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團亂麻
「越是技藝高超的人,就深藏不露。叫來看看吧。」九皇子突然開口。
他總覺得今日之局不簡單,聽說齊璋的父親齊思遠連世子的爵位都不要,偏去杏林混跡。也說不得齊璋背後真有高人。他才不信是什麼游醫。
再說,九皇子從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齊璋搖頭道,「都說了,這神醫古怪。他診治時,屋內不得有他人,病者要蒙上面巾子,不得偷看。」
這是要他們出去,給神醫騰地方。
「哪有這樣看病的,不是望字為先?」孫華南道。
齊璋沖他梗脖子瞪眼。
「。。。。。你說了算。」孫華南今日感覺掉到漿糊罐里,跟齊璋一說話就頭疼。這未來的大舅子,真是一攤漿糊。
於是,一會兒之後,孫華南臉上被蓋了一個黑布巾子。
氣都喘不勻,快憋死了。
其餘人都被請到隔壁,聽蘭香院頭牌唱小曲兒,都請來了,不能白花銀子。
屋裡只留下齊璋和孫華南的長隨,他不放心,堅決要跟世子一處。
一會兒,小屋門打開。那長隨橫了齊璋一眼,心裡道,真是被算計了,隔牆有耳啊。
一個帶著帷帽的黑衣人進來了。身邊一個婢女,也戴著黑色面巾。
齊璋已經在榻前放了小凳。
黑衣人坐下。婢女將手裡箱子打開,取出一個手枕。齊璋將孫華南的手放上去。
聽了脈,那婢女悶哼著,「哪裡潰爛?」
齊璋將他外衣掀開,揭開纏著的布。黑衣人仔細看看,手裡拿了一根小棍,輕輕按壓。
一會兒,黑衣人點點頭。婢女道,「病人閉眼。取下黑巾。」
孫華南依言照辦。反正看得郎中太多,早習以為常。讓他閉眼,自然是不想別他看見郎中面貌。他是軍士,一諾千金。
只見黑衣人打開箱子,取出一個小瓷瓶和一些乾淨的布條。然後,將瓷瓶里的東西倒在潰口之處,孫華南倒抽一口涼氣,略微有些冰涼,然後,便覺得本來疼痛的傷口慢慢舒服一些,疼痛減了,燒灼感也沒了。
黑衣人放上布條,又倒上一些黃色藥水。再蓋了一層布條。
這才從箱子里又取出長長的布條,扔在孫華南身上。
隨後,倒了幾例黃褐色藥丸,要齊璋給喂下。
等齊璋跟長隨給孫華南將傷口包上,留下一個天青色小瓷瓶,帶著婢女走了。從始至終,未發一言。
齊璋也跟著出來了。
。。。。。。。
那屋的九皇子不放心,聽到齊璋出去,馬上過來。
一會,齊璋回來了。傲然的說,「孫世子,郎中說了,你這病,稀鬆平常。」
長隨差點沒噴出血。
家裡請了那麼多太醫,都沒法子。一個江湖游醫,口氣不小。
「就問你,想不想治好?」
九皇子陰鬱著臉道,「齊公子,這是怎麼個意思?」
從孫華南神色看,確實好多了。看來他已經相信了這個所謂神醫。
「九公子,救他前,我得知道救的是誰不是?」
九皇子呼吸都不勻稱了。
難道說不是你家姑爺,你就不救?
齊璋一看,就知道他誤解了,不是姑爺,我們才救!先退親,再救!
。。。。。。。
齊瑤剛把了脈,又仔細看了腹部的傷口。
這孫華南的病並不是絕症,他是在北地受了風寒,加上腹部傷口沒有痊癒,耽誤到後來,竟成了「漏」。
上一世,治這「漏」可是他爹的一個絕技。正是藉助了那麻沸水,才能將「漏」切除。
如今他身上的「漏」因為身體侵的風寒未解,反覆發作,竟把個底子掏空了。先吃些除寒保本的葯,等身子好起來,再讓他爹切掉「漏」。三五個月內便能好。
現在那些太醫之所以不敢治病,是因為世子身子已經弱了,對「漏」又毫無辦法。只好一面調養一面犯病,這就是姑息養奸了。再有個一兩年,孫華南就真的就沒救了。
更別說,那個「漏」不能再長大了,若再大一點,便回天無力了。
因此,孫華南只有她能救。這點她是自信的。
但救孫華南前,一定要先退親。
。。。。。。。。。
孫華南現在已經毫無疼痛了,翻身坐起來,搶著要說話,肚子被扯了一下,疼的臉抽抽了一下。
突然有了希望,如果能活下去,,,,他自然激動。但是,救他之後不讓他娶齊玳,那不如不救。
「齊公子,要是非逼我退親,我寧可不要你救!」他一下子想說明白,卻很難說明白。
他在北地發現自己有了難言之痛,就想回來醫治。誰知回到京城才發現,名醫對自己也無能為力。
他絕望之下,覺得自己命不久已,為了齊玳終身打算,他不想成親。
他跟父親說要悔婚,父親大發雷霆。但他執意要退,就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一年半載后離去,只留下齊玳孤苦伶仃一生,那樣,他才不能安心。
他希望齊玳能重新找一個健全的人,而不是滿足自己的心愿卻一生無依。
現在,突然自己可以痊癒,他自然開心極了。一半為自己,一半為了可以跟心上人一生相守。
可是,現在自己可以獲救,卻不能再娶她,那不如不救!
孫華南磕磕絆絆說完,齊璋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齊瑤的小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到底是誰在悔親呢?
。。。。。。。
齊瑤在小屋坐著,眉頭緊皺。現在一切謎團解開,可是問題卻沒解決。
她算了半天,現在,鄧淮成多餘之人了!
她本來打算,孫華南可以活命了,就答應退親,這樣,姐姐可以再跟鄧淮結緣。
誰知道,孫華南卻是因為可以活命,反悔退婚了!
大家剛不是說好退親?退親,治病,然後各自歡喜?要是自己現在手握大權,一道賜婚令就好了。
原先以為大姐姐遇到了一個負心漢,誰知人家才是情深似海,得了不好的病,不忍將姐姐一起埋葬,死活要悔親,哪怕撅了兩府里的面子。
如今,得知自己可以治癒,就死活不願退親。
這個希望是自己給的,自己本來是要逼他悔親,然後,讓姐姐跟淮哥哥。。。
好像好心卻辦了一件蠢事,所有人和事在自己手裡亂成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