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相看兩不厭唯有陸勍川

陸勍川喝下一大碗粥，身子彷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整個人開始出汗，差不多是大汗淋漓。

之前，他吃了葯，也會出汗，但是出不透。

陸勍川又乖乖躺下。

莫南荀拽了拽被角，幫他掖好。

然後又去洗手間，重新把毛巾洗乾淨，擰乾，拿回來幫他擦臉。

漸漸的，原本紅彤彤的臉上開始變成粉紅，然後一點點恢復平時的顏色，他平時臉色偏白，現在卻帶著一點健康的紅潤。

她想他出了一身汗，明天就應該能好很多。

莫南荀見陸勍川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起來，便又開始相信老許說的話了。

她想，他前幾天，估計就是故意不吃不喝，也不用藥的，不然怎麼會拖了這麼久？

她要是一直不來，難道他還真打算把自己病死不成？

莫南荀隔一會兒幫他擦一次汗。

她擦一下，他的臉，就在她的手下笑，笑得像一個大傻子。

這一次，她確認無疑，他那般折騰除了是折騰自己，也是故意折騰她。

把她折騰地一會兒難過，一會兒心疼，他這倒是高興了，什麼人啊？

她恨不得，拉著他的嘴角往兩邊扯。

陸勍川偷偷把手伸出來，又把她的手，拉進了被子。

濕乎乎的一隻手，就握著她的。

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

莫南荀又坐回椅子上，這樣的角度稍微舒服些。

這次她沒躲，便任憑他握著。

只是時時忍不住，想在他的手心裡狠狠扣弄一番。

他忍心折騰她，她也不想讓他好過。

他不惱，只笑。

她看著他，感覺就像在看一個白痴。

她想他看她，亦如此。

莫南荀抬起另一隻手，在陸勍川的臉上，狠狠捏了一下。

難過，生氣，不確定，但總是無法割捨，就算他是個混蛋，她還是無法割捨。

莫南荀俯下身，把頭放在他的胸口。

她躺在他的右側胸口，卻不知為什麼還是能聽到他咚咚咚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忍不住，抬起剛剛捏過他的那隻手，把手附在他的左側胸口。

他的心跳聲，熱烈而有勁，像是一首催眠曲。

她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困，想睡覺。

莫南荀的後腦勺正對著陸勍川的臉。

她的頭髮已經長長了，夏天的時候剛到肩膀，現在卻早已過了肩，又可以束起大大的馬尾。

她的頭髮甩到他臉上，他忍不住，用嘴咬了一口，然後擺動著腦袋，用力往後拖了拖。

「你幹嘛咬我頭髮？」

等到陸勍川鬆了口，莫南荀轉過來。

陸勍川笑了笑，「看著我！」

莫南荀拿起毛巾狠勁在陸勍川的臉上揉了揉，「不看！」

陸勍川的身子被她壓著，只能搖頭晃頭，想把毛巾甩下去。

他甩下去，她就又放上去捂住，鍥而不捨。

看著他被她欺負的無計可施，她心中的陰霾終於一點點散去，忍不住笑出來。

她的笑聲又像是往日那般，清清脆脆，如銀鈴聲。

她好久沒這麼笑了。

他心裡禁不住一陣陣悸動起來。

轉瞬卻又難過。

如果當初他不說那句話，不逼得她遠赴美國。

如果他可以不顧一切，和她在一起，他想，她應該會一直都是之前的樣子，還是那個簡單快樂的姑娘。

可是那一晚，他把一切都毀了。

莫南荀見陸勍川不動了，趕緊把毛巾扯下來。

陸勍川就那樣直直的看著她，眼睛了包含著她看不清楚的情愫。

陸勍川扯了扯身子，把一隻手從被子里抽出來，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其實他更想親吻她。

可是他擔心，會把病菌傳給她。

雖然醫生說他發燒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發炎，只是普通感冒，並不具有傳染性，可是他還是擔心。

他沒有看手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是看天色，應該不早了，「先回去！」

她和他呆的時間越長，被感染的幾率越高。

他剛剛是有些得意忘了行。

莫南荀本想留下來多陪他一會兒，但是見他這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和他在一起，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放鬆下來，很多時候，她頭腦里都有和他撒嬌的衝動，但最後卻都被理智拉回來。

莫南荀點了點頭。

剛要起身，手機卻響起來。

莫南荀看了一眼，一臉嫌棄的按了接聽鍵。

「見客戶呢！」

「我吃過了，吃個飯還要人陪，你自己吃吧！」

沒說幾句話，莫南荀掛了電話。

「你哥？」

莫南荀點了點頭。

她對她哥，是無窮無盡的嫌棄。

陸勍川又看了莫南荀一眼，眼色暗沉了下去。

莫南荀又坐下去，她雖然還是有些不習慣和他解釋什麼，但是看在他病懨懨的份上，她還是艱難開了口。

「他和李氏控股那邊好像要合作開發什麼商業綜合體，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莫南荀低著頭，「反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她還做不到和他坦誠相見，「其實，我和李里仁什麼也沒有。」

那天，所發生的一切，現在想起來就像是在做夢。

早上，莫南荀剛到公司，就被安娜叫住，「莫總，董事長通知，有客戶來參觀，需要您陪同，已經上來了，你先等一下。」

莫南荀左右掃了一下，果然幾個高管，都分列在左右兩側，萬年也正從走廊一側往這邊走。

莫南荀心裡猶疑，這到底是多大的客戶啊，這麼能擺譜。

心念剛起，就聽到走廊里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這一層，主要就是音樂公司，樓上是幾家互聯網公司，二十九層是影業公司。」

莫南荀這才意識到，安娜說的董事長不是李里仁，而是李振成，李振成都來了，這來參觀的，怕不是中國首富吧？

莫南荀正這樣想著，幾個人影便齊刷刷的出現在了門口。

李振成和李里仁分列在大人物兩側，後面跟著兩個美女，一個是李振成的秘書，另外一個她好似也見過……

額！

站在中間的那個「大人物」竟然是，她哥。

莫南荀看了他哥一眼，控制不住，臉一下子紅起來，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哥這輩子不信教，不信神佛，畢生只有一個偶像，那就是周潤發扮演的《上海灘》里的許文強。

她哥自知沒有辦法穿越回20世紀30年代的大上海，便在現實生活中好不要臉的玩起了Cosplay。

一年到頭的大背頭，一年到頭的黑西裝，秋天黑風衣，冬天黑大衣，最主要的是，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學發哥在脖子上搭一條白圍巾。

莫南荀看著他哥手腕上那隻誇張的金錶，忽然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額頭也開始冒汗。

莫南荀收回目光，四處逡巡，就是不再看她哥，她怕他忽然之間就會從口袋裡抽出一支雪茄點上，然後BGM響起：浪奔浪流……

她裝作不認識她哥，她哥也裝作不認識她，在這一點上，他們還算是有些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