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手冢

手冢放棄了書桌上擺著的作業，距離那次德川說她要回美國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想起那天她說的話，「手冢，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再打一場，怎麼樣？」

怎麼樣？

怎麼樣？

怎麼樣？

……

手冢站到了房間的窗戶邊上，外面是家裡的院子。春天到了，院子里長出了新的綠色，不再是之前的枯黃的顏色。最近自己果然是大意了嗎？還好是春假期間，如果是在上學，自己這個狀態是絕對不行的。母親已經在問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太大意了！

明年就六年級了，還有三年一次的青少年網球大賽，他這個狀態，是無法贏得比賽的！不能大意！

……

踩著一地的櫻花，他就是五年級的學生了，身後傳來好友的聲音，「手冢。」是不二。

「啊。不二。」手冢應了一聲，等著身後的人追上自己，然後一起向網球部走去。一路，兩人都沒有講話，換過運動服，打算出去跑步熱身的手冢卻因為不二的突然出聲停下了腳步，「手冢，我喜歡德川桑。」

忍住內心的驚濤巨浪，努力用平常的語氣應了一聲：「啊。」

邁開腳步打算出去的時候又聽見那個溫柔的聲音，帶著罕見的認真：「那麼手冢呢？」

手冢僵在了原地，他呢？他喜歡那個女生嗎？喜歡嗎？

「喂，喂，手冢不二你們倆幹嘛呢，開始熱身了啊。」高年級的學長換完衣服看著兩人還站在休息室，開口喚道。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緊張的氣氛。不二恢復了笑眯眯的表情，聲音依舊溫和有禮，「好的學長，我們馬上就去。」

手冢看著自己好友一如往常的表情，想著剛剛他說的喜歡德川的話，不知怎麼，心裡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他跟以前一樣的訓練，就像是那些話，只是他的不錯覺一樣。

手冢看著不遠處一直重複著單純的揮拍動作亞麻色發色的少年，他有比別人更精緻的五官，更溫和的性格，笑起來的樣子，像是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這樣的人，不會有人不喜歡吧。

……

手冢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老師在上面口若懸河的演講，他卻轉頭望著窗外，又到了櫻花開放的季節。德川是去年這個時候去的美國，後來他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剛開始的時候不二還會跟他講一些他們互相發郵件的事，但是去年暑假的時候不二轉學去了青春台的第三小學，他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

他現在已經是網球社的社長了，坐在六年級的教室里，成績高高懸在年級第一的年級成績排榜上。學校的光榮榜上她的照片，被掛在最後一排的倒數第二位，一小有一個傳統，每年畢業生的第一名的照片都會被掛在學校展覽廳光榮榜上。明年他畢業的時候，他的照片也可以掛在那裡，在距離她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

不二說他報名參加了小學生網球賽，聽說已經過了預賽，聽網球部的人說第三小學有一個天才叫不二周助，第一輪的時候以6比0完敗去年的八強選手。據說他成了他們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網球部的部長，春假之前網球部的友誼賽他見過他，被一群同齡人包圍著，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耀眼得陌生。

他沒有參加今年的小學生大賽，他跟網球部的同學一起報名了青少年網球大賽，從這個星期開始他就要準備比賽的事了，還有學校的課程，明年就要升學考試了。他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班長，老師叫你去一下辦公室。」耳邊想起同學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手冢回神。

「啊。」他應了一聲，起身，「多謝轉告了。」道完謝往教室外面走去。

周圍的同學都因為他的嚴肅有些怕自己，因為他不只是班長，還是學生會長。他從不在人前笑，做任何事都不允許大意，有時候，老師也為被他的氣勢驚訝。他也開始變得優秀。

以前的他，好像不是這樣的。是被誰影響了嗎？

「做任何事都要儘力做到最好，任何時候都不能鬆懈。」那個少女是這樣說的吧。然後他就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她影響了，在不知不覺之間向她靠近。

……

手冢，我要回來了。記得你欠我一場比賽。

——德川奈奈子

在他站上學校禮堂代表一小所有畢業生致辭的前一天晚上，他收到了這樣一封郵件。

然後他睡了兩年來最好的一個覺，第二天提前起床了三十分鐘。手機里有一封昨晚的未讀信息，署名不二。

「手冢，德川要回來了。」

「啊。」

他知道她要回來了，這一次，終於不是由別人告訴他她的消息。她還記得他，還記得他們之間還有一場約定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