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買賣
忽聞得身後一聲呵斥，秦挽與素香齊刷刷扭頭看去，一位小廝打扮的少年，正一臉怒意的『蹭蹭蹭』的踏著台階往這方而來。
到了亭子里，先是看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還在，便鬆了一口氣，而後瞧見秦挽手中的紙傘，竟是大吃一驚，迅速的從秦挽手裡奪過紙傘，寶貝似的拿在手裡，道：「還好沒壞，這可是我家少爺親手摺的，若是你弄壞了，可有你好果子吃。」
不容分說，就趕秦挽與素香兩人走：「快走，快走，今個兒這是我家少爺的地盤，你若想賞梅，明日再來吧。」
素香怔了怔，即便是再好的脾氣不禁也怒了，「這亭子可有寫你家少爺的名字？」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毫不講理的人，霸道的有點過頭了。
小廝道：「你沒看到我家少爺的東西都未收，什麼事情都講究個先來後到懂不懂？」
素香正要再說，秦挽拉住了她。
「不好意思。」秦挽道了歉：「早知道這裡有了人，原本就想看一會等人回來便走的。」
她的中肯解釋，那小廝未必肯信，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嘟囔道：「我看就是知道我家少爺的身份，才故意來此想要來個偶遇，這種戲碼啊，瞧得多了去了。」
他話聲音不大，但是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素香心中騰然竄出怒意，但是秦挽卻笑了笑，並未說話，拉著秦挽轉身離開了。
下了台階時，遙遙的便見一位白衣少年往這方而來，雖隔得遠未曾看清樣貌，但是少年修長的身姿，白衣卓絕，在雪中行走的樣子，宛如初初下凡塵的天神。
秦挽頓了頓，便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與少年擦肩而過時，秦挽道：「公子既是喜歡摺紙，但是技術真的有待提高。」
白衣少年怔住了，偏頭看秦挽的時候，秦挽已經抬步走了。
寒風肆意的吹著，白衣少年看著秦挽的背影，微怔仲。
是她……
素香微有些奇怪的問：「二小姐怎知他就是那小廝的主子？」
秦挽回以她一笑，道：「猜的。」
回到院子之後，不足兩個時辰，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素香過去開門。
院子本來就不大，院門正對秦挽所住的房間，秦挽站在窗前向門外看去，就瞧見方才拿話懟她們的那個小廝，氣喘吁吁顯然一路奔波來此：「你家小姐呢，快帶我去見她。」
說著就要往裡頭沖。
素香伸手攔住他道：「放肆，小姐的院子豈是你說進就進的？」
這一次小廝顯然沒有在亭中的囂張，笑臉相迎道：「這位姑娘，我是奉我家少爺之命，前來向你家小姐討要一門手藝的。」
屋子裡的秦挽聽得這一句話，笑了笑。
在亭中，小廝那一句『早知道他家少爺的身份』當時讓秦挽一怔。
想起那首賞梅詩底下的署名，她忽然想起來一個人。
羽衣昱耀，珩佩流響。
昱珩便是當今太子殿下慕容瀾的字。
那時秦挽便想到了他的身份，慕容瀾是皇后所出，或許經由他的手能夠助自己脫離這個廣華寺。
在下得台階碰見慕容瀾時，她想起小廝說那紙傘是慕容瀾親手摺的，堂堂一個太子殿下，竟然會喜歡女孩子的玩意？
怕是因為某一個人而喜歡的吧？
知道慕容瀾所需，所以秦挽在與他擦身而過時才說出了那句話。
本來只是自己大膽的猜想罷了，沒想到太子殿下還真的上了心。
看來，他為了討心上人的開心，還真是肯下功夫啊。
想到這，秦挽走出房間，來到院門前，對著那小廝問：「你家少爺想要討的手藝，就是如何折傘吧？」
小廝連連點頭，道：「正是，我家少爺看小姐方才所折，便特意遣我來向小姐討教討教，若是小姐不便相授，也可重新折一個，也好讓我家少爺拿著學習學習。」
求人，態度自然是端得很低。
秦挽低頭思索了下，方道：「若要我重新折一個倒也不是不可。」
小廝臉上一喜。
秦挽又道：「只不過，天下沒有什麼是白給的，你家少爺要真的想要我折的紙傘，拿錢來買。」
小廝臉一喪，「啊？要錢啊？多少錢？」
秦挽道：「一兩銀子。」
小廝一聽，差點跳了起來：「一個破紙傘，你就要一兩銀子，怎麼不去搶啊！」
秦挽道：「那就沒得談嘍，素香，關門。」
素香：「好咧。」
「別，別！」小廝連忙作揖阻止，「這位小姐，您看我身上也實在是沒有帶錢，容我去稟告我家少爺一聲，可好？」
秦挽挑了挑眉，回頭對他點頭，道：「好。」
半盞茶的功夫，小廝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將手中的一個荷包遞給秦挽，捂著腰，喘著氣道：「給，這是十兩銀子，我家少爺說買你十個。」說著又將手裡的摺紙給了秦挽：「給，紙也給你備好了。」
秦挽接過荷包，數了數十兩銀子不差，才接過摺紙，道：「外頭等著吧。」
一盞茶的功夫，十個折好的紙傘就放入了小廝的手裡，小廝接過後立馬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
天色逐漸暗下來時，那名小廝又急匆匆的來了，上來就往秦挽手裡塞了一張百兩銀票，道：「這是一百兩，我家少爺說，想買你一張圖紙，折傘的具體圖紙。」
秦挽掂了掂荷包的分量，道：「行。」
圖紙奉上時，秦挽對那小廝道：「若是你家少爺再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只不過問問題時，你知道的…一個問題十兩銀子。」
小廝臉一驚，只覺得面前這個女人一頭扎進錢眼裡想錢想瘋了，從她手裡奪過圖紙，道：「知道了，我家少爺聰明著呢，你畫好了，他一看就懂！」
半個時辰后……
小廝苦著一張臉出現在秦挽的面前，將那張圖紙展在桌上，秦挽看了看，這是一個臨時臨摹的一張圖紙，上頭紅色顏料所標寫的，正是他不明之處，秦挽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剛是她故意留下的九處。
只是，小廝奉上的卻仍舊是百元大鈔。
因為那圖紙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寫道：「你很缺錢？」
秦挽笑了笑，便讓素香備好紙筆重新畫了一張，把之前畫錯的地方全部修正了過來。末了，在圖紙最下方寫了一字：「嗯。」
半個時辰后，小廝又帶著圖紙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十兩銀子，圖紙上沒有圈出一處錯處，而圖紙下方寫了三個字：「為什麼？」
秦挽這一次並沒有再回答，把錢和圖紙一併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