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活著的意義
安逸是在半個多月之後回來的。
找到謝景弦的時候,他身上穿著粗糙,連頭髮都顯得凌亂,一度有往之前小乞丐的方向發展。
謝景弦沒想再見他,結果安逸跪在他住處前怎麼也不肯走,為了不讓同學圍觀,謝景弦皺著眉將人放進來,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想請你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安逸眼神黯淡。
本來依著他死倔的性子,他是怎麼也不會回來的,但是就在前幾天,他去看安雅的墳墓的時候,那塊木製的墓碑被人折斷,一看就是暴力踢斷的。
附近沒有任何一人,他沒有錢,不能將安雅風光下葬,現在就連她的墳墓都保不住,無奈之下這才來試著找謝景弦。
聽完了來意,謝景弦沉默了半晌,最後叫上正好休息的蘭笑一起去看看。
安逸苦笑:「沒想到最後幫到我的還是我要害的人。」
蘭笑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安雅的墓安排在城外一處也算的上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從那兒往平洲城內看,可以將城的樣子看個大概。
翹著四角的高樓遠遠隱在地平線中,那是萬寶閣的標誌,往前到城門方向,房屋林立,鱗次櫛比。
小山丘上坡勢較緩的地方,立著一個小小的墳包,前面的木牌被折斷,斷口參差不齊,上面還留著小半個腳印。
安逸上前撿起地上的半塊木牌,抿著嘴說道:「這是我妹妹安雅。她很乖,可惜發病死了。此後,我再也沒有親人了。所以當時一直想著找你報仇,對不起。」
蘭笑沒說話,撇頭看著安雅的墓,沉默著從安逸帶來的籃子中取了香,點上之後遞給了謝景弦三支,朝著墳墓拜了拜,心中默道:「泉下安好。」
「我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幫個忙,幫我妹妹重新做個墓。我現在身上真的一分錢也沒有了。」安逸深吸了一口氣,強笑道,「妹妹肯定也不會希望我再做出之前那種事。我不會去偷了。」
謝景弦嘆道:「是該如此。這也好說。」
前前後後找鋪子備東西以及重新做墓,也就是小半天時間,這一次倒不是木牌了,而是一個石碑,端端正正刻上了安雅的名字,落款是「哥哥安逸所立」。
了卻一樁心事,安逸長舒了一口氣,對著兩人鞠躬道:「多謝。」
「不客氣。」謝景弦頷首,拉過蘭笑欲走,說道,「那我們也該走了。再見。」
安逸笑道:「再見。」
小山丘上風呼呼地往身上刮著。眼瞧著謝景弦和蘭笑都已經離開,安逸跪在墓前一遍遍摸著那石碑,喃喃道:「對不起,小雅,是哥哥太沒用了,不過謝少和蘭爺真的是好人。但是錯也好,對也好,之前的過錯已經無法更改。你說,哥哥把命賠給他們,下去陪你好不好?」
安逸的精神一直在崩潰邊緣,如今墓碑翻新更像是扎破鼓著氣的氣球的那一根針。
他茫然無措地對著未來,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才是對的。
從前他為了安雅而活,安雅死了便為了仇恨而活,再到現在。他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謝景弦和蘭笑離開了,他們自是不知道安逸的想法,不過就算知道了怕也是改變不了什麼。只是自此之後,再也見不到他罷了。
回到學院,正看到秦老急匆匆趕到宿舍,見兩人回來,連忙說道:「徒弟,跟我去符師工會一趟。」
「好。」蘭笑點頭答應,讓謝景弦自己待著,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帶你去看擂台賽。」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其他國的人總有來挑戰的。符師工會中心便是一南一北,南方在平洲。至於挑戰,這是符師之間的較量,本國的也就算了,要是讓其他國家的符師贏了去,那可真的就是臉上無光了。
至於蘭笑,她現在連個一段符師都算不上,但是這麼好的觀摩機會,秦老自然也不會讓她錯過。年輕人嘛,多學習學習。
去符師工會的路秦老帶了一遍,讓蘭笑有時間的話自己也可以來這邊多轉轉,很多符師之前發起的挑戰,都會在工會進行決戰。
頭一次聽說還有這個,蘭笑問道:「那今天的這場是什麼情況?」
秦老介紹道:「隔壁朝國來的,據他自己說是個雲遊符師,目前在各國學習,最近才到我們這來。但是這個朝國符師確實厲害,你看的時候多揣摩,對你以後符師一路上會有幫助的。」
蘭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符師工會如今熱鬧的很,聽聞有其他國家的符師前來挑戰,聞風而來的符師不在少數,更別說在門口探頭探腦想要湊個熱鬧的百姓。
秦老帶著蘭笑到的時候往裡頭走,差點沒被直接擠出人群。裡頭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長發老頭看到之後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老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那個朝國符師你贏了嗎。」
灰衣老者挑眉,回道:「還沒開始比呢,急什麼。你邊上這個是你徒弟吧?」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這邊符師工會的副會長之一,溫頌。和秦非廿大約結識了二十幾年,雖然不比月泉淮,但也是老朋友了。這次比試還是他通知的秦非廿。
至於秦非廿的這個徒弟,他也有所耳聞,現下看到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細細打量。
秦老給蘭笑介紹道:「這位是師父的一個朋友,溫頌,也是這個符師工會的副會長,叫他溫老就行了。」
「溫老好,我是秦老的徒弟,蘭笑。」蘭笑略微俯身行了禮,乖巧的樣子讓溫頌有些咋舌。他還以為秦非廿這輩子都不會收徒呢,謝家那小子自小跟在他身邊,這也不是沒認徒弟嗎。
邊上嘈雜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有工會的護衛急忙進來,稟告道:「溫副會長,外頭有人上前去挑戰那個朝國符師,輸了之後還想繼續挑戰贏回來,朝國符師不同意,這都快打起來了。」
溫頌有些頭疼。
所以符師所謂的驕傲,總是最能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