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元稹懇請寶黛留
蘭桂丹微楞,立馬抬手敲了敲自個腦門:「寡|婦做的太久,又和元稹他弟弟相處太少,都忘記是嫁過人了,難得有個姐妹能配著我說些話,一時激動,該打嘴該打嘴,來,大嫂裡面請。」
朱氏翻白眼,這蘭桂丹讀的書都用來打嘴炮,比公堂訟師都厲害,看著兒媳婦氣定神閑站在台階朝她微笑伸手,忙樂乎過去。
進了正堂,二房當家老爺趙望德正坐在高堂玩著鼻煙壺,相貌不似行商的面目狡猾精明,反倒是一股子流氓地痞氣息,肥頭大耳穿著棕色袍子,旁邊坐著的是二房主母錢氏,五官精緻偏偏有些老氣橫秋,一雙眼吊在頭頂不看人。
趙旺德深深吸了口鼻煙壺吐了口氣,手指擺了擺,旁邊走出個牡丹花似的丫頭,端著個托盤走到楊寶黛跟前,趙旺德聲音很粗:「這是二叔送你的新婚見面禮,拿著吧,別客氣了,日後缺啥找個人過來說,哦,我倒是忘記你沒人伺候,就讓芙蓉跟著你過去。」
「太貴重了,侄兒媳婦萬萬不敢要的。」楊寶黛退了半步底身行禮微微搖頭,頷首輕笑,大氣溫婉,望著托盤裡面純金頭面還有幾百兩銀票著實好笑無奈。
錢氏招手讓楊寶黛過去,牽著她把手上水色極好翡翠鐲子褪給她:「看著你就覺得投緣,倒像是自家女兒般,你和桂丹我都當做趙家親兒媳對待,日後常來走走,別緊張,按照鎮子習俗,給媳婦玉鐲剛好和你娘家那隻湊成一對,寓意圓圓滿滿,好事成雙。」
朱氏眼皮子一跳,錢氏還越俎代庖做她這正經婆母乾的事情,真是自個死了兒子,非要搶她兒子不是!當即就要跳腳,楊寶黛忙笑著謝過,挽著朱氏:「我原以為只有大井村有成婚親戚送賀禮賀美滿的,料不得二伯母如此替寶黛著想。」
蘭桂丹又和她說了幾句話,硬生生取下手指上瑪瑙戒指塞給她,楊寶黛曉得若不收這位弟妹還得興風作浪,忙帶笑拿過,帶著朱氏謝過留飯離開。
回到自家小院,朱氏氣的捂胸口罵起來:「寶黛,剛剛二房人什麼心思你可看實在了吧!你二叔那可全是故意的,拿著一盤子銀錢說你出身低微,還想塞人監視你,蘭桂丹還自詡姐姐,到弄的你想說個抬進來的妾一樣!我呸!畜生東西!就看著元稹不在蹬鼻子上臉!」
楊寶黛覺得朱氏有點拎不清,無奈搖搖頭,看她大大咧咧罵了幾句嘴去廚房做飯,她也回來屋子裡,斜坐在椅子上靠著頭,這趙元稹是個明理大度斯文的人,老娘性子單純憨厚,外人三兩句就能激的沒有分寸,二房一家子才狼虎豹,也真是委屈朱氏嚴防死守這個兒子。
嘆了口氣,目光落到梨花木梳妝台上,楊寶黛猛地一跳,湊近去看,胭脂水粉頭釵步搖耳墜鐲子滿滿當當一盒子,成色算是很好,趙元稹是讀書人自然用不到這些,自然是買給她這個新婦的,想著他那身洗的泛白的衣袍,楊寶黛五味陳釀起來。
做好晚飯趙元稹也沒回來,外面又是雨又是雪,楊寶黛站在外瞧著著實不安,照理說一來一回一個時辰綽綽有餘,朱氏撩開門上厚帳子叫她吃飯:「孩子,別等你男人了,大男人的能出什麼事情,不能劫財不能劫色的,快來吃飯,不然就涼了!」
正屋子裡面是炕,朱氏把炕頭燒的熱熱乎乎,在上面搭了小桌子,楊寶黛想幫著拿筷子端碗都給阻了,楊寶黛看著堆成小山的米飯著實好笑,朱氏一個勁給她夾菜:「元稹專門托媒婆問了你村裡人口味,娘哪裡做的不好你儘管說,千萬別委屈胃口!」
大井村口味偏辣,楊寶黛對吃沒什麼大講究,與她吃完飯,朱氏連碗筷都不許她洗,還給她燒了一大桶熱水洗澡,楊寶黛算是明白這朱氏打的鬼主意了,感情是要把她餵飽洗乾淨好圓房。
月中天趙元稹才落屋,朱氏氣的虛踹他:「好好娶來的媳婦,你也點頭要的,昨個沒圓房今個還不圓啊,現在才回來,你怎麼不明早在回來,生兒子能把你累死?」
「明日回門,兒子怎麼能歇在岳母家。」趙元稹把小毛爐拴住,回頭就看老娘端著碗羊肉湯給他,好笑不行:「娘,你又走那聽得胡言,要不等過兩日?」
朱氏一聽就火了,急的想要咬他:「這種事情你還不敢!你是男人嗎!?老娘怕不是生了個沒帶把的吧!」
朱氏氣的腦門疼,忽而將他推到門口,咬牙警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二房虎視眈眈要過繼你,蘭桂丹還想改嫁你,我是不知曉的日後怎麼過了,你讓寶黛懷上,讓娘早點抱上大胖小子,往後你即便正要去二房,我也不管你!」
趙元稹把娘哄回去,拍著心口保證:「你放心,你的孫子只會從寶黛肚子出來。」他推門進去,卻見裡面還亮著惺忪燭火,燈芯燒到節子噼里啪啦沾著燈油,楊寶黛靠著床沿睡著,身邊旁邊針線,手裡還捏著他衣服。
趙元稹輕輕搖她:「寶黛,寶黛?」
楊寶黛忙睜眼,迷濛的看了他兩眼,甩甩腦袋:「你回來了,吃飯了嗎?我娘可還好?」
見她要起身,趙元稹拉住她和他一同坐著床沿:「回來晚了讓你擔憂了,岳父留我吃了飯,本來用不了多久,你弟弟拉住我改文章耽擱了,你娘到沒你說的恐怖,人挺好的,還讓我好好對你。」
楊寶黛睨他一眼,就笑:「我娘說的是讓我規規矩矩做趙家媳婦吧,你別幫她說話,我娘是個什麼性子我最了解,是不是聽聞我跳河逃婚,覺得我鬧脾氣,拿著掃帚想打我來著,你怕是苦口婆心勸說,瞧瞧這袖子都被我娘扯壞了。」
他也不在裝腔,苦笑搖頭,兩手撐著床榻仰著頭,:「岳母脾氣果真火爆,我話才講了半句,拿著牆頭掃帚就要來打你,我和岳父給急的,最後不是岳父給磕著頭了,指不定還得鬧。」
「娘就這性子,讓你笑話了。」楊寶黛低頭莞爾,他爹素來疼她的,每次賈珠打她不敢攔著也是幫著抗揍,遂又把去二房的事來龍去脈說了,褪下鐲子:「拿人手軟,你給退回去,讓他們日後別送金銀物了。」
「我瞧著娘給你補的衣服針腳有些不大雅緻,幫你改了改,還有架子上的綢緞,我帶了許多衣服,拿去給娘裁兩身東西,在換幾個花色給你做幾分長袍襖子的好,這些首飾簪花我素日不愛戴,也都退了吧。」
趙元稹看她起身,眼眸噙著笑意看她:「寶黛,留下來吧,我會對你好的,我同你保證。」他說著站起身從後面將她抱住:「我想同你好好過日子,娶你並非娘一頭熱,我也瞧瞧看過你幾次,我是真的挺喜歡你,我想讓普通女子的東西你都擁有。」
這些話從沒人對她說過,她也想過會被賈珠隨便找個鄉野村夫嫁了,就求著離著家近點,倒不是要家裡人照料她,而是怕楊豆腐和賈珠沒人照料,楊寶黛把這他的手臉頰飛紅:「喝酒了?」
「是陪著岳父喝了兩盅,但沒醉也沒發瘋,寶黛就留下來吧,不和離行不行,我挺好的,挺惹人喜歡的,你肯定會喜歡我的。」趙元稹下巴尖抵著她的肩頭,讓她靠著自個胸口,語氣虔誠認真又鄭重:「趙元稹是真的很喜歡楊寶黛。」
楊寶黛推他一把,撇過頭:「去洗漱了睡覺,明個還要回門。」
等著趙元稹洗漱完畢進屋子關上門,就看楊寶黛已經睡著了,她睡相極好,側著身子枕著自個枕頭,拉了半邊被褥蓋在,腦袋枕在手臂上,柔順長發耷拉肩頭,穿著密合色裡衣,整個人襯的極白。
趙元稹吹熄燈燭與她並枕,緩緩扯了被褥蓋在身上,又抬手給她攏了攏被褥,把塞到自己這邊的湯婆子塞到她懷裡,手指慢慢滑過他拚命同冰冷徹骨湖水搶來的妻子的臉頰,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下,閉上眼眸睡了過去。
聽著同榻人勻稱有秩呼吸聲,楊寶黛黑暗中悠悠睜開眸子,嘴角莫名其妙的勾起了笑意,覺得有什麼甜甜東西上心頭,那湖水流湍急冰冷,她那時的確抱著一半死的勇氣才跳的。
若是有人為了他命都不要了,還會對她不好嗎?楊寶黛摸著剛剛趙元稹偷親她的地方,慢慢湊近過去靠著他肩頭邊睡了過去。
外面,朱氏蹲在窗戶外聽著裡面響動,聽了許久連著個翻身都沒有,朱氏迷茫了,難道自己這讀死書的兒子以為睡著一張床上,兒子就飛來了?皺眉站起來,朱氏在院壩來回徘徊幾圈,狠狠敲頭,他這兒子從小老實巴交,天天讀書寫字,哪裡曉得這些!
不過,這種東西要學還不簡單?
找點辟火圖不就好了!
朱氏為自己個機智點贊,笑眯眯回屋子睡覺,夢裡一群孫兒圍著她叫奶奶,笑的口水都滴了半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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