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劍
且說張格出了龍府,直奔城南城隍廟,廟旁有很多乞丐和落難的行人,在這裡,錢可以說就是一切了,甚至連命,都很廉價。
張格來到這裡,隨便跟一個乞丐搭了話,便陸續有窮人圍過來,張格放話,說我要找一個孩子,大概什麼什麼樣子,你們的人昨晚還跟他起了衝突,那把劍…之類之類的一描述,「我叫張格,我出十兩銀子,今天傍晚,我來接人。」
然後取出了一弔子錢,解了繩子,每人都分了一點。
「原來是張公子啊,您放心,我們一定把這位小公子給找到…」
眾人馬上開始行動,幹勁滿滿,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成,誰把這位小公子帶到臨兵鏢局張公子處,每人賞銀十兩。
不到傍晚,凡念便已被找到。
凡念心說又是你們這幫壞蛋,你們害得我還不夠!
任誰說什麼也不肯聽也不相信,誰碰咬誰,抓起東西就扔,把所有的野蠻都展現出來了,而這現在又是眾人的寶,哪捨得來硬的啊,沒辦法只好看住凡念,派人前去通知張公子。
張格馬上前來。
凡念看見張格都懵了,這幫乞丐害他丟了炁劍,現在也成了小乞丐了,這兩天的飯都是人家施捨的。今天這些乞丐又來了,自己都已經分文沒有了,還不夠?
看到張格的時候,忽然聯想到剛聽有人說張公子找什麼,有好事兒什麼的,原來他就是張公子。
張格賞了眾人錢,結果還因為錢受了埋怨,眾人說「不是說好的每人十兩,原來是總共十兩啊」什麼的,又向眾人解釋半天,沒辦法,又拿出十兩銀子,里裡外外二十兩銀子加一吊錢拿了出去。
張格對凡念一臉嫌棄的說:「欠我二十一兩銀子啊,記得還我。跟我走吧。」
凡念不遠不近的跟著張格,回臨兵鏢局洗漱之後,張格隨便給了一件略大的衣服,翌日上午去了龍府。
只是沒想到,原來凡念從來沒練習過怎麼用這劍。
眾人哭笑不得,無奈眾人都在,也不能失了顏面,龍玉問道:「這劍賣我吧,二百兩銀子,如何?」
不知是不是腦子抽筋還是話說道了那個份上,凡念居然說「不賣!」
說什麼也不賣。
眾人無奈。
人是張格帶來的,怎麼處置?
眾人看向張格。
張格一笑「罷了罷了,這劍就物歸原主吧,他日我送你一把,只好不差。」
眾人紛紛打趣,並未刁難,其實大家都只是無聊而已,又不是什麼兇狠之人,都是心負正義的懶散之輩,有事做事,無聊打趣而已。
待散了聚會,凡念與張格一同出了龍府。
二人終算相識。
張格說你得還我錢啊,來我們鏢局吧。
反正多你一個不多。
張格這人,除了功夫好,還有一點就是嘴賤。
他自稱是幽默感。
凡念就這麼進了臨兵鏢局。
沒有衣服,張格和蕭筱帶著凡念買了衣服,帶著凡念吃了零食,雖然全程更像是張格二人帶了個寵物,但凡念心裡暖洋洋的。
這是什麼感覺?
就好像,我們是同一個屋檐下的家人一樣。
這個時候的凡念是一個打雜的。
臨兵鏢局有一片專門給把式們住的院子,就在鏢局一邊,面積跟大,號稱天字客房居,基本上,真的努力了的人,都可以在這天字客房居有一席之地。也有把式夥計不想住在這裡的,可以在長安城內自行安頓,鏢局通常,不會插手,只要遵守鏢局的規矩就行。
其實也無什麼規矩,無非就是道德爾。
凡念的工作,就是打掃衛生,收拾廁所,整理鏢車,全都是零活,又雜又亂,又累。
凡念喜歡在夜晚的時候,人無聲,萬物靜的時候,坐在牆上,背靠著房子。看向遠方。
「能看到什麼?」張格問他。
凡念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因為這樣很舒服嗎?感覺很不錯。」張格也試了一下,確實,很愜意。
「不,能看到自己。」凡念遲了一點說道。
「切,小屁孩還挺深沉。」
「你的劍呢?」
「在屋呢,要看嗎?」
「嗯,去,拿出來去。」
凡念回房間取了劍遞給張格,張格耍了耍,實不趁手,既不能劈也不能撩,出了手就收不住,明明是很漂亮的劍,難道只能是個擺設嗎?
「想學劍嗎?」張格問道。
「嗯,想。」凡念來了勁頭。
「可以,但是活,還是要做的,你可願意?」
「願意!」
「還有一點,我有一個要求。」
「師兄你說!」
「就是你只能用這把劍。」
「當然沒問題,師兄。」
張格「哼」了一聲:「可別半途而廢啊。」
「不會的,師兄,唯獨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好,明天,跟我去相劍,早點睡吧。」張格把劍遞給凡念。
第二日,凡念早早的就起了床,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平時捨不得穿的,拿出來穿好,挽起袖子,然後打水洗了漱,開始打掃衛生,收拾雜物。
眾人看說,阿勒?今天怎麼覺得你有些不一樣呢?
好像力氣都比昨天大了,也更麻利了。
凡念笑笑,應允一聲。
還沒吃早飯,蕭筱便來喊凡念。
「凡念,吃過東西了嗎?」
「還沒,師姐,怎麼了?」
「沒吃正好,跟我走吧,師兄師姐帶你去相劍,去把你的劍取了來。」
凡念用力答應一聲,放下手中事物,馬上奔回房間,帶了炁劍出來,這炁劍用布包著,今天格外緊實。
凡念跟師姐一起,出了天字客房居,師兄正在外面等他們,三人步行,來到街上。
張格說,咱們去吃飯吧。
三人來到一家很小的鋪子上,阿叔阿婆這裡只有一碗簡單的餛飩,也沒什麼好吃的。
「三碗餛飩,阿叔。」張格打了招呼,看來是常客了,阿叔阿婆應允了一聲,開始蒸煮起來。
「凡念,待會見了相劍師傅,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三人吃了早飯,啟程來到一處,小小的門戶。
一個小童子將三人接了進去,那小童子與凡念一樣大小說話做事,見人接物,倒是頗顯老成。
客客氣氣的引了張格三人來到一處。
進了房間。
這房間里,牆壁上,懸挂了刀劍不知道多少,剛好三面,不整齊,卻有序,精緻與凡鐵一起,都在這裡。
馬上來了人。
「張公子,來,剛剛沏好的茶葉沫。」
那人也不見外,取了茶杯給張格和蕭筱倒了茶水,這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沏好的,雖然是茶葉沫,但是飄出來的味道很好聞。
「話說這茶葉沫真就那麼好喝嗎?我們蕭筱來了也只有這個啊?」張格喝了一口。
「哎~一視同仁,一視同仁啊,我還不是嘛。」
喧擾一番,那人也言歸正傳。
「這就是今天要相的孩子嗎?」
「是啊,您給看看?」
「好,那就看看。」
說罷招呼凡念上前,凡念走上前去,解開了背在身後的炁劍,遞給那人。
「你師兄又不是窮人,讓他給你做個劍鞘不就行了。」
「沒問題,我回去了就給他做個鎢鋼的。」
「這劍,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啊。」那人摸著,細細感受。
平時,來了人相劍,這人總能說出什麼,看見他們甚至就能猜到生平,看到劍,就知他們是否凶戾,今天這孩子…還有這劍…
「無刃有鋒,似凶未凶。至於這孩子,命格確實不同,五行缺其三,五土三火,木水金一個沒有,名字起得也很是隨意,只怕前半生命不好,後半生運不好,綜合起來,就是,不!怎!么!樣!」
「有你說的這麼不好么?你不是常說命不可違但運可爭么?」
「哼,只怕我這說的都是客氣的,因為真的是看不出來,你看看他的相貌,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也看不出有什麼長處,唯獨倒是眉間總是團著一團晦氣,從進門我其實就看到了,我以為是因為今天這個日子,他不高興什麼的緣故,倒還能理解,只是從進門一直到現在,看的多了才發現,這晦氣,不散也不輪轉,彷彿天生的一樣,只怕早已壓住整個人了,最主要的是你們看他的手…」
「看出什麼了?」相劍師傅問道。
蕭筱抓著凡念的手,翻來翻去搖搖頭,「你不會說他的手很長吧?」
「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他的手,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