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米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醒了。他小心的掀開身上的破毯子，猛的一個翻身下了床。身手敏捷的同時用手和腳撐住了地面。這樣床只是發出了很輕微的響聲。在床里側睡覺的多麗老人，才沒有被吵醒。這一點，可以從多麗老人響了一整夜的巨大鼾聲在此刻仍然沒有中斷就可以知道。

多麗老人雖然住在西米的家裡，可是卻與西米一點關係都沒有。多麗老人只是臨時借住在西米家裡。不過這一借住就是五年。並且吃住從未向西米掏過一分錢。

西米兩隻手努力一撐地，很熟練的用僅剩的一條右腿站了起來。西米在原地跳了幾下，重新找到平衡之後，就開始熟練的穿衣服。衣服穿好后，他拿過自己的拐杖走出了屋。

過了不一會兒，魚湯的香氣就漂了進來。這時多麗老人響了一宿的煩人鼾聲也突然停止了。然後連續不斷的咳嗽聲，便從屋裡傳了出來。西米趕緊把剛做好的魚湯端了進來，一邊用嘴吹著漁湯的熱氣，一邊說：「多麗爺爺，您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把這碗魚湯喝了吧。小心燙。」

多麗老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口氣喘均勻，又過了半天才說：「人老了，不中用了。一個小病，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好。真是沒辦法。我心裡這個急啊。」

西米說：「多麗爺爺，您看我今天是不是再叫大夫來給您看看？」

多麗老人說：「不用了，這些大夫都壞死了。他們都盼著我死。從來不說實話。總說我是裝病。老天爺在上，如果沒病，誰願意整天躺在床上。他們就是看我不順眼。就是想盼著我死。」

西米說：「多麗爺爺，您別往心裡去。這樣對身體不好。快趁熱把魚湯喝了吧。」

多麗老人說：「對，也就是我心胸豁達，不然早被他們氣死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尊重老人。他們也不好好想想，他們不也有老的那一天嗎？」

也許是話說太多了，多麗老人又開始大聲的咳嗽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等魚湯不再冒熱氣了，多麗老人的咳嗽才停了下來。

西米說：「多麗爺爺，魚湯可以喝了。我喂您喝吧。」

多麗爺爺說：「不用啦，這個我還能行。」

多麗爺爺一伸手就把盛著魚湯的碗從西米的手中接了過來，一口氣就喝光了。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才說：「味道不錯，再來一碗。」

西米接過多麗爺爺遞過來的空碗，轉身走了出去。就聽身後的多麗老人大聲喊道：「多給我盛點魚，我應該多補充營養。這樣有利我的康復。」

多麗老人這頓早餐共計喝了五碗魚湯，把湯里僅有的一條魚吃去了大半。

您別說，多麗老人吃魚還真是有一套。不論魚有多少刺，他都能把魚肉吃的又快又乾淨。而且從不會被魚刺卡到喉嚨。就連西米這個土生土長的漁家孩子都自嘆不如。

等幫助多麗老人吃完早飯，重新躺好之後，西米才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

西米說：「多麗爺爺，看您的樣子，您就多在床上休息吧。午飯的事，我一會兒出門時會再去找趙奶奶，請她中午過來給您做飯。」

多麗老人一聽西米這樣說，馬上就把身子坐直了，大聲說：「沒有她趙老太婆，還吃不了飯了嗎？昨天我就和她鬧翻了。我說了，不讓她再來了。她也說過，再不會來給我做飯了。你再去找別人吧。她做的是什麼玩意兒。餵豬都不吃。如果我不是認為浪費糧食會受到神明的懲罰，我是決不會吃她做的東西的。關於她的廚藝，我就只是給她提了一點真誠的意見，她就不樂意了。話說的那麼難聽。我真是被逼急了，才和她吵了起來。最後她說今天是不會再來了。所以，你也就不要去找她了。」

西米聽了多麗老人的話，並沒有馬上說什麼。而是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多麗爺爺，我知道了。但是您也知道，村裡人基本上都不願意來給您做飯了，我再去想想辦法，看看哪位大姨大媽有時間，請她再來幫幫忙。」

多麗老人說：「反正趙老太婆是不能再來了，我可受不了她那張嘴。太惡毒了。真不知道她的惡魔朋友為什麼還不帶她回地獄的老家去。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能給別人帶來煩惱。看看你的多麗爺爺，就知道她的壞了。你的多麗爺爺是多麼的隨和、善良。世上所有的美德在多麗爺爺的身上都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好了你去忙吧。說多了你也聽不懂。但是千萬把我午飯的事情安排好。這可是頭等的大事。」說完這些之後，多麗老人沖著西米揮了揮手，就又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休息了。

西米臨出門時對多麗老人說：「多麗爺爺，您就放心休息吧。」

說完西米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門。西米出門之後想了想，還是認為自己應該先去趙奶奶家解釋一下比較好。於是西米就又朝趙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趙奶奶家其實住的離西米家並不近，因為村裡人實在都不願意照顧多麗老人。所以西米才求到了趙奶奶家。

西米到了趙奶奶家后，才聽到了村子里的第一聲雞叫。然後其他的雞才都跟著叫了起來。西米在趙奶奶家房門外等了一會兒，覺得趙奶奶應該已經起床了，才小聲的拍了拍門。

只聽屋裡面說：「西米，是你嗎？等一下，趙奶奶這就來開門。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正等著你呢。」

過了一會兒，門就開了。只見趙奶奶手裡正拿著一條收拾了一半的魚，說：「西米，快進來，坐。」西米進了屋，拄著拐杖靠在了門旁的柜子上，對趙奶奶說：「趙奶奶，真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您這麼忙，還願意抽出時間來幫我照顧多麗爺爺。真是太難為您了。可是，我們還惹您生了一肚子氣。真對不起。我是專門過來向您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