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側身像身側的弘曆微笑點頭,道:「此次前來,對閣下多有打擾了。」
弘曆揚起溫柔的微笑,道:「那裡,此次商議,是為了兩國邊境的長久,是兩國人民求之不得的結果,在下身為一皇上主,必定竭全力而往。」
「當然,否則在下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到貴國,與君一談。」
弘曆的笑容更加溫柔,站起身端起酒杯,對場上人朗聲道:「緬甸皇上不辭辛勞,千里奔波,這一杯,吾等替本朝一心求得太平盛世的百姓臣民,敬緬甸皇上。」
弘曆也站起身來,端著酒杯道:「千里做客,得此盛情款待,可見緬甸與大清兩國期盼和平之心,
今日,吾滿載緬甸國民一心平和之意,來到貴國,感受到貴國盛情與誠心,此酒,吾代緬甸上下臣民,滿飲此杯。」說完與弘曆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飲下了美酒。
可就在這時,一聲太監的高聲打破了場面,「定安長娘娘到。」
除了弘曆,基本上在場的人沒有多大反應,此次國宴擺在皇宮內院,是為緬甸皇上接風洗塵,並不是十分嚴格的算是國事,
令貴妃是皇上的妃嬪,出席這次場合,沒有什麼問題,
只有弘曆自己知道,令貴妃真的是被自己給寵壞了,完全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完全由著性子來,想一出是一出。
魏綿奕走到弘曆身側,先是向兄長請安問好,隨後是向弘曆施禮,道:「定安長娘娘見過皇上。」
「娘娘多禮了。」抬手做了一個免禮的姿勢,弘曆心下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弘曆是不可能讓魏綿奕參加這場宴會的,就算真是,也不可能遲到,看來還有個無心攪局的。
弘曆心裡當然明白,守宮門的侍衛將事情都回報給了自己,
魏綿奕想趁著自己忙碌跑出宮,結果自己早就料到了,她竟然為了報復,耍了這麼一招,弘曆心下,現在真的是想好好教訓她。
轉頭看向弘曆,道:「此次為閣下接風洗塵,令貴妃是朕的愛妃,也就一同出席了,只是姑娘家,可能害羞,來的有點遲了,還請緬甸皇上多海涵。」
「那裡那裡,娘娘能來,吾之榮幸啊。」說著又是端起酒杯,敬了弘曆一杯。太監則早已搬來椅子放在弘曆身側,使的魏綿奕挨著弘曆坐下。
章佳·阿桂端著酒杯,看著杯子里的酒激起的一圈圈漣漪,心中暗暗叫奇,莫不是皇上對此次事情並無十分把握,想以結親?
想著別的事情,這酒自然也就喝的無味,一場盛宴下來,兩位君王面對臣子們的不斷敬酒,也是來者不拒,這樣一場酒宴下來,
兩位君王也喝的有些飄飄然了,臣子們見這兩位是灌不到了,娘娘是女流不能隨意敬酒,於是就改而敬和親王與劉墉,可憐了兩人實在是推不掉,只得接下酒。
見眾大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和親王和劉墉身上,弘曆尋了空隙悄悄走到一邊的樹下,這裡緊挨著宴會主場,
又無人在此,弘曆背靠著身後的樹,右手死死的按著胸口,面上的汗水不斷的低落,在這春天的夜裡,顯得十分突然。
「你怎麼了?」第一反應隨著聲音扭頭看去,卻見令貴妃站在身側,疑惑的看著自己,見自己並沒有說話,繼續道:「皇上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啊?」
弘曆聞言明白她以為自己是喝多了酒身體不適,於是強制性的笑了笑,道:「是啊,這酒入口醇美,卻是後勁頗大,吾喝的有些多了,來這裡吹吹風,醒醒酒。」
「是哦,你和我哥哥都喝了好多,現在那些臣子見灌不到你們就該去灌和親王和劉墉了。」「呵,是嗎?」
「嗯。」「那我歇一會兒好回去繼續頂著,四個人怎麼經得起他們的車輪戰啊。」「可不是,啊,你出了好多汗,哈,你一定很能喝。」「哦,娘娘是這樣認為的?」
「當然了,一邊喝一邊把酒化作汗水蒸發了,這樣的人才能喝呢。」
說話間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弘曆,道:「你擦擦,這個樣子可不能讓那些大臣看見,要不然又要引經據典這樣那樣啰啰嗦嗦一大推了。」
弘曆一聲輕笑結果手帕,拂過面頰都能感覺到手帕已濕,手裡握著手帕,道:「抱歉娘娘,手帕弄髒了。」「多大事,不就一塊手帕嘛。」
弘曆面上笑的溫柔,實則心間疼痛劇烈,握著手帕的手不禁攥緊,魏綿奕不明所以,
轉頭看見宴中已有人在找弘曆,便回過頭看著弘曆道:「已經有人在找你了,你的酒醒了嗎?」「沒事,我現在就過去。」
弘曆強行離開依靠,可身子一離開樹榦,頓覺得頭暈腦脹,眼看就要倒下去,魏綿奕下意識的扶住他,道:「皇上,你」
「娘娘莫慌,只是多飲了幾杯而已,多謝娘娘。」說完話咬咬牙重新站好,道:「娘娘離開宴席也有一會兒了,吾先回去,娘娘一會兒再來。」
魏綿奕明白他的意思,微笑著點點頭,看著弘曆堅挺偉岸的身影,他卻覺得與自己的哥哥好相似,只是她不知道,現在的弘曆,每走一步都是咬牙硬撐。
側過剛才的樹木,停在宴會與樹木之間,趁著空隙,將剛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服下的葯趕緊服下一粒,
握著裝藥丸的小瓷瓶,腦海里一瞬間便想起純妃,眼光卻掃過握在另一隻手的手帕,心裡也是歡喜,在這個時候,自己身上連塊可以拭汗的手帕都忘了帶。
將小瓷瓶與手帕都統統揣進懷裡,呼吸吐納了幾口氣,感覺身體大概緩過來了,才緩步步入宴會。
剛進入宴席就被劉墉抓住,訴苦道:「哎呦皇上呀,您去哪兒了,想敬您酒的都來灌臣了。」弘曆一笑,道:「走了兩步散散酒氣,既然回來,那就繼續喝。」
一旁弘曆見此,也正好喝不完的酒,順便搭上弘曆。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弘曆身上,魏綿奕趁著這個空隙悄悄坐會了位子。
弘曆是被送上馬車的,今晚上誰都喝了不少,坐上馬車之後馬車就駕著往大使館而去,
弘曆自懷中掏出小瓷瓶和手帕,握在手裡,身上還是出了汗,拭去汗水,
手帕上面還帶著香氣,剛剛攙扶時的香味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弘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心中道:「好有趣的娘娘。」
和親王回到王府,魏綿奕正等著他而一晚沒睡,弘曆微笑著一把抱過魏綿奕,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魏綿奕聞得他一身酒味就知道他喝多了,也不和他多計較,道:「我擔心你,這種場合肯定少不了喝酒,我給你備了醒酒湯,我去給你端。」
「不用了,還沒醉到需要醒酒湯。」「可皇上。」話還沒說完,弘曆已經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帶著酒氣的吻撲面而來。
回到大使館,一身的汗漬使的人身上十分不舒服,但身體帶來的疼痛卻都已蓋過,
弘曆再次拿出小瓷瓶,又倒出一粒藥丸,苦笑道:「要是讓純妃知道我又喝酒,而且還喝了那麼多,她一定又要皺眉了。」
魏綿奕回到寢宮,就一個人獃獃的躺在榻上,為什麼會覺得那人的背影那樣像四哥,哎,四哥是今天太累了懶得理我,
估計等明天休息好了就來收拾我了,算了不想了,我也要睡了。剛好這時宮女前來,柔聲道:「娘娘,浴池已經準備好了。」魏綿奕嗯了一聲,也就前去沐浴了。
快中午了,弘曆才從床上爬起來,好好休息了一個晚上后感覺身體恢復的不錯,這才叫侍女們進來為自己準備梳洗,
一會兒還要進宮,商談必要事情,未免節外生枝,事情越早處理完越好。整理好身上后突然看見放在枕頭旁邊的手帕,已經弄髒了,
人家姑娘家肯定也不會要了,想到就覺得有些愧疚,旁邊有侍女,便開口道:「將枕頭旁的手帕洗乾淨。」侍女恭敬的應了下來,整理妥當,也就出門上了馬車。
弘曆已經在御花園等待了,弘曆看見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來晚了。」「沒有,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今日花園百花盛開,十分美艷,只是出來觀花罷了。」
兩人隨即坐下,弘曆開口道:「今早收到國相的書信,國內民眾十分關心此事,畢竟嘛,事關自身,而且,劉墉章佳·阿桂似乎也很關心?」
「呵,劉墉嘛,一心為國,他也是站在百姓的立場,今日未時,便可簽下國書。」「如此,那真是難為劉墉了,如此奔波。」
「是啊」弘曆話未說完,眼光飄向另一端,弘曆道:「花兒開的好,十分好看。」說完站起身走在小道上賞花。
弘曆也則沉聲道:「我還沒去找你,你先自己來了。」話音甫落,魏綿奕從花叢里走了出來,道:「我看四哥今天沒去找我,還好奇呢所以就過來看看。」
弘曆盯著自己的女子,真是難服管教,魏綿奕也知道四哥在瞪著自己,轉身朝著弘曆所在方位道:「緬甸國王也在?」
弘曆聞言轉過身,緩步走了過來,道:「原來是娘娘。」
「皇上在與國王談論國家大事嗎?那就不打擾了。」說完立即轉身逃離,礙於弘曆在場又不好發作,弘曆只得颯颯笑了笑,道:「女孩子家小,不懂事,見笑了。」
跑出了好遠的魏綿奕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語道:「還好還好,我真是的居然送上門去,嚇死我了。」說完一邊撫著胸口一邊向自己的寢宮走去。
弘曆見只有弘曆一人,好奇問道:「怎的不見和親王?」
「昨晚高興多喝了幾杯,今早便叫人傳訊過來,說是飲了酒,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吹了點風,今日有些感染風寒,故而是來不了了。」
「原是如此,那下午去和親王府看看和親王。」「這一趟就不必了,國書下午就能把程序走完。」「哦,下午走完,那明日就要啟程回國了。」
「啊?這樣急,難道我大清就沒有什麼值得皇上多看兩眼的?」「說笑說笑,實在是百姓太過關注此事,加之此行一來一往也浪費不少時間,
國內實在是還有許多國務需要處理,無暇分身啊。」「原是如此,也罷,那今晚為皇上準備踐行酒,也是大清的一份心意。」
「哦,這樣,有的勞煩了。」「那裡,此是我大清對盟友的誠意。」兩人相視而笑,對於同樣的目的達成,對彼此,都是利益。
有了上次的教訓,弘曆這次有了準備,直接將魏綿奕禁足在寢宮,免得晚上的餞行宴她有來胡鬧。
弘曆安靜的坐在使館內,手上拿著的正是兩份國書之一,面前的都是此次所帶侍衛中最精銳的親衛隊,弘曆遞過國書,道:
「你們拿著國書,化妝成老百姓馬上趕回緬甸。」隊長接過國書,疑惑的道:「你陛下您?」「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而不是提問。」
「是。」「馬上走,記住,一定要將國書帶回交給國相。」「是」。響亮的回答使的弘曆心裡更加沉重,這份江山,到底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保住啊。
門重新掩上,屋子裡只剩自己一人,周圍只剩下安靜,靜的弘曆好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抬起手放在心口,這裡裝了太多,以至於到現在,自己都不清楚它的跳動是為了那些人?那些事?
弘曆一個下午都安然的坐在屋子裡,直到黃昏,屋子已經開始暗了下來,皇宮派來的馬車來到使館前,
侍女進來稟告,弘曆站起身,坦然的向外走去,這些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停止,轉過身對侍女道:「手帕呢?」
「已經洗乾淨了。」「現在拿過來。」「是。」侍女恭敬的離開,弘曆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多一會,侍女果真捧著托盤,上放一塊手帕,
弘曆伸手拿起,雖然洗過一次,但上面熟悉的香味依然淡淡的存在,滿意的笑了笑,將其疊起,放進了懷中。
坐在馬車裡,弘曆覺得心裡異常的安心,還有好多私人的願望,不知道上蒼會不會給這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