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強龍和地頭蛇
曾雄這次的狀態,比起上次受挫來明顯好了很多,至少沒上次看起來那麼萎靡不振了。
不過兩個烏黑的黑眼圈還是能說明他為這事兒愁得不輕,看到陳玄臉上滿是被看好但又把事兒辦砸之後的失落。
「陳哥,我惹到路南了。」
曾雄嗓子因為連續幾天沒睡好而顯得有些沙啞,直接開門見山,並沒有過多的客套。
陳玄沖他笑了笑,用手點了點桌子,示意他坐下,「不著急,慢慢說。」
曾雄輕輕嘆了口,這才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細講了一遍。
省城的體量可不是他們那座三線小城能比的,在遇到陳玄之前,曾雄還真就是一隻井底之蛙,跟省城這些大佬比起來充其量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混子。
曾經他跟省城江湖勢力打交道的,就只有一個郭萬全,那時候對於曾雄來說,郭萬全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是後來慢慢做大,尤其是介入省城這一畝三分地之後,才知道郭萬全之流,在省城僅僅只能算是個二流勢力,像他這樣的多如牛毛。
而這座城市真正的大佬,是一個叫做路南的人,傳聞此人很年輕,在他橫空出世之前,省城主城區同時有好幾個大佬坐鎮。
路南當時是其中一名大佬手下的打手,但那名大佬並沒有重用路南,而且妒才嫉賢,看見很多手下對路南恭恭敬敬,不由得升起歹心。
一次打算暗算路南,結果被路南提前預知,直接把那名大佬反殺,那名大佬手下原來的小弟,大部分都支持路南上位。
路南坐上那個位置后,開始真正發揮他的才能,憑藉他的頭腦,野心,狠辣,與生俱來的統帥魅力,和一身土匪勁兒,靠著幾個機會,在短短几年時間東征西討,成為首屈一指的霸主。
省城江湖魚龍混雜,大大小小至少又幾十股勢力,路南一人就佔了大半,除南城劉皇叔一伙人以外,根本沒人敢招惹他。
雖然曾雄現在控制著南區和西區,從字面意思聽起來底盤貌似很大,其實也就是兩片小小的城鄉結合部區域而已。
曾雄在這邊折騰,路南肯定不屑去理會,衝突的起因,是一個酒水渠道的供貨商。
當他知道東區和西區這邊被一夥外地人佔了以後,就打起了這邊的主意,找到曾雄,談論酒水合作的事宜。
本來這是一件特別正常的事,要是能拿到這邊的渠道,也省了很多事。
結果那人開出的條件非常苛刻,不僅把價格定得非常高,而且還規定曾雄只許從他那兒拿酒,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敲詐勒索。
曾雄到這邊本來就不是遊山玩水的,而且肯定也不是軟柿子,當場就給談崩了。
那人仗著自己是本地人,當天就找了一幫人過來鬧事,結果被陸坤直接打到了重症監護室。
那人心有不服,只好找路南求助。
路南能混成今天這個地位,靠的不僅僅是他的狠辣和霸氣,更是因為他義薄雲天。
這個酒水渠道上平常對路南畢恭畢敬,而且每個月都會很「自覺」的拿出一部分營業額孝敬路南。
也算是路南一個外圍小弟,既然小弟有事找上門來,路南這個做大哥的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不過路南肯定不會和城鄉結合部的一群小流氓較勁兒,只是找人給曾雄打了個電話,讓曾雄拿兩百萬出來,以後的酒水繼續從那名酒水渠道商那兒拿,這事兒就了了。
曾雄其實當時也知道了路南是何許人,但他這次來本來就是抱著大殺四方的目的,琢磨著正好趁此機會幹一票大的,只要把路南拿下,擒賊先擒王,後邊倒是就能省了不少麻煩事兒。
所以曾雄的做法也很直接,不僅沒有賠錢,反而再次派人,把那剛出院的酒水渠道商再次打進了重症監護室。
這下路南一下就火了,放出話來要讓曾雄付出代價。
曾雄當時仗著身邊有陸坤這麼個高手,也不發怵,摩拳擦掌的瞪著跟路南開戰。
結果幾次交手之後,曾雄再次發現,他還是太天真了,只靠一個陸坤,根本就不是路南對手。
現在曾雄已經算是被逼到了窮途末路,迫不得已之下,這才不得不給陳玄打電話求助。
「陳哥,之前我太低估那人了,他們知道陸坤能打,就從來不和他正面衝突,用的全是陰招和損招。」
「我們這邊有一家娛樂城,八家酒吧,本來以為他們會沖著娛樂城來,結果他們偏偏挑酒吧下手。」
「當我把陸坤調去酒吧的時候,他們又突然沖娛樂城下手,根本防不住啊!」
「而且他們在這邊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實在是頂不住了。」
曾雄長長嘆息。
陳玄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微微抿著嘴唇,曾雄在旁邊耐心的等待著陳玄的應對方式。
不過陳玄並沒有說話,沉吟半晌后,卻是扭過頭把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李狀元身上。
曾雄也順著陳玄的目光看去,剛才李狀元跟著陳玄進來的時候,他只是略微掃了一眼,而且印象並不好,感覺更像是個城鄉結合部的流浪漢。
李狀元大刺刺的靠在椅背上,咧著嘴用牙籤剔著牙,看到陳玄在看他,他當然知道陳玄是什麼意思。
「仗被你打成這樣,還那麼多借口,你不嫌丟人嗎?」
李狀元輕蔑的斜了曾雄一眼,曾雄眼裡閃過一抹怒氣,但卻轉瞬即逝,因為他絲毫不敢小看陳玄親自帶來的人。
「你心裡別不服氣。」
李狀元隨手將牙籤扔到一邊,直起身子,眯眼看著曾雄道,「你聽說過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句話嗎?」
曾雄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頭答道,「聽過。」
李狀元又問,「那我問你,什麼是強龍,什麼是地頭蛇,強龍為什麼就壓不過地頭蛇呢?」
曾雄咬了咬嘴唇,他心裡邊特別不爽對方看他的這種眼神和說話的態度。
但畢竟是陳玄帶來的人,所以他只能忍著,道:「強龍到了地頭蛇的地盤,當然壓不住地頭蛇。」
李狀元點點頭道,「這個回答粗糙了點兒,但也算擦著點兒皮毛了,那我又問你,我們跟路南比起來,誰是強龍,誰是地頭蛇?」
曾雄皺了皺眉,心想這人誰啊,這他媽不是拿自己開涮嗎?
不過還要強忍著怒火,咬牙道,「強龍當然是路南了。」
李狀元接著又問,「那我們這隻地頭蛇,跑到強龍的地盤上鬧事,又叫做什麼呢?」
曾雄一愣,這個問題他倒是從來沒想過,是叫作死嗎?
李狀元突然笑道,「這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說著,直起身子,將一個茶杯擺在桌子正中間,道:「這就好比是一個地主老財的大院,裡邊有珠寶,傢具,美人。」
說著,又把一枚打火機擺到杯子的旁邊,道,「這打火機就像是一個光腳的乞丐,現在這個乞丐要衝進地主家大院燒殺搶掠,你覺得打起來誰會吃虧?」
曾雄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到這個問題。
這時候,陳玄突然道,「不管結果如何,最後吃虧的肯定是地主家。」
說完,將那枚打火機拿在手裡把玩,繼續道,「乞丐爛命一條,只要打碎地主家一個茶杯,或者燒壞地主家幾件傢具,運氣好還能幹掉幾個人,最後哪怕被千刀萬剮了,吃虧的也是地主。」
「這就像是瓦罐和玉器的道理,玉器價值連城,但如果拿它去和瓦罐撞的話,不管最終誰會撞碎,吃虧的肯定都是玉器!」
李狀元笑了笑,「現在我們就好比是那個光腳乞丐,路南就好比那個地主老財,咱先碰他一下次,打輸了,咱們大不了撤就行。」
「但是路南就不一樣了,這裡就是他家後院,只要有個風吹草動的,損失的肯定是他,所以,這樣的仗是最好打的。」
曾雄凝著臉,抬頭看著李狀元道,「我是個粗人,不懂大道理,我就想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狀元哪兒能聽不出曾雄這話的意思,搖頭笑道,「行,從現在開始,你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曾雄扭頭看了陳玄一眼,得到對方默許后,又看著李狀元道,「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李狀元哈哈笑道,「我就是個臭要飯的,要是我輸了隨你怎麼處置,當著所有人面給你磕頭認錯。」
曾雄咬牙道,「好,這是你說的,如果我輸了,我也當著所有人面給你磕頭敬茶!」
陳玄在旁邊搖頭笑道,「行,那這事兒我就不攙和了,到時我給你們做見證人!」
聰明人打交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李狀元知道,陳玄肯定有解決方案,之所以讓他出面,一來是想好好看看他的本事,二來是想讓他在曾雄面前立個威,畢竟以後跟著曾雄的時間肯定要比跟著陳玄的時間長。
同時他也知道,曾雄這是心裡邊不服氣,但礙於陳玄的面子也不好發作。
陳玄摸了摸肚子,笑道,「先吃飯吧,對了,陸坤呢,怎麼沒看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