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 陳季擴兵敗
弓箭手襲擊過後,立即有數名明軍衝出陣中,專挑象奴被射落的大象下手。當有數頭大象的小半截象鼻被斬落地上之後,這些大象吃痛,便發瘋似的掉轉方向,開始亂沖。
即使還有漏網的象兵,或者是沒有折回陳軍陣中的大象,咱也不怕。當數名舉著火紅槍尖的長槍兵與大象接觸之後,立即有一股「滋滋滋」的聲音伴隨著皮肉被烤焦的味道傳了出來。後面陣中的陳軍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打仗呢?還是要吃燒烤呢?便被折回來的大象將陣形沖得七零八落。
到了這個時候,只要明軍的將士們不是二百五,這仗怎麼看都是穩操勝券了。當然,明軍將士們的智商可是不低的,這也就意味著陳軍必敗無疑。
這一仗,陳季擴的大舅哥阮章戰死,陳季擴在阮帥、阮景異、鄧容等將領的護衛之下,帶著不足兩千人的殘兵,退回了政平州的高山之中。這一仗下來,也基本可以宣告陳季擴即將退出歷史舞台了。
永樂十二年(公元1414年)初,張輔派出大量的探子探得了陳季擴屯兵的具體位置。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張輔率軍向陳軍發動了最後的夜襲。
由於夜襲要翻越數條山間小道,明軍只得放棄車馬、輕裝步行。當明軍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陳軍營前之時,陳軍還渾然不知。
這次夜襲,幾乎全殲了陳軍的全部主力。阮帥、阮景異、鄧容等將領皆被生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竟然讓陳季擴給溜了。
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季擴帶著近百號親兵倉促之中逃到了南掌王國的境內,張輔的人馬自然是在後面窮追不捨。
當張輔的人馬到達南掌王國邊境的關隘之時,陳季擴前腳剛剛進入關隘。
張輔與守關隘的南掌王國將領交涉。但這守關隘的南掌王國將領由於與陳季擴打交道多,雙方算是熟人了,便不配合明軍,堅決不將陳季擴等人交出來。
眼看即將大功告成,卻被南掌王國擋住了去路,張輔如何咽得下這口氣?這仗必須要打,這仗要不打,大明帝國的國威何在?
見交涉無果,張輔是當機立斷,立即組織兵士進攻隘口。
躲入關隘的陳季擴一看這架勢,擔心關隘守不住,立即繼續向南掌王國裡面逃跑。
那南掌王國守關隘的將領也擔心守不住,是立即派人去求援。
誰知南掌王國的援軍還沒來得及派出,關隘便被張輔攻破。張輔繼續率軍追擊,走了十多里,又是一道關隘。
張輔一邊讓兵士們迅速做好進攻關隘的準備,一邊去隘口與守隘的南掌王國將領交涉。這一次,仍舊是交涉無果。
當然,這一回張輔也表現得更加乾脆。事情一談崩,明軍立即開始攻隘。
明軍說翻臉就翻臉,守隘的南掌王國兵士卻是沒有做足充分的準備。明軍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便攻下了第二道隘口。當然,陳季擴早已帶著人逃之夭夭了。
張輔只得繼續率軍前行。當然,南掌王國的第三道關隘也沒能擋住明軍。不過,明軍攻下第三道關隘之後,剛剛趕過來的南掌王國援軍主動將陳季擴奉上。
擒獲了陳季擴,目的已達到,張輔自然不會再與南掌王國動兵。南掌王國的軍隊也是將明軍禮送出境。
唉!你說這南掌王國是不是有點兒賤?這要早將陳季擴等人交出來,也不至於被明軍連下三道關隘嘛!所以說,有時候你跟別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還是偉人那句話說得好——槍杆子裡面出政權。對付有些人,就得用拳頭去打服他。
俘獲陳季擴等人之後,張輔在義安、榮市、廣平、廣治一帶增設四州,並招降了當地的許多官員。連昔日被陳季擴授予金吾將軍的黎利,也被張輔授予了清化府俄樂縣巡檢一職。雖然黎利被授予的官職不大,但至少明軍承認他明朝官員的身份,如此一來,他繼續在這塊地盤兒上經商就要順利得多。
投降張輔之後,黎利立即辦了一件對後來影響甚大的大事兒,那便是私下找到張輔,並說服張輔放了阮景異、鄧容二人。
鄧容是鄧悉的兒子,這是張輔早就知道的。當年,鄧悉是被馬騏冤枉的,這也是張輔知道的。張輔覺得當初明軍對不起鄧容的父親鄧悉,這會兒黎利前來說情,張輔便在得到了鄧容不再與明軍為敵的承諾之後,將鄧容交給了黎利。
從黎利的口中,張輔得知了阮景異是我的外孫,張輔便親自與阮景異進行了會面。同樣,阮景異也親口向張輔保證,他不再與明軍為敵,阮景異便跟鄧容一道,被黎利救了出去。
張輔告訴黎利,監軍馬騏因為黃中被殺一事,已與他結下死仇。這阮景異和鄧容二人以後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免得被馬騏探知了張輔私放這二人,拿此事做文章。
黎利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至此,阮景異和鄧容二人就隱居在黎利的老根據地藍山鄉。
應天的朱棣得知陳軍全部被剿滅、陳季擴被生擒,那是異常高興。朱棣讓張輔將陳季擴等人押往應天,他要親自褒獎張輔。
不過略顯遺憾的是,陳季擴在被送往應天的戰船之上,與阮帥一道投海自盡。
陳頠、陳季擴先後身亡,交趾的陳氏宗親就再難找到有如此號召力的人物了,陳氏要想光復大陳國,也無異於痴人說夢了。這著實讓我這個糟老頭子安心不少。
永樂十三年(公元1415年)初,鄭和的船隊返回龍頭。這一次,鄭和的船隊繞過了阿拉伯半島,到達了東非的麻林迪王國(今肯亞馬林迪港口)。這也是鄭和船隊四下西洋一來,走得最遠的一次。
在麻林迪王國,費信、馬歡再次發現了神獸「麒麟」,也就是非洲的長頸鹿。麻林迪國王聽費信、馬歡說起了天方國進獻神獸「麒麟」一事,也要效仿。費信、馬歡自然是求之不得。
和兒這次下西洋后返回,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或許是我們父子今生最後一次見面了。雖然我知道鄭和曾七次下西洋,但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自己很了解,我感覺到我很可能撐不到和兒第五次下西洋了。
正是因為我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因此和兒這次來龍頭,我就有格外多的話想跟他說。從要和兒自己多注意身體、要注意勞娛結合,我一直扯到了季氂、季貔、儼兒、姣兒他們幾個身上。
我讓和兒給他們幾個帶話,「家和萬事興」,家庭成員之間、兄弟姐妹之間,一定要搞好團結。這話一起頭,這不知不覺地就扯到了元咎的身上。
我讓和兒告訴季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維,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夢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當初,我也曾反對季氂、季貔兄弟在大陳國折騰,但後來我也想通了,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他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當然,他們也得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元咎已過了而立之年,他更是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只要他自己想清楚了,想回交趾也未嘗不可。這當父親的,當鬆手時,且鬆手……
如果元咎將來真的去了交趾,不管將來交趾仍然是屬於明廷管理,還是已經獨立成國,我都希望元咎能充分發揮自己的能量,將交趾併入大明這段歷史儘可能地記錄得詳細一些。要讓百年之後,甚至千年之後的交趾人都明白,他們的祖先曾經是華夏的子民,他們是華夏的後裔……
我還讓和兒給當年的好兄弟道衍和尚帶個話,我感激他為和兒、儼兒這幾個孩子所提供的庇佑,如果有來生,我還要跟他做兄弟……
永樂十三年(公元1415年)三月,鄭和的船隊在龍頭港口啟航。當所有的船隻起錨,離開港口之後,港口邊出現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拄著拐杖,迎著太陽,一直注視著船隊消失在海平面之上,久久不肯離去。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我胡碩。
在瑾兒的反覆勸說之下,我終於是離開了港口,回到了家中。打這之後,我變成了一個廢話格外多、一天到晚不停嘮叨的老頭子。瑾兒和宛楓在我的嘮叨聲中,應該是「倍受折磨」。
每當瑾兒和思漢在我病床前的時候,我嘮叨的最多的就是,讓他們要記住自己的根在華夏大地。跟托和兒給元咎帶的話差不多,我也希望瑾兒和思漢要將龍頭、將整個三佛齊國都歸附於大明帝國的史實,盡量詳細地記錄下來,並讓其世世代代流傳下去……
五月,汪耀南也離世了。本來我是要堅持去西礁去給這位幾十年交情的好兄弟送葬的,可惜天不遂人願,因為就在六月,我也病得起不了床了。這一次,我真的是感到大限已至了。
卧病在床的日子,那更是過得渾渾噩噩,我甚至都分不清什麼時候是早上,什麼時候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