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踏進雪珠草周圍一步之地的時候,突然兩聲『咔噠咔噠』的機簧聲響,緊接著兩隻短箭破土而出,箭頭冷光凜冽,一看便是淬了毒的,二人反應極快地飛身而起向後退去,與此同時,側面樹林中一把長劍飛來,穩穩地截住那兩支短劍,最後直直地插進雪珠草旁不足一掌的位置。
「不愧是靠叛亂建起來的國家,亂七八糟的鬼把戲就是多。」九笙從林子里走出來,繞著雪珠草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別的奇巧機關之後才深受把自己的劍拔出來。
而溫吟的目光則是自那把劍出現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它,直到九笙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才開口問道:「鎮遠將軍的赤焰劍?」
「朔月,小心點摘,」九笙叮囑準備去摘草的朔月一句,才轉過頭來看了溫吟一眼,「人們一般好像都叫它赤焰劍來著。」
「一般?」溫吟不解。
九笙指了指劍身:「我叫它小黑。」
北唐鎮遠將軍宮遠道的佩劍名為赤焰,此劍雖名中帶『赤』,卻是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古樸中帶有著不可撼動的威嚴,唯一與名字相配的可能就是劍柄上火紅的赤雲紋。此劍雖有名,但是卻在宮將軍身死之後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在眼前這位姑娘手裡。
溫吟腦子裡猛地閃出一句話——『家父遺物,不便見人』。
「你是……」
「公子,」溫吟的話被朔月打斷了,他手裡捏著一株小小的草,一莖一葉,葉子由中心開始向周圍逐漸由綠到白漸變,莖中部有一個雪白的球結,「葯。」
九笙隨手把根部掐掉仔細收好,從朔月手中接過之前給他的藥包,又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把藥粉和雪珠草一起丟進去,晃了兩下,遞給了溫吟:「這就是,最後一步了,喝吧。」
溫吟毫不猶豫地接過一飲而盡,還順手把小瓶子收進了自己袖中,九笙把他的動作盡收眼底,不過也只是略一挑眉,什麼都沒說。
「公子,天色不早了,還是儘快下山吧。」朔月提醒。
「走吧,先回去,」九笙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兩次,看了看天色已經變得灰濛濛的,「我給徐橋那伙人下了點葯,持續不了多久,我們儘快回去。」
三人迅速下了山,到了山腳下,朔月就自覺地隱去身形消失不見了,這一行有驚無險,他們是滿載而歸,山上的人們心情可就沒有這麼愉快了。
「徐公子,是你主動要求來采雪珠草,才向陛下借了隱衛,現在我們的人死傷大半,雪珠草也不見了,你準備如何向陛下和太子殿下交代?」南唐禁衛軍統領葉駿臉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黑雲』,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站在他對面的徐橋雖然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但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怎麼向陛下和太子殿下交代是我的事,葉統領還是快去清點一下人數,我們儘快回去才是,畢竟這裡是北唐的地界。」
葉駿一向瞧不起徐正陽的這一雙兒女,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只能冷哼一聲,轉身去查看情況了。
九府里,楚瀟瀟接到消息往外趕的時候,剛巧在大門前碰上唐燁,於是兩人便一道前去門外迎人,二人推開大門,剛好看到九笙和溫吟下馬。
「怎麼樣?」唐燁『嗷』地一聲撲過去就要上手,溫吟一挑眉,強忍住一腳把他踹開的衝動。
「服了葯,已經無礙了。」
唐燁不敢相信:「無礙了無礙了!意思就是?」
「意思就是大好了,以後又可以蹦蹦跳跳了。」九笙輕笑著跟他解釋。
楚瀟瀟卻一直皺著眉盯著九笙:「你是不是又不聽話拔劍了?不是說你最近身體……」
旁邊兩個人都被她的話吸引地轉過頭來,九笙卻一擺手打斷了她:「不妨事,我帶了葯回來,去養起來吧。」
從袖中摸出之前仔細收起來的雪珠草根系,楚瀟瀟的臉色這才看上去好一點,連忙拿著這東西進了府。
「你……」溫吟似乎是欲言又止,九笙把馬韁交給小廝,朝他招招手。
「進去說吧。」
見二人似乎是有話要談,唐燁十分識趣地把空間留給面前這兩個人,自己則是迫不及待地回房間去修書一封送回定北侯府,通知老侯爺這個消息。
正廳里,還是同樣的人,同樣的環境,九笙還是如之前一般坐在桌子上,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她面前的溫吟已經不再需要輪椅,而是瀟洒地站立在這裡。
「你……」一如剛才的開頭,不過也是同樣地,他不知道應該先從哪裡問起。
九笙把赤焰劍從腰間解下,放在身旁:「如你所見,這把劍是我父親,鎮遠將軍宮遠道的遺物,我叫宮綾,九笙是我的字。」
這個答案並不令人震驚,從看到赤焰劍的時候,溫吟多少就已經猜到了。
「宮將軍的千金,為何一直流落在朔野?」
宮九笙,也就是宮綾笑了笑:「這個故事說來話長,不過我父親的玉佩為何會在你身上?」她指的是溫吟腰間的那一塊,先前為他施針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
溫吟卻從腰間解下那塊玉佩,鄭重地遞給她:「我父親一直在尋你,這塊玉佩帶在身上是為了方便你認出來,現在可以完璧歸趙了。」
宮綾從他手中接過來,上面彷彿還帶著溫吟的溫度和淡淡的青竹氣息:「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幫你治腿的條件?」
「可是要我幫你奪回將軍府?」溫子玉一下子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自宮夫人去世,宮馳宮綾不知所蹤之後,宮家一大幫子近親遠親統統想要分一杯羹,爭搶了許久才塵埃落定,宮家家產大部分被瓜分,剩下的小部分以及世襲爵位府邸現在都掌握在宮綾二叔宮遠正一家手裡。
「猜的不錯,不過你放心,該做的事情我自己來,你只要幫我在唐京搞一個合適的身份就好,怎麼樣?」宮綾狡黠地沖他眨眨眼。
溫子玉心裡默默盤算了一番,最後也沖她一笑:「自然是沒問題。」
宮綾心裡『咯噔』一下,她怎麼突然有了一種掉進人家坑裡去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