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弱者之心
的確是繁榮昌盛,但這一切都是需要一個基礎,那就是和平,若一旦開戰,必然造成國內動蕩不安,賊寇猖獗,擾亂民生,更別提商賈經濟,
雖說商賈賤民,卻是國庫來源的根本,國之所存,便是百姓,百姓不得安,臣乃劉墉,此臣之大罪,而今局勢,並未到非戰不可,
當務之急,是解決兩國外交,以政治手段化解這場可有可無的戰爭,緬甸國王已經遞交國書,如果我朝拒絕而開戰,那千古罵名在我朝而非緬甸,此次事件應該圓滑處理,而不是戰爭。」
弘曆聽完劉墉的話,弘曆心裡是十分贊同,但表面上並未表示出來,而是看向驍勇將軍,道:「將軍怎麼看?」
驍勇將軍略一沉思,道:「皇上,臣多年鎮守邊關,與緬甸對戰多年,對政治上的事一竅不通,
但劉墉說的有一點,臣十分理解,緬甸國力強盛,軍事了得,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我軍也討不了便宜,
所有一旦開戰,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受苦受難的,只會是百姓,臣鎮守邊關,見到邊關百姓為了保命,
逃離了祖祖輩輩生活的故鄉,可謂是背井離鄉,顛沛流離,妻離子散,那樣的場景,縱然臣七尺男兒,沙場飲血也不禁動容落淚,若兩國之事能和平解決,
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為何還要開戰。」工部侍郎聽完驍勇將軍的回答,冷哼一聲,道:「將軍怎麼不說是自己無用,無法拿下緬甸,
若無戰爭,那就不需要軍人。」「侍郎,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不是以犧牲無數軍民的性命而名垂青史。」「分明是你懦弱。」
「好了,這是御書房,討論的是國事。」弘曆開口制止,隨之看著工部侍郎,道:「紀曉嵐,你掌管工部,這些年國庫如何?」
「國庫豐盈。」「但若一旦開戰,國之根本即受動搖,到那時候國庫還如何充盈?開戰所需軍費,
戰後恢復,這統統都是得不償失,而今緬甸國王主動遞交國書,朕拒絕,就是挑起戰爭的儈子手,你讓天下人怎麼看朕?怎麼看大清?」
紀曉嵐聞言,語氣中已聽得皇帝怒氣,立即跪下,道:「臣一心為大清著想,此次也是想著大清國威不容質疑,
又想著府庫充盈,是臣太心急了,望皇上恕罪。」「罷了,紀曉嵐也是為國憂心,起來吧!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下去吧!」
弘曆說音顯得慵懶,三人想著許是累了,齊聲道:「臣等告退。」退後數步,方才轉身離開御書房。
弘曆的確有些累了,守護的東西太多,責任太重,,怎麼會不累?
眯著眼斜倒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今天還沒見過魏綿奕,輕輕一聲嘆息,罷了,有自己在一日,便能護她一日,隨她去吧!
總管太監李玉彎著腰恭敬的走進屋子,道:「皇上。」弘曆沒有回應,只是從桌上拿起一本手諭,遞給李玉,李玉趕緊走上前恭敬的接住,安靜的等待主子的吩咐。
「交給章佳·阿桂。」「是。」恭恭敬敬退出御書房,莊嚴威儀的御書房,便只剩一堆的奏摺,和這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一群大雁越過高牆,給黃昏的時間添加了幾分哀涼,石階上站著一個墨綠色的身影,一頭的黑髮束在腦後,
抬著頭看著飛走的大雁,直到視線再也捕捉不到飛遠的身影,才低下頭,掩下羨慕的目光,落日的餘暉在他的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直到,被明亮的宮燈覆蓋。
一件墨綠色的錦緞披風輕巧的披在肩頭,一雙靈巧的手在胸前流利的打好蝴蝶結,道:「天氣冷,一早一晚更要注意。」
墨綠色衣袍的人沒有答話,下了石階,艷紅色的茶花開的滿枝頭都是,可看著卻總覺得說不出的清涼,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純妃,我做的這些都是站在最大利益的角度,我是為了整個緬甸,那群天天只知道嘴上叫囂的王公大臣,只會拖後腿,心裡實在是煩躁了。」
「皇上,純妃知道,你就是為了緬甸而生的,緬甸就是你身體里留著的血,甚至於比你的血還要濃,
正如皇上所說,王公大臣養尊處優,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民生疾苦,而這些,也註定了皇上這一條路會走的艱難重重。
「緬甸受損,於他們根本無利,看著他們那副模樣,太多時候實在是懊惱。」「純妃知道,無奈純妃只是女人,沒有辦法幫到皇上。」
弘曆側過頭,意味深長的看著純妃,又轉過頭,一聲淺淺的嘆息飄散在晚風中,純妃隨著弘曆的步子緩慢的走著,滿園的花開卻遇上沒有心情的人,註定只能是孤芳自賞。
「純妃,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嗯、、、、應該二十年了吧!」「時間真快啊,恍惚只是昨天的事情,這二十年,謝謝你的照顧。」
「皇上,純妃只是個沒有用的女人,可以服侍在你身邊,就是這沒用的最後一絲欣慰。」「太傷感了,我們不談這些了,談談這次去楚城的事情吧!」
「皇上是怕皇上會在途中、、、、、」「不,皇上背不起挑起兩國戰爭這個罵名。」「其實皇上心裡也不想大戰,勞民傷財。」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看看他是怎麼對待自己弟弟的就大概了解了。」
「畢竟,和親王的威脅太大了,兩個同樣才華出眾,只是因為長幼有序,就否定了另一個的抱負。」「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各有命吧!」
「那皇上是要多帶精銳前去?」「在別人的地盤上,除非帶進軍隊。」「所以皇上才讓純妃將皇上前往大清一事全力鬧大?」
「其實這件事不用人為也會是大事,傳出皇上要害我的消息,只是一張輿論保命符罷了,同時使的皇上更加在意這件事。」
「嗯。」「這次你不用陪我,和親王不讓人省心啊,你留在宮裡,御林軍和夜隊直接聽命於我,
我將兵符和令牌給你,以防萬一,同時我也會做好軍事防範,你這裡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交給你,我才放心。」
純妃淺淺的笑著,道:「純妃什麼都聽皇上的。」「嗯。」「皇上明天要走,今天不去看看皇后和妃嬪嗎?」「再說吧!」便不再言語,兩條人影緩緩的徘徊在小道上,拉出兩道身影。
弘曆回到王府,輝發那拉皇后隨著他的腳步一同邁進書房,兩人在椅子上坐下,輝發那拉皇后才嘆了口氣,道:「原本我真的以為你為了逼你皇兄下台,不惜開動兩國戰爭。」
「哦?那樣的話,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或許,我自己也不知道。」「皇后,一直,你都把我當做唯一的朋友,
所以,如果我真的決定這樣做,我有自信,你還是會幫我的。」輝發那拉皇后聞言別過臉去,端起桌上的點心,
兀自吃著,每當對自己無可奈何的時候,輝發那拉皇后就會做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樣的習慣弘曆早已習慣了。
「放心,弘曆不會有事。」終究還是不忍太過為難好友,弘曆還是開口了。「好一招移禍東吳。」
「呵,我和我的皇兄,才華本就是所有皇子中最優秀的,不然皇兄不會是皇帝,也不會這樣忌憚我。」「甚至你的婚姻?」
「沒什麼不好,章太師雖在朝中已無權勢,不過,男人應該是保護女人,而不是依附。」「更何況,你的娘娘,你還是喜歡的。」
弘曆扭頭疑惑的看著輝發那拉皇后,輝發那拉皇后卻像是十分享受他這樣的心態,臉上帶著滿足的欣喜,道:「或者說,她讓你想起了誰?」
弘曆暗下了眼神,緩緩的道:「有一個完全住在心裡的朋友,也是一件讓人感激的事。」「你的一生,都過得不盡如意,
我希望我能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娘娘能是帶給你歸家的決定,你能走到你想走的地方,希望這是上蒼給你的補償。」
「或許上蒼補償了皇兄,所以他都忘了,當年那場殉葬,父皇所有的妃子,那一個個溫柔清麗的女子,
成了一具具沒有思想的木偶,隨著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葬在了黃土,冰涼寬闊的地宮,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還是喜歡坐在窗邊小院,凄凄的等待。」
「十年了吧!十年的時間還是撫不平你的夢魘。」「呵,那晚,我看見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坐在吹著寒風的窗邊,孤單的彈著琴,
或許對她來講,一個男人,還不如一把能走進心裡的琴。」「這個場景,讓你想起了十餘年生活的後宮?」
「嗯,在我的記憶中,只有極少數的妃嬪刁鑽毒辣,大多數的妃嬪,都溫柔和藹,她們每天的事,就是等待,好多嬪妃,撫琴辭賦,
我記得,殉葬的時候,年齡最小的,才十六歲,比我都還小,可奇怪的是,大多數的嬪妃在聽到傳令后,竟都異常的平靜,完全沒有哭鬧。
」「每天都過著沒有希望的生活,那生死,也就不顯得多麼重要了。」「是吧!哀莫大於心死,皇兄只怕也忘了吧!他的母親,也是在那一場殉葬中死去的,他做了皇帝又怎麼樣?
還不是一樣尊先皇後為太后,始終,都不能稱生母一聲母后。」「強者,是不會去考慮弱者的權益的,強者,從來都不必知道弱者的心情。」
弘曆不知道要怎麼去接好友的話,沉默著對好友的無奈,輝發那拉皇後知道自己又讓弘曆心情不好了,隨之轉移話題,道:「跑了一天了,我回去了。」
說完站起身就要離開,弘曆卻突然開口道:「皇后,先不忙。」輝發那拉皇后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輕聲嗯了一聲,算是疑問。「陪我去看看綿奕。」
「嗯?你的娘娘,叫我去看?」「她是你好朋友的妻子,你不去看看?」
說話間已走到輝發那拉皇後身旁,也不問輝發那拉皇后的想法,拉起人就向外走去,使的輝發那拉皇后措手不及,一臉無辜的被拉著離開。
弘曆今天難得有空閑,撇開侍從,獨自一人走在御花園,早春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卻讓弘曆覺得十分舒適,紫玉蘭的香氣瀰漫在園裡,開的花明艷,卻看得人心情更加沉重。
李玉快步走上前來,沉聲道:「皇上,章佳·阿桂,奴才已經交代清楚了。」「嗯,和親王那邊呢?」「和親皇上,沒有什麼動作。」
「他真是安靜,一如幼年時一樣,呵,一定要盯緊和親王,還有那個輝發那拉皇后。」「皇上,輝發那拉皇后無官無職,無權無勢。」
「朕知道你想什麼,輝發那拉皇后是和親王兒時便相識的玩伴,情義深重,又是和親王學藝的師弟,不可以輕視。」
「是,奴才記下了。」「緬甸國君,應該今天啟程吧!」說完抬起頭,看著天空,眼中帶滿了期待。
李玉道:「皇上,緬甸國君前來,皇上幾乎是全心關注,皇上也是希望戰事停止,百姓安穩,監視和親王?莫非和親王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奴才多嘴。」
「你要是不知道朕心裡是怎麼想的,怎麼會把事情辦得這麼貼心。」「得皇上聖旨,是奴才的福。」
「緬甸國君前來,為表誠意,就請和親王一同參加。」「皇上是將和親王放到眼皮子低下,好讓他什麼也做不了?」「你覺得呢?」
「奴才是這麼認為的。」「是啊,放到眼皮子低下,他就什麼也做不了了。」說完也就抬起了腳步,這次,卻連看花的情緒都沒有了。
馬車已經停下,隨身侍衛也整裝待發,弘曆看著眼前一片宏偉,才覺得眼前的路所擁有的阻礙多的超過看得見的。
回過頭純妃站在身側,囑咐道:「放心吧!我會安好。」「祝君一路順風。」聽完送別語,弘曆緩步走下高高的石階,兩旁的侍衛站姿筆直,國旗飄展,象徵著這個國家帶給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