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的榮耀

「媽――」何曉惠夫妻兩回了娘家。

看著這姐弟兩，許萌萌明白了什麼叫負負得正。如此平凡的老夫妻兩，生的一對兒女卻全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這何曉惠怪不得能嫁上海人，長得白白凈凈，五官標緻且身材苗條，和五大三粗的丈夫周若明成了鮮明的對比。

「姐姐，姐夫。」許萌萌跟隨何曉毛禮貌地招呼。

「這就是我們萌萌嗎？恩，我弟弟有眼光呢。萌萌來，到姐這裡坐…….」這何曉惠很是熱情主動拉著萌萌的手親近道。表現出噓寒問暖的客套似乎已經超越了她的實際年齡。

吃飯的時間到了，王大妹已經擺了一桌子的菜：「吃飯了！」粗粗的大嗓門喊道。這一聲喊，讓許萌萌聯想到這樣的情景：婆婆做村長的時候，挽著袖子，赤著雙腳，站在田頭大聲喊：「出工了――」這和自己母親那始終優雅溫婉的聲音成了鮮明的對比。

「乘熱先吃雞，你們這些人在上海哪吃得到這正宗的土雞？」她挑了一塊雞胸肉放在自己丈夫碗里：「阿善，你吃。」隨後挑出兩個大腿，分別放在兒子和許萌萌的碗里：「萌萌要多吃點，毛毛你也要吃，在外邊受苦了，一個星期就回來一次。」接著她把那對雞翅分給女兒女婿：「你們也吃。」

「媽，你偏心眼，我們為啥吃雞翅膀？」何曉惠說。

「每次都是你和弟弟吃雞腿，現在萌萌懷著孩子，你就該讓她。」頓時，許萌萌羞得只差找地洞鑽了。

「我是故意逗你的，我才不計較呢。」何曉惠笑著說，當眼光掃過萌萌的時候，分明有一絲失落的神色。

「趕明招子，給你招個孩子來，媽給你吃兩個大腿。」王大妹安慰女兒。

「招子，真靈嗎？」何曉惠問道。

「迷信！」周若明說道，難掩那不屑的語氣。給萌萌的感覺就是，這上海姐夫好似不怎麼把兩老放在眼裡。從進屋以後，就沒見他叫過兩老。像個大爺般地翹起著二郎腿和何曉毛說國家大事，儘是道聽途說的。

「若明，心誠則靈，你不要瞎說話。」王大妹急了，「你快說呸呸呸，說百無禁忌！」

「我不信這一套的。」周若明說。

「你說不說！」何曉惠在丈夫手臂上狠狠擰了一把。

「好好好，我說，呸呸呸，百無禁忌！」周若明似乎對妻子很服帖。對妻子說一不二。

許萌萌的確覺得婆婆這土雞做得味道恰好，只是她發現，婆婆自己一口也沒吃，也許是她不愛吃雞？

整個飯局，公公很少說話，只是附和著婆婆「嗯，啊」了幾聲。吃好飯，公公便走到客廳去看電視。婆婆見了，急忙在那茶壺裡續了茶送過去。很像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何曉惠和周若明手拉手出去散步了。她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大都市了，一口上海話，穿著時尚的服裝，依偎著丈夫在小河邊的菜園子里走著，好像是都市裡一對戀人在公園裡散步。可是迎面走來一個農婦，挑著一對糞桶，糞桶里不斷飄散出刺鼻的臭味，讓周若明捂住了鼻子，這樣的景象讓萌萌看著有些滑稽。

王大妹就開始收拾飯桌洗碗：「毛毛啊，你帶萌萌到房間里坐著等我，我有話和你們說。」

很快，婆婆就來了，從萌萌一踏進這何家，婆婆的手腳就沒停過，始終在忙碌著，現在總算是停下來了。

「萌萌啊，你可真爭氣啊，你懷上了！媽不知道等了多久，你姐姐都嫁了五年，媽可急死了。」王大妹這口氣，儼然已經把萌萌當做了自家人。這讓萌萌覺得婆婆是個熱情豪爽容易接近的人，對婆婆的好感也在建立。同時，她也開始理解何家人為何對自己懷孕的反應會是如此的強烈？這何曉毛一聽懷孕立馬就決定結婚，這婆婆更是開口閉口把懷孕掛在了嘴上。這全是因為何曉惠多年不育的原因。並且婆婆還相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給何曉惠帶來好運。這麼一想，她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原先因為一次就懷孕的無奈和懊惱也被一掃而光。原來懷孕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對有的人來說很容易，對有的人來說卻是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