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二

不二站在青春台第三小學的畢業生代表致辭的講台上，台下坐著的是第三小學里所有的學生。不知道兩年前德川站在這個位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等她回來了，他可以問一下。

五年級的暑假過後，他轉學到了青春台第三小學，去年的夏天他報名參加了小學生網球大賽，一路過關斬將成為了冠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報名參加青少年網球大賽。可能自己潛意識裡還是覺得自己比不過手冢。

害怕輸，不止是在網球這方面。

德川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帶著溫溫和和的笑，一針見血的說：「不二，你在害怕。」

她就是那麼直接，不帶一絲一毫的拐彎抹角。直白的讓人無法接受，卻又莫名的覺得可愛。不二輕輕的笑了起來，不是那種面具一樣的微笑，少見的，不帶有任何虛假的笑。

她走了以後，他總是炫耀似的跟手冢說起她給他發的郵件，因為他知道，手冢是絕對不會主動的去給她發郵件的。

手冢那個人，在感情這方面一點都不坦誠。明明只要看見德川，眼神就會不自覺的柔軟，只要有德川的地方，眼裡就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為了德川一次又一次的破壞自己的原則，卻在他問是不是喜歡德川的時候逃避。

聽說他去年報名參加了青少年網球大賽，好像又因為遲到喪失了比賽資格，今年的冠軍是神奈川第一小學的真田玄一郎，去年的冠軍幸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參加比賽。

依手冢的脾氣一定會又像那年一樣私下裡去找真田對決吧。還真是好奇呢，比賽的結果。

拒絕了一眾學校好友的邀請，他一個人坐車到了街頭網球場附近，然後慢慢的往那邊走。他記得那一次，就是在街頭網球場，他目睹了手冢完敗的全過程。只是星期天被手冢叫出來陪他買魚餌而已，卻走到了這裡，然後莫名其妙的走進了網球場。在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之後，她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出現了，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背著深色的巨大網球袋。她穿著一身淺色的休閑服，不像出來運動的反而像是出來逛街的。背著光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覺得好像身邊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襯，只為了讓她顯得更加的耀眼。

「很不錯嘛。」她的聲音絕對是他聽過的最難忘的聲音，並不是非常動聽的那種，卻讓人覺得很舒服，溫溫和和的像春天的風一樣。「要來一場嗎？」

年輕氣盛的他們有些受不了她這像是挑釁的話，然後就被她完虐了。

他沒想到，那個站在網球場外，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孩，居然會有這麼強的網球技術。不，不單單是技術上的領先，她打網球的時候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卻偏偏讓人覺得她的動作華麗非常。跟手冢對打，簡單而又有效的回球，速度、力量、技巧、耐力，都是手冢所不能及的。他沒有跟手冢對打過，但是他隱約知道手冢的實力東京整個小學生里絕對是頂尖的存在，那年的青少年網球大賽他去看了，也看到了手冢與真田的對打，那樣的球技，在德川的面前沒有一絲可以發揮的餘地。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比賽就已經結束了。

「少年，還是不要太過驕傲比較好哦。」結束時她說了這樣一句話。「哦，對了，我叫德川奈奈子，一小六年級，你們的學姐。」

他在那個時候正式的認識了這個，被學校里傳的像一個公主一樣的女孩子——德川奈奈子。

後來他發現，每個星期二她都會來網球場，她終於懂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眼裡的是什麼，失望，沒錯就是失望。她是從美國回來的，國外的網球水平比起日本來，應該要強很多吧。

還在球場的下邊不二就聽見了上面傳來的打球聲。輕輕笑了起來，抬腳打算往上走卻聽見了自己很久沒見的好友的聲音：「不二。」

轉過頭，就看見那個穿著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制服的茶褐色短髮的少年，依舊帶著那副金絲邊框的眼鏡，臉上依舊是嚴肅非常的表情。

「手冢。」他笑了起來。終於又看見了。

「怎麼想到來這裡？」兩人坐在網球場的看台上，不二輕聲問。

「……」

手冢沒有答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就來到這裡了，他不過是不想跟學校里的那些同學一起去瘋狂的慶祝畢業而已，想要自己一個人走一走，結果就走到了這裡。

他不答話，不二也不生氣，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兩年前我問你的問題，還記得嗎？」

手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啊。」

不二轉回頭，看著球場上對打的人，「那麼，手冢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