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02年的雪
大年三十到處都是燈火通明，鞭炮聲不斷，煙花爆竹連天，在這熱鬧的天空下有著一群孤獨想家的孩子，本地人的闔家團圓的笑聲伴著外來打工孩子們的無聲淚流，宿舍里一片安靜，大家都在望著窗外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有人黯然，有人靜靜流下思念家人的淚水，城牆外面的寂靜小巷，這第一個在外面過的年顯得很是寂寥，過年的幾天女孩子們天天待在宿舍里，老闆拿了食堂鑰匙出來，一人湊了些錢買菜，大夥們天天輪流在飯堂里煮飯吃，大年初一，劉水一行男生來叫許小溪她們出去玩，「小溪，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有些小女孩還是不想出去，許小溪和陸貞幾個大點的女孩拉上所以人出去閑逛，走到街上，街道里空空蕩蕩，兩邊的店鋪都關著門，走過大橋，走過小巷，走過居民村子，新年裡的廣東人到處拜年送禮散紅包，十幾歲的小孩子們都高高興興的拿著長輩給的紅包，一臉開心幸福的笑容，同樣的年紀不同的生活……！有小女孩說道「姐姐，我想家，要是家裡有電話就好了，很想打個電話回去」許小溪說道「家裡大過年的，哪裡有人跑街上那麼遠的地方來，再說了過年也挺忙的，」本來想著出去散散心，卻是黯然神傷的回宿舍，直到開工那天，女孩子們再沒有出去玩過。新年到來，廠里初八就開工，沒有人再說回家的事情，只聽說廠里要來新人的消息，一個老員工從老家帶來了一批人，都是十一二歲到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她們都是少數民族瑤族人，廠里老闆要重新開一條線，把原來的熟手員工分為兩組，把新來的人也分成兩組，分配給熟手員工帶著上兩班倒，這一下就多了十幾二十人，廠里又熱鬧了很多，從此開始了艱辛的兩班倒，開始上夜班時都非常不適應，白天睡不著，晚上十二點休息半小時，晚上十二點，廠里每人發一塊錢的宵夜，十幾歲的許小溪也到了長身體的時期，伙食也沒有什麼油水，天天都吃季節里最多最便宜的菜，放了些豬身上割下來亂七八糟的碎肉，常常吃到一點肉是一嘴的騷臭味，看著大點的哥哥姐姐都吃不下去幾口難吃的飯，許小溪開了口「姐姐，我還餓，反正你吃不完給我好了」吃剩飯的姐姐不好意思道「妹妹，我吃髒了，有菜湯……」「沒關係的姐姐，謝謝姐姐」說著許小溪拿筷子桿了沒吃的半邊碗飯，雖然有點菜湯，在她眼裡也是香噴噴的！他們長身體的年紀，一碗飯很快就吃的乾乾淨淨，吃的別提有多香了。
晚上許小溪腦袋昏昏沉沉的去往車間，哈欠連天，剛開始夜班還可以清醒，上了兩天後，白天睡不好精神越來越不好，每一個夜晚都是在苦苦支撐著！晚上12點鐘時小小一份宵夜真是讓人吃的不痛不癢，男生們更是吃不夠了，一杯八寶粥五毛，一個綠豆餅五毛，還有一塊錢一份的素炒粉，泡麵，每人選一塊錢的東西吃，劉水和許小溪分到一個組，劉水已經學習了噴漆工，小小年紀也干熟了這份又累又臟還對身體不好的活，食堂里打飯菜都有規定一人的量，一個瓢打飯，一個小瓢打菜，一人飯菜各一瓢，小溪留一點傍晚吃飯時的留下的剩飯可以泡速食麵湯吃，劉水是男生更是吃都吃不飽哪裡還有剩下來的飯，劉水泡好了兩包五毛錢的泡麵，跐溜跐溜的吃，沒下幾筷子就剩下幾根殘卷斷面在湯碗里漂了，許小溪才開始吃拿了飯碗給劉水，「吶，你把飯吃了，我今天吃綠豆餅和八寶粥夠了」許小溪和劉水已經習慣了相互幫助的生活，吃過宵夜，大夥都拿包裝貨的報紙鋪在烤貨爐子傍邊眯一會會，十二點半后開始上班，剛上班不久就已經開始有人打瞌睡，手中掛的一串串小貨件，打個盹掉地上又得重新掛，腦袋都在點啊點，晃啊晃，時針彷彿忙了好多好多……望眼欲穿的盼著黎明到來，天快亮時，飢腸轆轆肚子咕咕的叫著，似乎在叫喚著疲憊的年輕人們，告訴他們雖然苦，但天很快就亮了許小溪餓清醒了，望著窗外漆黑的夜，彷彿度日如年，正感嘆時，一陣水聲傳來，接著是一聲男生的慘叫聲「啊」！「是劉水的聲音」一眾人跑了過去看，劉水一身臟臭的從噴漆的髒水池子里爬上岸，噴漆毒性和油漆噴霧都很大，水瀑布是用來吸收油漆噴霧的，他們噴手剛好在池子邊邊上工作，劉水打瞌睡勁大了些，把自己坐著的凳子晃翻了，才摔到水裡，劉水一下子清醒了，尷尬的說道「沒事，沒事，你們上班去吧，這下清醒了保證不打瞌睡了」……幾人不盡哈哈大笑！
中午十二點，隔壁房間里的音響緩緩傳出陳奕迅的（十年），溫暖的歌聲也有不合時宜的時候，許小溪睡了四個小時眼睛還疼的厲害，一點也不想起來，旁邊床白班的人下班在吃飯，下一首蔡依林的（看我72變）一放，樓梯間回蕩著快節奏的音樂歌聲，徹底的清醒了夜班睡覺的人們，還有的男生來宿舍拿碗去打飯，一邊走還一邊敲打著不鏽鋼碗沿，樓梯間人來人往的走路聲，這樣喧鬧的宿捨實在不是睡覺的好時機，一點半白班的人都去上班后宿舍才再次安靜下來，而上夜班的人也清醒的怎麼都沒有了睡意，上班想睡覺的時候難熬，下班睡不著更是難熬，每個月都有非常難熬的十五天，總盼著時間快點過去！終於盼到了月底，發了工資條，年紀小的工資也要比成年人低一些，許小溪看著工資袋和工資條，感覺有些氣氛，她都幹了兩年了，還嫌她年紀小了，什麼都要做工資還是低一等，而新來的一群女孩子卻都是一臉茫然的等待著帶她們來的大哥一一講解，因為她們都沒有上過學校，大字都不認識一個，溝通都困難，她們那裡只有男生才上學，女生都不上學，看著這一群女生，許小溪才知道還有比她更慘的人，有句老話說的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們都該好好珍惜自己擁有的東西才是最幸福的！
有了錢首先要去買一箱泡麵，小溪劉水和陸貞等一群人去超市買泡麵，「老闆這泡麵多少錢一箱？」「十六塊錢」「能少點嗎老闆，我們這麼多人都買你就便宜點嘛老闆」「不講價的」「那我們再看看吧」說著幾人就準備走開時，老闆眼看著這麼多人一口氣都能賣出去七八箱了，這生意還是做得，「你們回來，十五就十五了，你們記得下次還來我這裡買啊！」「好嘞」十五塊錢一箱四十包的泡麵，每天早上泡一包吃，一個月的早餐就不用愁了，走在街上女生們去路邊攤上看衣裳，許小溪手裡拿著粉色的T恤「老闆這個多少錢一件」老闆大手一揮「便宜點十元了」「老闆你坑人呢吧！五塊錢就差不多了」「賣不了啊姑娘，再加點」幾個女生一起說道「五元我們一人買一件」老闆故作一臉肉疼的表情「哎呀，算了算了，就五塊吧！」女生們各自選了自己喜歡的衣裳，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走路去走路回，一個月就屬這天最美好了，還可以加點菜，許小溪和劉水就這樣過著平靜的打工生活，小小年紀每天都在突破自己的生存能力和忍耐力，堅強努力的生活著。
由於大雪封路，許天也沒能回家過年，芒種的時候回來了一趟，回家幫忙插秧，還買回來一台電視機，許男高興壞了，「哥，太爽了，終於不用每天晚上跑去村子長叔叔家看電視了，村長家的兒子一天可凶了，還動不動就「以後不準來看我們家的電視」要不是那電視劇太好看了，早不想去了」許天笑了笑，許晴也說道「嗯嗯，就是」，許爸爸也有了一項新的愛好，每天都要看中央新聞聯播，出去幹活村裡的大人遇到許爸爸聊天時說道「你的兒子啊出息了，還買了電視機，」都誇許天能幹，許爸爸道「哎呀，還好，等你們兒女出去賺到錢了，什麼都會有的，只是早晚的事罷了」。上學時很忙很累，每天都很少時間看電視，吃了飯早睡早起，每天都在趕時間看電視劇，真心累，許男盼望著暑假到來就可以好好看電視了，嘴角微微勾起，想著許男快樂的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