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逼嫁投湖遇緣人

第2章 逼嫁投湖遇緣人

青花鎮小瓦屋院子門口,朱氏焦急望著外頭,這好生生散盡棺材本取個不輸蘭桂丹的媳婦,這好端端怎麼就跳湖逃嫁了去!

「我說大嫂啊,當初我就勸你別花勞什子錢娶媳婦,瞧瞧元稹也一宿沒回來,還真虧媳婦跑了,洞房花燭夜就讓人獨守空閨,還不得鄰里街坊都給笑死去!」說話的是同個衚衕的錢氏,也是趙家二房的主母,朱氏的弟妹,「也不曉得你選的什麼媳婦,我早就說了······」

接著就看有個俏麗姑娘走了過來,銀盤臉蛋不施粉黛,唇不點而嫣紅,眉不畫而如遠山,挽著個小髻墜著跟絹花,沉穩端莊,朱氏哇的就大哭起來:「孩子,你可嚇死娘了,跑哪裡去了,好端端怎麼就跳水了,那水多涼啊,你有什麼氣,你沖著娘發,打你男人一頓也好,怎麼金貴個姑娘,怎麼能說都不說一聲就跳湖。」

朱氏一眼就認出面前的人是楊寶黛,哭的滿臉淚痕,眼底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完全沒問關鍵,覺得兒媳婦回來就萬事大吉,拉住她朝屋子裡面走:「餓不餓啊,娘做了糍粑,還有紅豆粥,還有涼拌鯽魚,你先做,娘給你熱去。」

楊寶黛著實沒想到這位婆婆如此憨厚熱情,取下元稹給的披風,還是昨日出嫁那身紅錦緞吉服,忙不迭拉住朱氏:「趙婆婆,寶黛今日是來退親的,昨日跳湖確實無奈之舉······」

「啊,退親!孩子啊,你是記恨他昨日沒去迎親是吧!你可冤枉他了,昨個他看完蘭桂丹騎著驢子就去了,哎喲,寶黛,是不是誰在你耳根子說什麼不三不四的話了!」朱氏哎喲一聲,拉著兒媳婦眼淚啪啪掉「媒婆可給你趙家情況了?」

楊寶黛攙扶朱氏坐下,給她到了杯水,來的路上打了幾罈子腹稿說法,著實沒想到朱氏竟然跟個孩子似的給她哭,這趙秀才要回來,還不知怎麼想她如何欺負他老娘退婚,當即底身,柔聲:「婆婆你別哭,趙家事情我已明了,蘭桂丹是縣太爺女兒,若真的和您兒子兩情相悅——」

「胡說!我兒子才不穿破鞋,是她錢氏非要搶我的兒啊,孩子,娘給你賭咒發誓,咱們元稹是清清白白的人,長怎麼大每日苦讀,十八才中了秀才,寶黛啊,娘是真的喜歡你,你瞧瞧,這布匹緞子好多富家太太都有,這胭脂水粉我也選的最好的,就是怕虧待你了你!」

朱氏拍著大腿,指著旁邊八寶架子上幾匹綢緞,顏色大氣,楊寶黛有點不明所以,朱氏將她拉倒身邊同坐:「好孩子,外面說啥都別放在心上,關上門,咱們娘三個過日子,元稹不會負你的,他永遠不會去給二房做兒子,娘給你保證!」

「元稹?」楊寶黛徹底抓住重點了,僵住片刻,凝視還在委屈巴巴擦淚的朱氏:「元稹,你兒子叫趙元稹!」

這下輪到朱氏傻了,生怕兒媳婦是落水發燒,摸了摸她額頭:「是啊,你夫君是叫趙元稹啊,交換的八字貼沒寫?」沒寫問也該知道啊!朱氏指著旁邊披風:「這是元稹的,你不是和元稹一起回來的嗎,他人呢!哦,以前看你送你弟弟上學愛買劉記酥餅,他肯定去給你買了。」

難怪朱氏剛剛沒有多問,楊寶黛瞠目結舌,就看趙元稹從外走了進來,對著朱氏柔笑:「您先去做飯吧,寶黛昨日什麼都沒吃,還不慎落水。」

「好好好,娘這就去,一會喝了薑湯在睡個回籠覺」

見人走了,楊寶黛應付的給了個笑容,論她脾氣再好此刻也微微動怒,這人假借救她名義騙的她團團轉,還讓她掏心掏肺把婚嫁事情里裡外外說出來,最後還上了他的賊船自己走進來!

趙元稹彼時才無奈笑起來,攤開手看著要逃婚的小嬌妻:「我可是自保了家門,不曾想你厭惡我到名字都不願記,昨日我卻是因為弟妹阻擾完去結親,喏,我騎著毛驢過去就瞧著你跳湖,可把我嚇得。」

楊寶黛不想理她,她性子好,即便生氣也如同無事。

「喝杯茶消消火氣。」趙元稹給她斟茶:「當時那情況,我要告訴你我就是趙秀才,你可不得把我給殺了,夫君早亡我娘又好說話,你求了休書名正言順走了,受苦受難的還不是我娘。」

楊寶黛撇過頭笑了,嘴裡茶都差點笑出來,趙元稹從袖子中找帕子地給她「剛剛娘說的話,若我同你說,你必然不信,寶黛,你此時回去岳母大人絕對回親自將你打包送來,不如你先待在我家中,我那我的功名給你發誓,絕非緩兵之計,我絕對以禮相待。」

擦了擦嘴,楊寶黛睨他一眼:「不是緩兵之計又是什麼?」

趙元稹十分認真:「寶黛,我心疼你。」

楊寶黛徹底愣住,直愣愣看著他。

趙元稹拿過旁邊買的酥餅打開:「你爹雖然疼你但事事以你娘為尊,你回去即便尋死覓活留下,不也是過些時候換個人嫁了嗎?我趙元稹雖是窮秀才,也有功名在身,飽讀聖賢書,知規矩明事理,必能好好待你一生,即使你不願,待在開春,我們在商議和離如何?」

她卻是除開留在這裡只有回家一條路,若是現在回去,指不定娘棍棒伺候,若趙元稹正對她有不軌意圖,昨日多的是機會。

見朱氏進來,趙元稹語氣似有哀求:「這是你我之事,別牽扯娘進來可好?」

楊寶黛也是明事理的,當即點點頭。

朱氏看兒子拿起披風出去牽毛驢白她:「急著去哪裡,配你媳婦吃飯都不得空,明日我就把你這破驢子做成火燒,外頭還飄雪呢,奔喪都沒你勤快的!」隨即臉色一轉,轉頭看楊寶黛,和藹可親:「孩子,來咱們吃飯,不理你男人。」

楊寶黛跳湖還得給楊家人支會一聲,趙元稹無奈,牽著毛驢出去,忽而聽著身後有人叫他元稹,本能回頭,就瞧著紅綢吉服的人疾步過來,將剛剛那包酥餅塞他懷中,「你也陪著我一天一夜沒吃,拿著路上吃吧,還有,別費錢買這個了,我同我弟弟每日去買,是他看上人家養的小狗了,買了大半年,人家才借給他玩的。」

趙元稹道:「血本玩狗?他若喜歡日後下崽子了,我幫他找只拿回去養。」

「我娘怕狗,爹說不能養。」楊寶黛掩面跟著笑,銀杏眼碧波如水,淡笑:「勞煩你去我家跑一趟了。」

「你我之間不說這些。」趙元稹拉住小毛爐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叮囑她:『若二叔家讓過去,你直接拒了就是,娘性子執拗,若和她家爭執起來,你且攔住。』

楊寶黛始終嘴角掛著笑,待著她走到自己目光望不到的地方,這才轉身回院子。

吃了東西,楊寶黛舒舒服服酣睡,迷迷糊糊就聽著朱氏在她耳畔叫著,她睜眼看著外面天都黑了,忙不好意思起來:「是我睡糊塗了,婆婆······娘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屋裡燒著炭盆,被褥嶄新,鋪的又是新打的棉絮,還有兩個大湯婆子,在家都沒這待遇,吃喝穿都用的楊寶眉和楊寶元剩下的。

朱氏摸著她小臉,做到床沿說道:「按照規矩,新娘子過門頭一日也是在親戚面前見禮的,元稹二叔找丫頭過來說教了,咱們不佔理得去走一遭,那蘭桂丹對你男人可覬覦的很,你娘家帶來的衣物,我都給你原封不動塞柜子了,好好打扮打扮,咱們這仗可不能輸!」

楊寶黛覺得婆婆這話滑稽的很,即便拜會親戚也是親戚主動過來,怎麼搞得如同拜年串門,還得親自登門看的。

只是片刻,楊寶黛穿了身肉桂色窄袖長襖,淡黃色棉紗裙,隨意綰了個小髻,拿著根銀簪點綴,毫無奢華但卻大氣端莊。

朱氏那是滿意,看了媳婦良久,自己樂呵呵穿了件祖母綠新作襖子,挽著楊寶黛出門,趙家二房就在巷子口對面左拐,走過去一盞茶功夫都沒有,與趙元稹家青瓦小院相比,這趙家二房可以算得上富得流油了。

三進三出院落,門口還有兩盞琉璃燈籠,前院鋪著大理石,三口大缸氣魄壓著風水角,裡面還有幾尾錦鯉和睡蓮,正堂是金絲楠木打的太師椅傢具,還有幾個僕人靜靜站在屋檐下,看著二人來了,忙假兮兮讓人稍等進去等候。

冬日天黑的早,此刻還飄著雪,楊寶黛看朱氏憨憨點頭,無奈搖搖頭,叫住那老嬤嬤:「我娘年紀大了,可不能再次淋雪,倘若元稹知道了,怕以為我們娘倆個見禮變成立規矩了。」

「不懂事的嬤嬤,果真是年紀大了不醒事,還不下去!」裡面走出個女子,穿著紫色杭綢高領長襖,紅色石榴裙,外帶著兔絨長比甲,挽著婦人髮髻,頭上墜著對孔雀流蘇簪子,襯托的她整個人驚艷嫵媚。

想來這位就是縣太爺嫁過來的愛女蘭桂丹了,能娶到這樣顯貴的媳婦,除開早亡的趙元秀是個少年舉人,更還取決於二房老爺趙旺德經商又道,賺了不少錢,誰料獨苗上京趕考出了意外早亡,二房連著個后都沒有。

蘭桂丹模樣精神,又帶著骨子魅惑氣息,胸大腰細身材細條,皮膚挺白,算是個十足美人,照理說,這般模樣死了丈夫拿著休書回娘家在家多的人求,偏偏硬生生落在這裡做了兩年多寡婦。

難怪外面流言蜚語漫天飛。

「嬤嬤怠慢了,我同她給妹妹請罪,妹妹可別因為這點小事,日後不與姐姐打交道了。」蘭桂丹巧笑,主動牽著楊寶黛的手朝裡面走:「可算等等妹妹了。」

楊寶黛抽出手:「弟妹,大嫂若是沒記錯,元稹是排行老大吧,不能因為弟妹比我年長就亂了輩分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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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有女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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