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必死

今天在這個酒吧里已經有無數的殺戮了，鮮血，屍體，哀嚎，讓這個昏暗的空間，空間里的每個人都麻木了起來，斯坦因對於死亡原本就是漠視的，所以再多的殺戮都不會擾亂他的心神，如果他夠強，他不介意殺死自己所有的目標。

現在他的目標就是谷晶子。

斯坦因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膽怯的中年婦女，混跡在最卑微最佝僂的角落裡，在遭受毆打，強暴的時候被艾斯特撿了回來。

或許經歷過悲劇人生的人都是最堅毅，最凄慘的惡犬，那是惡犬的眼神，斯坦因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這個女人是一頭受傷的惡犬，到了現在，當初的想法被證實，只是沒想到這隻惡犬太過惡毒了。

斯坦因深深厭惡著這個女人，這隻惡犬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種人。

用極端的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玩弄人心，羊的外皮下是有著一顆黑色心臟的惡犬。而更加無法容忍的是，那張羊皮在自己面前偽裝了將近十年自己都沒有發現。

谷晶子感受到了殺意，這種感覺很熟悉，因為不久前的深夜，在地窟的出入口，在梟老漢的面前，也有著同樣凌厲的殺意，不過遠沒有這樣的強烈，有時候殺意不在於一個人強弱，而是極端的衝突和沉溺的恨意。

谷晶子脖頸后感受到了瘮骨的涼意，她還來不急打上一個寒顫，斯坦因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冰冷的眼球讓谷晶子僵住了，奔跑的姿勢如同被照相機抓住，瞬間定格在了哪裡。

深淵般的恐懼籠罩著她的全身，雙眼死死盯著斯坦因陰沉的臉龐，那張臉逐漸變為了紫黑色，顏色一點點的變得深沉，如同地獄的門將她一步步的吸引了過去，自己卻無法掙脫。

脖頸后的一聲刀鳴驚醒了她，定格住的相片崩塌了，谷晶子從地獄之門中掙脫了出來，如同一具浸泡過的屍體一般攤在了地上，身上的汗水將衣衫染濕，死死的喘不過氣來。

兩把刀在她面前隔空相抵，艾斯特在最後一刻將斯坦因的刀攔下，可是自己揮刀太急，力道不足，兩刀相交的那一刻，艾斯特死死的繃住了雙臂，可是他從未接過力道如此之大的一擊，即使用雙臂卧刀相擊，自己也只是勉強抵住，雙臂已然被這駭人的力道震的發麻，他很明白自己的崩潰只在一瞬。

「快跑啊」艾斯特朝著谷晶子大喊，他知道在自己奔潰的一瞬間，斯坦因蓄積的刀勢會將谷晶子一道兩斷。

他記得的自己遇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那凄慘的樣子和現在好像，和自己逝去的母親也好像，他清楚的記著自己躲在垃圾桶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毆打，被強暴，他只能無力的流著淚咬著牙，死死的後悔著，那時候的谷晶子和自己的母親很像，所以艾斯特救了她，算是緬懷，算是彌補自己所缺失的那些不知名的東西。

既然已經彌補上所缺失的一塊，那麼他再也不想體會缺失之前的感受了，那種想說「ohmygod」的感覺，遺憾，後悔，痛恨。

他現在說不清楚自己對谷晶子的感覺，可他不想賭，如果谷晶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天知道已經步入中年的自己，之後會不會愁到有一個地中海的髮型，那樣可不是自己的品味。

「跑啊」伴隨著艾斯特的大喊，他手中的刀終於脫落了，如果兩人交鋒的話，落刀的一瞬一切也都會失去的，不過這必死的一刀是給谷晶子的，而谷晶子還獃獃的趴在地上，混然無神。

斯坦因的刀是必死的一刀，無畏之刀，他捨棄了自己的一切防備，力求將面前這個女人擊殺。

這必死的一刀在谷晶子的眉間停住了，刀刃在她的眉間割開了一道傷口，一滴鮮血沾濕了他的刀刃，可是這不是無畏的一刀，這樣的傷口是死不了的。

黑白無常將將手放到了斯坦因的頭頂，兩個人一人一隻，死死的貼在了斯坦因的後腦，一般來說兩人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兩人的手在伸過來的時候恐怕只會齊齊的被砍段，頭部是戰鬥的時候最需要保護的地方，斯坦因絕對不會再這種事情上犯錯，而這次在過度的疲憊和抑制不住的殺意中使用了極致的無畏之刀，那麼也就有了必死的覺悟。

「幹得好」艾斯特大口喘著氣，咬牙忍住了雙臂的酸疼，無力的笑了笑。

黑白無常放下手，長出一口氣「老闆，這次我們這麼給力，是不是可以讓我們離開地窟那個鬼地方了」

艾斯特沒有理會他倆，深深的看了一眼木偶一般的斯坦因，眼神有些悲涼，他蹲下身子，輕輕搖晃著谷晶子，這時他才聞到一股噁心的騷臭味，谷晶子的長褲已經濕透了，沾染著鮮血，也說不清楚是尿液，還是汗水，不過幸運的是她還沒有死。

艾斯特呼喚著谷晶子的名字，他想應該不會讓艾斯特活活的給嚇死，儘管他不的不承認自己師兄的執念確實讓人不寒而慄。

谷晶子就這樣躺著血泊中，臉色蒼白，雙目凸出，人如果死去，這副死樣也是一個人最悲慘的結局了吧。

突然一聲劇烈的呼吸，谷晶子醒了，或者說，回魂了？

「你沒事吧」斯坦因輕聲問，這絕不是一個老闆對下屬說話的口氣。

谷晶子愣愣的扭過了頭，靜默的看了艾斯特片刻后，發出了尖利的喊叫，她轉過身瘋狂的向樓底口跑去，沒跑幾步就被地上的血液滑倒，全身上下沾滿血的她又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繼續跑，沿途的所有人都避開了她，毫不吝嗇的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艾斯特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隨後苦笑了一下，對身邊的人道「你么幾個，跟上她，看住就行，別讓她受傷」

幾個小弟應了一聲，提著刀充充跟了上去。

「把這裡收拾一下」艾斯特大聲喊了一聲，隨後他看著站在一旁無神的斯坦因，撿起了地上的刀自語道「現在，師兄，我的刀如該何揮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