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盼你入夢
夕照斜陽,霞光被染成了金色,風中的流雲也變成了沉甸甸的橙紅。
鄭芷和柏子逸走出湯圓店,夕陽映著兩人的眼,有金色的光芒在眼中流轉。柏子逸漆黑的瞳,此時如在黑夜綻放出絢麗的金色煙花,璀璨的讓人不敢直視。
回程的路上,車廂中依然很安靜,兩人沒有什麼話,但是在車外的明泉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主子和夫人之間已經沒有了來時的僵硬和尷尬。
回到挽風宅,鄭芷就徑直回了自己的屋中。
吩咐了一桶熱水,舒服地泡在裡面。鄭芷在受傷后就沒有好好洗過澡,現在好不容易傷口癒合了,就想好好泡一會。
旁邊的燕兒小心地照顧著鄭芷,就怕她的傷口會裂開。
「燕兒,你陪著我一天也累了,我已經沒事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去好好休息吧。」鄭芷看著燕兒有些發白的臉說道。
「夫人,燕兒的職責就是照顧你。現在你的身邊沒有用的慣的人,燕兒會一直陪著你的。」燕兒說的很真誠。
「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水汽裊裊中,鄭芷的眼前有些模糊。
原本將軍府的人,現在只有她和燕兒作伴了。
「是燕兒不好,」燕兒看到鄭芷情緒低落下去,急道:「我這就出去叫人準備晚膳。」
隨著小心的開門和關門聲,房內的鄭芷整個人順著浴桶壁慢慢滑入了浴桶中,水漫過了她的頭頂,溫水包裹中,她輕顫著眼瞼。
與此同時,沐浴過後的柏子逸也換了一身衣物。
明泉端上了茶盞,站在一旁低聲道:「新調來的那兩個丫鬟,一個叫蘭溪,一個叫阿楠。那蘭溪在我們走後,悄悄地在書房附近徘徊過,似乎在找什麼東西。而那個叫阿楠的,一直規矩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動靜。」
「嗯。」柏子逸鬆鬆地挽著發,還未乾的發上散發著淡淡的皂角香氣,讓原本溫潤的他多了一份慵懶。
「大人,燕兒正吩咐廚房備下晚膳,等會您是否要和夫人一起吃一些?」
柏子逸看了眼明泉,頷首道:「也好。」
明泉咧了嘴,就要下去。
「明泉,廚房那有燕兒就夠了,你不用去。」柏子逸叫住欲走的明泉。
明泉的笑容垮了下來,只得老老實實地待在柏子逸身邊。
……
鄭芷從已經冰涼的浴水中出來,隨手換了一件藕色玉石紐的對襟長衫。頭髮只是用一支白玉簪挽起,簡單嫻雅。
燕兒吩咐著把飯菜擺了一桌,大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品。
鄭芷看著一桌菜,拉著燕兒,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吃一些。
燕兒推拒道:「夫人,柏大人一會會過來。」
鄭芷的眉頭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一席青衫的柏子逸就出現在房中。
鄭芷起身行了禮,一青一白,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相對而立。
柏子逸看著鄭芷的裝扮,在一瞬的失神后柔聲而笑,「白天里你穿青衣,我著白衣。現下,我們又換了過來。」
被柏子逸這麼一說,一旁的燕兒和明泉眼神在兩人身上流轉,眼中透著驚訝和氤氳。
鄭芷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物,煩躁的情緒又起。
「飯菜快涼了,柏大人如果不餓,那我先吃了。」
說著,就自顧自坐下,夾了一筷青菜吃起來。
柏子逸笑笑,也坐了下來,不同於以往,他也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鄭芷說是餓了,但是動了幾筷子后,她就停了下來。反倒是柏子逸,今日似乎胃口不錯,吃的比以往多許多。
喝完了茶,鄭芷左等右等也沒見柏子逸要走的意思。
她蹙起了眉,看著柏子逸問道:「今晚你也要在這睡?」
柏子逸漆黑的眼凝注鄭芷,點頭。
鄭芷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你這樣一直睡地上對身體不好,寒氣入體會傷身。」
柏子逸眼眸一亮,「你在擔心我?」
鄭芷嗤笑了一聲,「你天天來我房裡,這也太勤勞了。雖然是做樣子,但看在別人眼裡……」
想到付伯那曖昧欣喜的眼神,鄭芷就彆扭的很。
而聽了這話的柏子逸卻難得的沒有接話,鄭芷後知後覺間才發現一向神色平靜的柏子逸,此時竟然詭異的臉紅著。
她回想自己的話,頭皮一陣麻。天哪,她心急之下說的那是什麼話?還勤勞?這不是讓自己尷尬嗎?
一時之間,兩人面色都不自然,房中的氣氛瞬間凝住。
最後,還是柏子逸先開的口,「我今晚不會再吵到你了。」
說著,自己動手在地上鋪上了一層厚毛毯,又抱了兩張被子,一條墊在厚毛毯上,一條蓋在了身上。
鄭芷用餘光瞥著柏子逸的一系列麻利的動作,心想這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柏子逸睡下后,鄭芷看著柏子逸一動不動十分乖巧的樣子,也側頭躺在了床.上。
泡了一個熱水澡后,加上在外奔波了一天,鄭芷很快昏昏沉沉就進入了夢鄉。
剛開始,鄭芷睡得很安穩,漸漸地,她開始夢魘。
夢中非常混亂,她夢到有人追殺她,有人唾棄她,也有人陷害她。她害怕,她無助,她委屈,她伸著手想要抓住什麼人,可是卻什麼也沒抓住。
「鄭芷?」遠處有人在喚她。
她喜極而泣,跑過去就撲到了那人的懷中,「凌霄!」
抱著她的懷抱頓時一震,並不陌生的氣味在鄭芷鼻間蔓延開來。
鄭芷睜開了眼,黑暗中有個人輕聲地在她耳邊安撫道:「沒事了。」
鄭芷驚覺自己臉龐上一片淚漬,而面前的人衣襟也早被打濕。
輕輕推開眼前人,鄭芷斂了情緒,背過身子就要再倒頭睡下。下一刻,卻又被重新拉到了柏子逸的懷中。
「如果你難過,不要壓抑自己的情緒。你可以對我說,你可以對我哭。」柏子逸的聲音帶著隱忍的激動。
鄭芷又推拒了幾次,柏子逸卻牢牢地把她圈著死活不鬆手。
感受著柏子逸的體溫,鄭芷的眼睛又開始酸澀。
「為什麼凌霄從來不到我的夢中來?」壓抑的聲音帶著無限悲傷,「我多麼想再見他一面。哪怕是在夢裡。」
柏子逸收緊了手,懷中的鄭芷嗚咽道:「為什麼不來?他為什麼不來啊?」
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