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唯獨愛他給不了
果不其然，飯菜剛上桌沒多久，姜慧便借著敬酒的空檔，問岳寧，何時把兩個孩子的事兒辦了。
岳寧從心底里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還是有些不太敢做兒子的主兒，年前，她旁敲側擊，問過兒子好幾次，好幾次，都被他敷衍過去了。
岳寧扭頭看著陸勍川。
陸勍川當著兩家親戚的面，不好說什麼，便只能打馬虎眼，說是簡兮還小。
畢竟，簡兮還有半年才畢業呢。
姜慧一聽，臉色便暗沉下來，說話也開始拿聲拿氣，「不小了，我和兮兮這麼大的時候早就當媽了。」
簡兮坐在姜慧身邊，臉色紅的像一個蘋果。
既羞怯又尷尬，她趕緊拉了拉母親的胳膊。
姜慧一把把簡兮的手甩開，冷笑了兩聲，又道，「總說兮兮還小，可是小午你不小了啊，過這個年都三十一了吧，在咱們澍縣，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要上小學了呢。」
陸勍川在談判桌上，向來氣勢逼人，殺伐果斷。
但是面對姜慧，他是毫無招架之力。
姜慧給自己滿了一杯酒，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一飲而盡，「呵呵，估計是瞧不上我們家兮兮了，在北京那個地方，有好多高枝兒等著呢，聽說是一個董事長千金……」姜慧又挑眉看了一眼族長，「亮叔，我想咱們也就別勉強了，我們兮兮爸爸就當命不好，白死了，我現在身子也越來越不好，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兮兮就只能託付給亮叔你們了。」
岳寧聽姜慧這麼一說，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覺得尷尬，「他姜姨，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兮兮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不知道我早就盼著她嫁過來，你在北京不是也看到了嗎？小午他就是忙。」
簡兮見岳寧臉色不好，趕緊站起來，走到岳寧的身邊，然後沖著姜慧小聲道，「媽。」
姜慧瞪了簡兮一眼，又開始哭哭啼啼，「我們家簡兮爸爸走了沒幾年，你們家小午爸爸也走了，咱們姐妹倆，相依為命，這十幾年，怎麼過來的，你我心裡都清楚。我們也體諒小午忙，可是去扯個證能用多少時間？姐姐，你什麼也別說了，這話我再也不提了，又不是我們兮兮一定要求著你們娶，是小午爸爸對著老簡的靈牌發過誓，小午不也對著靈牌發過誓嗎？我想著這活人死人都一起見證過了，這話就不會變了，我們家是沒有那什麼董事長千金有錢，可是論相貌，我們也不差啊，也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喜歡呢，可是兮兮她從小到大，心裡就只有小午這麼一個孩子，如今，兮兮過完這個年，也23了，你們現在說不要了，這不是想毀了兮兮是什麼？這全縣城，哪個不知道兮兮是小午未來的媳婦，你說這兮兮以後怎麼嫁人啊！」
姜慧說完，看了陸勍川一眼，心想，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怎麼也該表態了吧。
但是陸勍川依舊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怕說什麼都是錯。
因為姜慧要的並不是他說什麼，她要的只是他的點頭。
姜慧扯唇笑了笑，然後站起身，「我們老簡救小午一命，也沒想找你們報恩，可是你們也不能這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姜慧說完，走到岳寧身邊，生拉硬扯，把簡兮拉走了。
姜慧一走，簡家那邊的親戚也都站起來，一個跟著一個，往門口去。
簡兮胳膊雖然被母親拉著，卻一直回頭看著陸勍川，滿臉的歉意。
陸勍川看著簡兮，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簡兮對他的感情，他知道，但是他對她，卻只有兄妹之情，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他想，這一輩子，他會用他的生命去照顧和保護他這個妹妹，但是愛情，他卻是給不了她了。
他也想，但是拿不出來。
母親起身，跌跌撞撞追到門口，但是簡家的親戚，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
而且離開的時候，還都一個個唉聲嘆氣。
這種嘆氣，無聲勝有聲，更像是一種控訴。
等親戚們都走完，岳寧還是一個人站在大門口，雙手絞著衣襟，不停的流眼淚。
陸勍川也一陣心痛，他忽然理解了，母親一個人留在這裡到底有多難。
陸勍川連拖帶拽把母親拉回屋子。
他不想再留母親一個人住在這裡，每一天承受別人的風言風語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母親帶到北京去。
岳寧本就是內斂的性格，平時很少對兒子發脾氣。
但是剛剛那一聲聲嘆氣聲還是刺激到她了。
她和丈夫一輩子光明磊落，如今卻落得背信棄義的罵名，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岳寧忍不住把氣都一個勁兒往陸勍川身上撒，「你每年躲著不回來，我也走了，然後所有的人都會來罵你爸，背信棄義，你爸生前，從來就沒有人說過他一句不是，你知道現在，大家都在背後怎麼說嗎？」
岳寧越說越激動，差一點就對著陸勍川嘶吼起來。
陸勍川也覺得煩悶委屈，聲音也禁不住大了一些，「可是，我一直把簡兮當妹妹。」
岳寧冷笑了兩聲。
在北京，她怎麼窮追猛打，他都不開口，現在倒是承認了。
岳寧笑完又開始落淚，竟抽抽噎噎起來，「小午，做人不能只求富貴，還要有良心，如果沒有你簡叔叔，我們這個家早就不在了，你明白嗎？」
岳寧忍不住開始搖晃陸勍川的胳膊，她覺得她這個兒子好似中了邪，她要把他搖醒，「再說，如果說兮兮不好，我也不攔著你，可是兮兮哪裡不好了？又漂亮又孝順，你一年到頭，往家裡打幾個電話？兮兮在那麼遠的地方，還知道每個星期給我打一次電話，我馬上六十歲了，也沒辦法再一直照顧你了，有兮兮陪著你，我放心。」
母親想把兒子搖醒。
兒子卻在母親的搖晃中，一點點涼了心。
「我爸走的時候，你死活都要跟他一起去，有人喜歡你，你也不改嫁，你說，你只愛我爸，你愛我爸，所以你到現在還不離開這裡……你可以只愛一個人，為什麼我就不可以？」陸勍川也目光直直，看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