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嫁
「不對，量少了些。」胡月柔一臉嚴肅。
「哦。」蕭妤笙點頭，拿著特製的小勺子重新取香料。
大多時蕭妤笙都是個聽話的孩子，胡月柔不許她碰香料她就不碰，現在胡月柔要她學調香，她就認真的學。
許是繼承了胡月柔的天賦，蕭妤笙學的很快，加上胡月柔這些年調香的心得，她能少走很多彎路，相信以她的天賦，假以時日超越胡月柔也並非不可能。
胡月柔滿意的點點頭，以前她不想教她這些，是因為她自信可以護好妤兒，可現在她想通了，技多不壓身，縱她希望今後妤兒永不必用上這些手段，但多學些，總是好的。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為人父母者，總要為子女算計良多。
與這邊的溫馨不同，蕭玥華那邊就顯得有些劍拔弩張。
蕭玥華滿臉怒容的瞪著蕭競章，「爹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答應，我不要和傅瑄定親！」
蕭競章臉色難看至極，怒斥道：「這次由不得你，哪個女子的親事不是父母做主？」
「我不要！」蕭玥華尖叫，撲倒紀雲念懷裡，哭求道：「娘你幫幫華兒，華兒不要嫁給傅瑄…」
紀雲念抹了抹她的眼淚，滿臉心疼，「華兒，傅瑄有什麼不好，你如此要這樣抗拒？」
「女兒不喜歡他，他千好萬好又關我何事？」蕭玥華嗚咽道。
到底是疼愛多麼的嫡女，蕭競章如何不心疼，但他的決定是不會變的，他與宣王盤踞北地，二人即為至交好友，又同氣連枝多年，聯姻勢在必行，況且他看的出來傅瑄有多喜歡華兒，嫁給傅瑄有什麼不好？
匆匆留下句讓紀雲念好好勸勸蕭玥華的話，蕭競章大步離去。
「我的小祖宗，你爹都走了，你還哭給誰看？」
「娘，我不要嫁給傅瑄。」蕭玥華兩個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眼淚卻止住了，「我真的不喜歡傅瑄，妤兒喜歡他，都是爹的女兒，讓妤兒嫁給他就好了？」
蕭玥華希冀的望著紀雲念。
紀雲念拉下臉來，「她不過是個庶女，如何能同你相提並論，就算你爹答應，宣王也不會答應的。」
蕭玥華眼中神采暗淡下去，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紀雲念心疼壞了，將她摟進懷裡，嘆息，「華兒，你打底是怎麼想的，你嫁給傅瑄，他對你定會一心一意的，難道不好嗎？」
「我不喜歡他，勉強在一起如何能開心，況且我心中早有心悅之人，此生我只嫁他一人！」蕭玥華滿目堅定，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只知道，在不阻止，她爹就要給她定親了，現在能幫她的只有娘了。
「你說什麼？」紀雲念驚叫，「是誰，那個人是誰？」
「……三皇子傅震。」蕭玥華遲疑的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不行，我不同意！」紀雲念尤為堅決，興許他人，女兒如此堅持，她少不得會動搖一二，可傅震她是絕不會同意的。
誰人不知，魏帝子嗣不少，但活下來的皇子只有二人，三皇子與大皇子，其中，戚太後偏寵她娘家侄女戚妃所出的大皇子，要不是大皇子身體不好，皇后一黨以此攻訐，太子之位早就是大皇子的了。
繞是如此，誰都看的出，面對強勢的戚太后，皇后一黨也是強弩之末，儘管皇后的母族極為強橫，但不出意外的話，太子之位早晚是大皇子的。
屆時，大皇子會不會放過與他相爭的三皇子？
就算退一萬步講，三皇子僥倖笑到最後，可魏都遙遠，冠軍侯府的手伸不到那裡，如何給華兒撐腰？
皇后就是很好的例子，母族勢大卻遠，身為嫡妻生有嫡子，當年魏帝繼位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可還不是被戚妃事事壓一頭，只因戚妃的靠山是戚太后。
更別說，現如今各路諸侯蠢蠢欲動，大魏國正有亂世之相，所以不管怎麼看，魏都都不是個安全去處。
「娘為什麼不同意！」蕭玥華不可置信的望向她，「三皇子是皇后嫡子，身份不知比傅瑄一個番王之子高多少，娘若想要我嫁的好，難道他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糊塗，你只看到表象，卻不知內里。」紀雲念氣結，疾言厲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別說你爹不會同意，就是娘，也絕不會同意的。」
言罷，紀雲念吩咐丫鬟婆子好好看著蕭玥華后，甩袖離去，任由蕭玥華如何哭嚎哀求都不曾回頭。
「小姐，你就吃一點吧。」雪栗跪在榻邊端著燕窩小聲的勸道。
蕭玥華臉色慘白的側身趴著，眼神沒有一點焦距，獃獃的盯著地面。
這些日子她什麼法子都試過，甚至絕食抗議，都沒能改變爹娘的想法，反而被看管的更嚴，蕭玥華心中絕望。
雪栗眼神掙扎，半晌，她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蕭玥華。
蕭競章夫妻防著蕭玥華，卻沒防住被反覆敲打過的丫鬟。
蕭玥華展開信箋，眸光漸漸亮起來，一抹沉思劃過，臉上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拿過雪栗手裡的燕窩一口飲下，既然爹娘如何也不會同意，那就不要怪她當女兒的破釜沉舟。
不等蕭玥華有所動作，宣王遇刺的消息傳遍北地。
誰也想不到，在宣王身邊二十幾年的幕僚會突然向他發難，宣王反應很快，避開了要害，可刀上有毒，且為無解之毒，不過數日，宣王毒發身亡，一代梟雄，就此隕落，可悲可嘆。
一連數日，蕭競章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想到宣王臨終前，握著他的手細細叮囑的灰敗模樣，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想他二人少年相識，一同相互扶持建功立業，宣王從不以王爺之尊壓他，反而真心相交兄弟相稱。
而如今，他卻先他一步離去。
「也不知道瑄哥哥現在怎麼樣了？他一定很傷心，可惜我什麼都不能為他做。」蕭妤笙滿臉憂色，神情低落，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恐怕也不是她的安慰吧。
「小姐，不要擔心，宣王世子會撐過去的。」蘭兒安慰道。
「嗯，瑄哥哥很厲害的，他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