更是別想混了。

當然了，初眾也可能自己逃走，那樣最不濟也可以治王禹仙一個馭下不嚴的罪名。

但對方算盤真正打得響的，卻不是這些地方。

在王禹仙身上羅織罪名，只要有白會長在，就總有辦法能把他保下來。

一定要有一個白紙黑字的、異協上下都無法違背的東西在才行。

對方早就知道王禹仙是什麼人，料定了他必然會管，所以特意派了兩個嘴賤的人來，引導著王禹仙為初眾做保。

之後再隨便找個由頭，逼無權無勢的初眾犯個錯，簡直易如反掌。

到時候契約在案，就算是白讓潯回來，也未必救得了王禹仙。

王禹仙在異協總部生活的時間長了，也見過別人使陰招、下絆子。他不屑於用這些伎倆，不代表他不懂這些伎倆。

他看明白了這一切，卻還是選擇了最差的那一條路走。

對方以為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卻不知道這正合了王禹仙的意。

本來以為能矇混過去，結果趙潞心思通透到一眼就看破了。王禹仙只能笑著安慰他說：「你放心，初眾在我手底下，我就不信她還能翻天了。她不犯錯，那些人能有什麼辦法，也總不能真扔下她不管，是不是？」

趙潞不為所動地看著他，問：「是嗎？」

王禹仙突然有些心虛。

喜歡上一個太聰明的人，有些時候真是不方便啊……

王禹仙：「……是啊。」

趙潞：「再說！」

王禹仙咽了咽口水，知道瞞不住了，連忙換了討好的笑臉，放軟了聲音說：「是，我答應簽契約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總部了，但……」

他話沒說完，趙潞翻手就擒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進了一個呼吸相聞的距離里，逼問他說：「當真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都要回去是嗎？」

王禹仙：「我回去還不是為了你們處……」

「我們？這麼快就分得這麼清楚了？」趙潞鬆開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低下頭輕聲問：「我在這裡，也留不住你是嗎？」

王禹仙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他和趙潞在分開的這幾年裡，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如今他怎麼肯讓兩個人的感情糾纏在這種小孩子戀愛式的誤會裡。

王禹仙當即就想把自己猜到的事情和盤托出，但一來二接處的人都在，他自己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如果這中間出現什麼差池，就等於平白給了別人希望。

再說他那番解釋要是說出來，怎麼聽都像是刻意要給自己甩鍋，王禹仙不樂意干那種事。

所以他連忙搖頭，十分認真地說：「趙潞，不論我在哪，都不會再離開你了。看不到你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我進到這個門，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過那種日子了。」

趙潞：「那你不要回去了。」

王禹仙重新拉上的他手，帶著幾分寵溺的看著趙潞說，「回去是真的有事啊，寶貝兒。」

他身後不知道哪位同事的東西又乒乒乓乓掉了一地。王禹仙最討厭別人耽誤他調/戲趙潞，回身就喊：「誰得帕金森了？東西給我拿穩點！」

再回過身來，趙潞的唇上已經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他說：「你收斂點兒。」

王禹仙：「不收斂，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可收斂的，當然是越放肆越鋪張越好。」

在這方面趙潞永遠都說不過他，只得換了話題，他說：「至少要等這個案子結束才能回去。」

「聽你的。」王禹仙這邊滿口答應，那邊大手一揮，對自己其餘的下屬喊：「加班加班，案子查不完誰也不許回家！」

果不其然，二接處里哀嚎一片。

王禹仙還嫌不夠，接著說：「餓了吃泡麵，困了喝咖啡，上廁所都給我跑著去！」

哀嚎聲戛然而止，接著文件夾、資料袋、A4紙還有順手抄起來的筆一起從各個角落砸了過來。

這幫人邊扔邊喊：

「王禹仙！你還是人嗎！」

「暴君啊你！」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王禹仙靈巧地躲過了所有的攻擊，嚷得比他們聲還大，「喊什麼喊什麼！還有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等著你們去拯救呢，能不能有點使命感責任感？加班其間，三倍工資，每人多加二百飯補，48小時之內結案，月底獎金翻倍。」

和被扔得滿天飛的辦公用品一起落地的，還有二接處所有人的怒氣值。

這幫人自覺主動又積極地回到了會議桌邊上坐好，就像剛剛的鬧劇沒有發生過一樣，自故自地討論起來。

「程慧這個案子一定還有什麼點被忽略了，眾姐暈倒之前一直懷疑她可能得罪過什麼人，這條線需要跟進。」

「這點我也想過，但是你們看，假設是這個同程慧有過節的人把她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一定是下了殺心的。如果這個人看到由蘭姨假扮的程慧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你們猜他會不會第二次動手？或者露出馬腳？」

「守株待兔？別想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我們無法確定假程慧的位置啊。」

「古老師！黑監控，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說沒就沒了。」

古烽一聽說要看監控只覺得眼睛疼，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那得問處長或者副處讓不讓啊。小打小鬧的我自己就黑了，黑全城的監控，你以為跟你說話一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辦了呢？規矩懂不懂啊？這教訓都血流成河了麻煩各位祖宗多少吸取一點點吧？」

說著古烽看了一眼還暈著的初眾。

王禹仙的視線也被他帶了過去。

初眾雖然個子高，但人非常瘦。她現在整個蜷縮在沙里，短髮零碎的遮住眼睛，往常的強勢被減去了一大半。

王禹仙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想再計較她跑出來攪局的事情了。他走過去看了幾眼，然後不確定地問趙潞，「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給打死了？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醒啊？」

趙潞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她只是太累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沒怎麼好好睡過覺，你過來，別打擾她。」

王禹仙乖乖地走過去，和趙潞一起坐好。

古烽那邊剛要張嘴，王禹仙一敲桌子，「你閉嘴，不用看監控。」

古烽隔著口罩揉了揉自己的嘴，顯然不太甘心。

王禹仙不管他，接著說：「首先我不會查案，沒什麼直覺也不懂什麼方法，但是蘭姨這個人這麼執著想出去，一定有什麼原因。把這個原因找到了，她人在哪也就知道了。」

趙潞聽完，沖對面的兩個同事一抬眼睛，「小郭、林城，去第十三號居住地，約談所有和蘭姨有過接觸的EPT，仔細問蘭姨轉化前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線索。」

那兩人答了聲「是」，起身利落地出了門。

趙潞安排完，遞給王禹仙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

王禹仙：「不管程慧有沒有得罪什麼人，都有一個人實實在在地對她下了手。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都找不到假程慧，難道指望那個人跟假程慧在街上偶遇嗎？這不太現實。」

對面的人都紛紛點頭。

趙潞就說：「琳琅，通知在幼兒園卧底的人，把重點放在尋找近期工作有異樣或者對程慧案格外關心的人身上。古老師，黑進程慧家、程慧男友家以及他們單位二個街區以內的監控，找出最近幾天的可疑人物。」

古烽按著自己的口罩比了個「OK」的手勢。琳琅點點頭，之後開始發微信。

王禹仙：「還有，我剛剛看了初眾和程慧男朋友的談話記錄，裡面有些對不上的地方。」

趙潞：「好，一會兒我們倆去重審程慧。」

王禹仙點點頭，問：「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人回答他，隔了一會兒，角落裡才傳出來一個聲音，嘟囔著說：「你們倆這麼默契，顯得我們很多餘。」

另一個跟著附和，「就是就是，這案子有你們倆在就搞得定，放我們回去休息吧，處長。」

王禹仙呵呵一笑，「都給我滾去幹活！」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又開了幾句玩笑，才起身向外走。突然一陣刺耳的轟鳴聲把所有人震在了原地。

王禹仙捂住耳朵，一頭霧水地去看趙潞。

趙潞也皺著眉，他先是拍了王禹仙一下示意他安心，接著抬眼看向古烽，「古老師，查警報源。」

他話還沒有說完，古烽的手已經在電腦上操作起來，幾秒鐘之後，警報聲停了下來。

古烽停手抬頭，眼睛滑過一絲驚恐，他問：「關在審訊室里的人是程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