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奶奶說：「西米，你就是懂事。說話就是讓人願意聽。人又勤快，比我那個不爭氣的孫子，真是強的太多了。如果牛蛋子能像你就好了。呸，呸，呸，該打，該打，腿可不能像你。」說到這裡，趙奶奶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又對西米說：「西米，你可別多心。奶奶說話就是這樣。」

西米只是傻笑了幾下。什麼也沒有說。

隨後，趙奶奶向裡屋喊道：「牛蛋子，還不快起床，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啊？你別給我說，你又哪裡不得勁，不能出工了吧？昨天，村長可來找過我了。他說：『你昨天根本沒去海邊幹活。』你保准又去山裡胡躥去了。我可都給你記著呢，等我有空了一起給你算總賬。」

然後，趙奶奶掀開鍋，用碗盛出了兩個煮熟的雞蛋，又用冷水一澆，然後放在了一邊。刷了一下鍋，開始做魚湯，嘴裡說：「牛蛋子，這小兔崽子，還非得要吃什麼煮雞蛋。我看他就是欠揍。」

西米等趙奶奶忙的差不多了才說：「趙奶奶，您也挺忙的，今天就別給多麗爺爺做飯了。我先走了。」

趙奶奶說：「西米你先別慌著走，我還有話給你說。」

趙奶奶把鍋都弄好后，走到西米面前說：「西米，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是真把你當自己孩子看。有件事情，我想了一個晚上，還是覺得得對你說。西米你猜，昨天我去給多麗那死老頭子做飯看到什麼了。」

西米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趙奶奶說：「我看到多麗那個死老頭子偷東西。」

西米說：「趙奶奶，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多麗爺爺現在連床都下不了，怎麼可能偷東西呢。趙奶奶，您是不是看錯了。」

趙奶奶說：「西米，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會被人騙。本來，村裡人都說多麗那個死老頭子裝病，我還不信。我昨天是親眼看到他跑到了老馬家偷雞蛋。你是沒看到。他當時那個身手好的呀。你絕對想不到。奶奶原本是要從自己家裡去給多麗那個死老頭子做飯，路過老馬家。突然看到一個人影，一眨眼的工夫就衝進了老馬家，過了一會這個人就又出來了，朝老馬家屋後轉去。可說來也怪，老馬家養著的那條出了名的惡狗，就是上次差點咬著趙奶奶的那條笨狗，這次見到生人居然連一個屁都沒放。西米，你可是知道的。趙奶奶可是村裡有名的熱心腸。看到村裡鬧小偷，哪能不管。但咱也知道『抓賊抓贓，抓姦抓雙』的道理。所以，我就沒有馬上驚動他，而是悄悄的跟了過去。我轉到老馬家房后一看，正看到多麗那個死老頭子在喝生雞蛋。我本想喊人，但是我突然想到多麗那個死老頭子偷的是老馬家的雞蛋時，我又不想叫人了。因為你也知道，前幾天我和老馬家媳婦幹了一架的事。你是最清楚的了，是老馬家媳婦沒事找事，硬說我是全村說話最惡毒，又是最胖的女人。天地良心，她怎麼好意思把別人給她的評價用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才和她幹了起來。昨天當我想到多麗那個死老頭子偷的是老馬家的雞蛋時，我突然很高興。解氣。最好馬老頭回來發現雞蛋丟了，說是馬家媳婦嘴饞偷吃了，狠狠打她一頓才解氣。要麼讓老馬家媳婦發現雞蛋丟了，被氣出病來也行。我真希望多麗那個死老頭子不光偷她家的雞蛋，最好把她家的雞也偷了。最好再把她家的豬也偷了。讓老馬家媳婦心痛死……」

西米此時就站在趙奶奶旁邊，正可以清楚的看到趙奶奶的樣子。就見這時的趙奶奶在咬牙切齒的不停說著馬家媳婦壞話的同時，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對一旁的西米根本視而不見。西米看到趙奶奶這個樣子，突然想起前幾天趙奶奶和馬奶奶打架時好像是吃了大虧的傳聞。西米心想：「趙奶奶可是村裡出了名的『不吃虧』。可別是因為這次感覺自己吃了虧，而被氣成了『失心瘋』才好啊。」

就見趙奶奶越說，越開心。可是，西米卻越聽，越害怕。西米本想給趙奶奶說句話。一來，可以轉移趙奶奶的精力；二來，可以確定趙奶奶是不是真的被氣壞了。但是，西米突然想到，「聽人說過，得了『失心瘋』的人，在犯病的時候是不能隨便叫的。不然這個人極有可能就真的瘋了。」

趙奶奶就這樣忘我的說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自己停了下來。在停止說話的同時，趙奶奶的頭也慢慢的垂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趙奶奶極不正常的低著頭把臉扭了過來，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站在一旁有些發傻的西米看。樣子真是嚇人。西米也不敢說話。後背的衣服全被冒出的冷汗濕透了。

趙奶奶就這樣一語不發的死盯著西米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突然問：「西米，你怎麼會在這裡？」

西米聽趙奶奶這樣一說，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完了。看來趙奶奶真是被氣出毛病來了，這可怎麼辦。」於是，西米小心的說：「趙奶奶，您沒事吧。您真的想不起來我是什麼時候來的了嗎？需要我叫牛蛋哥嗎？或者我去叫大夫？」

正當西米不知所措時，卻見上一秒還臉色茫然的趙奶奶，下一秒卻突然換了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對西米說：「逗你玩呢。好笑吧？」

西米一聽趙奶奶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才長出了一口氣。西米這時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臟，跳的怎麼這麼快啊。但是，當西米看到趙奶奶那向自己投來的，非常期待能得到自己肯定的眼神時，還是非常配合的乾笑了幾下，說：「真好笑。我還從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呢。」但是，西米當時的笑容，其實比哭都難看。西米趁趙奶奶高興的仰臉大笑時，偷偷的擦了把流到下巴上的冷汗，心想，「好笑什麼呀，差點沒被嚇出心臟病來。這叫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