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惡夢·第一戰（二）
九里山很大、很大，各種奇形怪狀的樹生長在一起，從上往下俯視，像一口打開黑暗深淵的枯井，誰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晚上，山上的風很烈，刺啦、刺啦地刮著，好像一個女人在你耳邊低語。
三更半夜來這種地方，真見鬼了！
我為什麼會這樣想……
李棟趕緊呸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葉飛皺了皺眉頭，李棟馬上說句話來給自己圓場：「沒什麼，風乾物燥，口乾舌燥，我就在想幹嘛來這個鬼地方，呸……」
葉飛的臉上，露出了不悅。
「呸呸呸，今天真是好日子。九里山也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李棟打哈哈糊弄過去。雖然好沒面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叫他是葉家的三等下人。儘管是三等下人，但是他和其他下人不一樣，他是葉飛少爺的陪侍書童，兩人從小玩到大，營養補品沒少吃。大家都愛喊他為胖棟。
山上的樹，真多。一重挨著一重，夜晚黑不溜秋的。
深山，午夜的風真大。
風航飛車和蜘蛛俠裡面的綠魔滑板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風航飛車利用的是風能驅動。但是不能一邊飆車一邊吸收風力，飛車裡面的裝置更多的是將風能儲存起來，快速轉化為動力。
葉飛他們七個人坐著五輛風航飛車，在半空中左繞右轉，九里山的風打在他們的身上，好像甩鞭子甩在他們身上那樣。
「沒風能了？」葉東的四個鷹犬之一，阿二喊道。
「我的也沒了。」
「我的車好像也沒了。」
「這太詭異了吧，葉煙你的車……」
「你的烏鴉嘴！」葉煙噴了李棟一嘴臭屁，五輛風航飛車同一時間降落在地上。
「目標離這裡已經不遠了，我們步行過去吧。」葉飛看著手上的微型目標定位儀，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走路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鐘，其實這樣更有利我們的抓捕行動。」
「抓捕？葉東家主不是說了嗎，抓不到就」，葉煙做了個一刀切的姿勢，「就地格殺。」
「看到人再說吧。」葉飛沒有發表過多的意見，也沒有葉煙表現得那麼活躍。他的臉上好像始終覆著一層雪。
「人有三急，飛少爺。」阿二拉了拉皮帶。
葉飛擺了擺手，誰料李棟也跳了出去，「我也去。」
「懶人屎尿多。」葉煙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他們，「喂，你們大還是小啊，要不要跑那麼遠？」
「不好意思，煙少爺。大的。」
「我也是。」
葉煙低聲罵了句粗口，「最討厭關鍵時候掉鏈子的豬隊友了。要不我們先摸過去抓捕？」
葉飛點了點頭，覺得葉煙這個建議可行，「阿三你在這裡等他們兩個，我們四個人先一步過去抓葉新。」
葉飛、葉煙帶著阿大、阿四先一步出發，阿三留在原地等李棟和阿二。
將近十二點的夜，天上沒有月光，森林裡面烏漆墨黑，伸手不見五指。
無限的靜。
靜的出奇。
阿二摸黑找了一棵相對比較大的樹，挨著它蹲了下去。
「你坐到我的頭了……」
阿二隨手往底下一抓，剛好抓到一把毛茸茸觸手的東西，抓到前面，天很黑，還是看不清是什麼，舉到眼前，好多細條擋住了那東西，好奇心促使阿二撥開那些細條，打開打火機，眼球瞬間放大六十倍……
靠在他眼前，幾厘米距離的，是一顆血污滿臉、閉著眼睛的人頭。
那些細條，黏稠、黏稠的，是血人頭的頭髮。
阿二吞了一口口水，安慰自己，那不過是一顆死人頭。
誰料，慘綠、慘綠的血人頭猛睜開眼，怒目而視：「你坐到我的頭了……」
驚恐來不及尖叫，阿二就暈了過去。
「晚上都沒吃什麼，怎麼這時候就肚子痛了？」李棟托著肚子、摸黑走到阿二的身邊，保持一定的距離，「二哥，天黑，人在一起好照顧。」
阿二沒答話。
胖子李棟急上眉頭了，可管不了那麼多，蹲下來就稀里嘩啦地方便起來。
森林的夜，真黑，黑溜溜的，好像伏在巷子暗處里的貓。
九里山的鬼怪傳說可真多啊……
「呸呸呸，我怎麼又想到這方向了。三更半夜出來抓人，真不是人乾的活。」李棟故意自說自話來給現在的自己解解壓，「今晚的夜怎麼那麼詭靜？你說是么，二哥。」
阿二沒搭話。
太靜了。
好像掉進了無聲的電影中。
鬼地方。
李棟忍受不了這麼安靜的環境，「二哥，咋不說話？」
他撿起一顆小石子扔過去，小石子撞在阿二的背上，掉了下來。砰的一聲迴音。
阿二咔嚓、咔嚓轉過頭來，好像指甲擦玻璃的聲音。
這一看，李棟終身難忘。
一團綠光籠罩在阿二的臉上，腦袋上不要命地冒出血水，嘩啦啦地瀉下來，頭髮黏稠、黏稠的，嘴唇泛紫，眼珠翻白，盯著李棟。
「鬼啊——」
李棟褲子都不要了，狂命奔跑起來。看到阿三杵在一棵樹前，拉著他就跑，「別問、別怕、別說話，跟我走！」
阿三真的聽他的話，安靜地做個美男子。
有點不對。
哪裡不對呢？
李棟又想不起來，人在極度裸奔的恐懼下，腦細胞來得快，死的也快。
拐過一棵歪脖子樹，樹很大，很濃郁，樹影遮天蓋地，好像一個大浪翻過來，瞬間將人吞沒。李棟想都沒想，拉著阿三躲在樹后，大口大口地喘氣。
夜，好靜，好靜。
原來心跳聲，真的能蓋過整個世界。
他原以為這些是小說中的情節，他原以為這些是九里山的傳說，誰知道今天在這裡遭遇到了。不過，總有點奇怪。到底哪裡奇怪了？
對了，我怎麼只聽到自己的喘氣、心跳聲？
還有，阿三的手怎麼有點冰？
還有，阿三平時最喜歡和我抬杠了，他怎麼控制自己不懟我的？
「阿三，說話。」李棟不敢轉頭看。
「我在。」
哈，李棟轉頭一看，這不是阿三是誰啊，「嚇死我了，剛剛為什麼不說話？嚇到我以為牽錯人了。」
「你以為牽到誰？」
「我以為牽到阿二了。」
「阿二他不是飄在你前面嗎？」
李棟轉頭一看，一團綠光的血人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披頭散髮、鼻貼鼻地飄在他的眼前。
那棵歪脖子樹，其實還是他們方便的那棵樹。
樹很大，很濃郁，能一下子就吞了人的恐懼。
……
晚上，不要喊名字。
特別是，你一個人走夜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