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火炮

四:火炮

「小金剛」雖然九年前已經去世,被我爺爺正正經經地燒成灰,然後撒進江里,但「小金剛」的後代我基本都知道去向,一些沒有戰鬥天賦的都送去別人家當家犬,至今在陽城斗狗界打混的,就只有「火線」了。

狼青犬說稀有,也不是太稀有,但我難以忘記剛剛那條狼青犬的神態和氣質,很有「火線」的模樣,我又回想了半天,還是猜不出半點那條狼青犬的來路,特別是躲在樹林里說話的那個人,我一回味,覺得那人聲線聽來不像是年輕人。

不過我近一年沒有回過陽城了,上次過年還被組長扣住,說因為過年期間趕貨,我才沒回來跟老爸老媽吃團年飯,於是我就覺得可能是這段時間,斗狗界又加入了幾隻新苗子的鬥犬,是我自己錯過它們登台罷了。

我決定找時間去縣醫院問問爺爺,老頭一定清楚過我,又趁著夏末的黃昏沒那麽早變暗,找了條小路,匆匆地離開了『水庫』一帶,正式下山後,我位於陽城正在新開發的一個社區里,這裡住樓幾十棟,住客半滿,下了一道長梯子,我就回到了陽城主道。

這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城裡街道鬧哄哄的,白天躲在屋頭避太陽的人都出來瀟洒了,所有火鍋店的生意在這時候最高旺,老爸老媽的那火鍋店都是一樣,招呼客人忙得不行,我曾經試過在這時間裡去找他倆,就被他倆說我礙事,罵回了家。

而我也想不到自己會在山腰上逗留那麽久,差點遇襲又被救了不說,我是餓得發慌了,又不敢去老爸老媽的火鍋店討飯吃,怕兩口子啰里啰嗦,加上告花兒那龜兒說好晚上在『好吃一條街』集合,到現在那龜兒都沒一個電話來,氣得我扁了嘴。

我自己打了輛摩的,直接去了『好吃一條街』,在平時常去的燒烤店一人坐下,老闆就很快過來招呼,說:「金瑞好久不見喲,告花兒那崽兒呢?把他喊來,還是老規矩,第一輪五瓶啤酒不要錢,羊肉串韭菜先各來二十串,買單給你算七折。」

這種招呼我聽見就覺得很他媽親切,說實話,至今我跟告花兒在老闆的燒烤店裡還有賒賬沒給,不過那是高中時期的事情了,後來我工作了想把賒賬清了,老闆就是不要,說:「要麽繼續過來吃,要麽不吃就給老子滾。」

我們幾個一直稱呼這老闆為老田,老田的燒烤弄得也好吃,經常炫耀自己的燒烤配料是整條街最香最麻最爽的,他確實也對我跟告花兒很好,記得告花兒有次喝醉翻了桌子,把客人坐的膠椅子整斷了,老田也沒有埋怨一句,甚至還去給告花兒弄來熱茶醒酒。

接著我催了告花兒幾次,那龜兒說五分鐘內一定到,要我將啤酒先倒起,位置弄好,準備迎接那龜兒的到來,老子也是認真過了頭,正經地算起了時間,心說那龜兒在時間內到不了,老子就揍他一頓。

果真是五分鐘內,告花兒吹著口哨,來到了燒烤店,一貫跟老田招呼了幾句,還給老田敬了一根煙,才過來我這裡,而我並不稀奇告花兒的到來,唯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那龜兒牽了一條純白壯狗來。

狗子雖壯,一身鋼肉,但體型不寬不高,左邊眼睛那塊還有黑斑,佩著一個黑皮頸圈,跟告花兒進來後就『呵呵』低叫著,狗腦袋左右張望,燒烤的香味惹得它嘴裡滿是口水,一串串地滴在地上。

告花兒直接放掉牽狗的粗鏈子,嘴裡叼煙,說:「啤酒喝起來,香煙抽起來。」

而我很熟悉狗的品種,

自然問著:「你龜兒哪裡弄來的一條巴斯特牛頭梗,還養得這麽壯,上次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有說起這事情,你給老子在外頭偷偷摸摸地做了哪些事情?快說!」

「驚喜嗎?先生們女士們!隆重介紹我人生的第一條鬥犬,「火炮」,很明顯這名字是向2次總冠軍「火線」致敬,你也曉得我一向都崇拜你爺爺,喝完酒我們就去縣醫院看看他老人家。」告花兒一臉得意,先自己悶了一口啤酒,再給我遞來一根煙。

我不是很好香煙,抽不抽要看人,但告花兒遞來的煙我絕對要接住,點了煙狠狠吸了幾口,告花兒又說:「老子終於可以養鬥犬了,終於可以參加陽城斗狗競技大賽了,我告訴你金瑞,再給我半年時間繼續練狗,明年第一季的斗狗大賽,我的「火炮」將會隆重登場。」

告花兒崇拜我爺爺和「火線」,甚至是斗狗競技的粉絲,這我一早清楚,他至今才開始飼養鬥犬,據他後來解釋說要弄來一條鬥犬名將之後,價錢確實很貴,他在電訊公司的工資本來不高,磨到現在才弄來一條巴斯特牛頭梗。

鬥犬之後是哪種價錢,我略知一二,就像曾經「火線」的後種被陽城的一些斗狗競技愛好者看中,給價過萬,後來都被我爺爺拒絕了,這事不提,但我也知道陽城人氣最高的幾條鬥犬,例如「公爵」是大丹犬,「麻辣」是比特犬,「女巫」是紐波利頓犬,就是不知道眼前這巴斯特牛頭梗是哪個鬥犬的後種。

「「火炮」的父系是哪個鬥犬?說來聽聽。」我也悶了一口酒,煙也繼續抽著。

告花兒半天答不上來,才說:「聽說「火炮」的爸爸拿過幾次單場冠軍,血統純正,正兒八經的是個戰鬥型狗子,老子花了很多錢才弄回來的,最近幾個月我包兒癟得很,這一頓就你給錢了。」

我沒有計較誰來付賬,但有種告花兒買狗被騙的感覺,就說:「幾次單場冠軍就屬於鬥犬名將了?**到底懂不懂陽城斗狗的名堂?你就算要買,起碼也是「麻辣」後代那種級別,你這個巴斯特牛頭梗我看是不會成才的。」

告花兒很不屑,拍了拍「火炮」的狗腦殼,說:「來!「火炮」!給你金瑞叔叔表演幾下子,聽好了,原地打滾再翻身,最後來個跳躍動作,準備~!起!」

「火炮」吐著狗舌頭,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了一隻狗掌。

我笑得快缺氧,說:「你媽的!你要的是一條鬥犬,不是一條在馬戲團表演的狗子,這狗東西連指令都聽錯,你龜兒還敢帶它去參加比賽,我實在很佩服你啊!」

告花兒打著「火炮」的狗腦殼,說:「你一天就知道吃,簡單的東西都做不好,今天的羊肉串你不準吃了,給老子好好反省一下。」

這時,老田也端著烤好的串串過來,一見「火炮」就說:「我的天!牛頭梗?這狗東西其實不好訓練,簡單上擂台干幾場還是可以,但如果面對「公爵」那種狗子,只能挨打了。」

鬥犬都有固定的體型身高,以矮勝高的例子其實有很多,「麻辣」就是以一條比特犬的身份,打贏過一條體型較大的羅威拿犬,那場比賽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但聽我爺爺說來,也覺得很是精彩。

我也基本認同了老田的看法,說:「我爺爺說過,體型不夠,就要練習啃咬和擺脫的技巧,四肢一定要練成鋼肉,平衡力也要苦練,為的是在比賽中架勢站穩,不能輸掉氣場,最後才要重複練習致命的絕招。」

告花兒明顯是受了打擊,恐怕自己的票子要打水漂了,不過還是給「火炮」扔了一串羊肉,而老田聽見我說起爺爺,順便讓我替他問候一聲爺爺,給我們添了三瓶啤酒後,就走開招呼生意去了。

老田烤的串串就是他媽的香,我跟告花兒在接下一直沒有對話,各自幹掉了三十幾串羊肉韭菜雞腎和雞翅膀,等不斷幾口的啤酒一下肚,那感覺舒服得很,完後告花兒抽出兩根煙,一根照舊遞給了我,香煙一點,啤酒在桌,我相信告花兒要發表什麽偉倫了。。。

「老子就不信,買「火炮」買錯了,我覺得應該約幾條鬥犬出來跟「火炮」熱熱身,你龜兒覺得呢?」告花兒摸著肚子,打了聲嗝。

我立馬搖頭反對,說:「斗狗競技的會方規定過,陽城的鬥犬一概不準私下比賽,發現了就會被永久拿掉參賽資格,連初賽都不可以參加,你想好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萬一讓會方發現,你的票子就真的要打水漂了。」

這酒精一上腦子,人就喜歡亂開腔,吹牛皮,告花兒酒量還行,但也鬱悶得很,就說:「這規矩我也知道,但陽城荒地還是多,特別是往新開發那一帶走到底,基本上也沒有人會路過,我們就躲遠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我還是搖頭反對,說:「你龜兒要瘋起來是可以,關鍵是沒有哪個願意陪你一起瘋,其他人的鬥犬都是在準備,或者正在參賽,不可能騰出一條鬥犬陪你瘋的。」

告花兒坐直了,煙灰一彈,說:「有!覃洋不是有兩條多伯曼嗎?反正那龜兒也沒事做,一天牽狗出去耀武揚威地擺款,老子早就看不慣他了,正好約他牽狗出來跟「火炮」熱熱身,這事情就這麽辦了。」

我嘴裡「嘶」了一聲,至少比告花兒清醒得多,就說:「要不得!你這是直接讓「火炮」去送死,你曉得多伯曼犬有多凶嗎?啃起來是我們幾個都拉不住的,萬一出大事,你跟我誰來負責?」

「怕個毛線!老子就要弄他!」告花兒拍起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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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犬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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