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鬥技
「火炮」的頸圈半解,這狗子一改平日的小丑作風,嘴裡嗷個不停,狗眼裡聚光,前爪刨土不停,身子更是不聽使喚地向前傾,快要衝出去的感覺。
而告花兒兩手死死拿著頸圈兩頭,一人一狗,戰鬥架勢均已顯現,我就退後了幾步,看看四周環境,較為平坦,藉著賓士越野車燈照出來的光亮,這簡陋的『擂台』算是給建了出來。
然後覃洋歪了歪嘴,一副好生等不及戰鬥的龜兒樣子,他又說到做到,把「大王爺」拴在越野車的防撞欄上,再將「小王爺」的頸圈半解,整個人是蹲著的,給他的愛犬「小王爺」說了句:「別咬死,弄個重傷就行了。」
一般的練狗師,就算旗下的鬥犬多麽霸氣無敵,也不會有失競技精神,說出像覃洋那一種的話,雖然還不確定「小王爺」的實力,但我也稍微肯定了覃洋是個半桶水,練狗的方式也絕非專業。
因為此時,「小王爺」發瘋地甩著狗腦殼,前爪左右掙扎,一股勁頭是有,作戰架勢也無需懷疑,但我從爺爺那裡也聽說過,一隻鬥犬的戰鬥素質首先要看脫下頸圈前的架勢,其次就要看鬥犬受不受練狗師的控制。
告花兒一樣是半桶水,但我卻看見「火炮」有了架勢,但並不急躁,戰鬥前的姿態異常穩重,告花兒隨便摸摸它的腦殼,它更是斜上一眼,看看是不是主人給了什麽指令,完全不像「小王爺」那樣的發瘋狀態,覃洋都快要拉不住了。
見此,我背脊涼了大半,再往後退了三步,知道這緊要關頭再來勸說是不可能的了,就想到如果一會兒場面失控,又沒有專業練狗師或者戰鬥終止員從旁協助,我應該做出哪些反應,是迅速開跑?還是準備撿一根斷枝以防萬一呢?
四周只有雜草,休想弄來斷枝,但我很快發現腳下不遠處有碎了一半的磚頭,就用腳勾了過來,踩在腳底,心說一會兒那邊失控都好,首先要顧忌我們幾個人的安全,怕鬥犬失控反過來咬人,最後才去處理狗子的事情。
「還等什麽?老子也有下一場,就是準備去慶祝「火炮」首戰成功。」告花兒練狗師的那種勁頭一下上來了,他嘴角叼煙,煙圈連番吐了四口,我頓時知道要開打了,而且兩邊都很緊張,因為其實覃洋也一直在吞著唾沫。
我主動要求當裁判,負責喊號,再左右顧了幾眼,情勢緊張到了極點,最後心裡頭默念三聲,才一聲吼道:「放!」
秒間,「火炮」和「小王爺」的頸圈被鬆開了,我一下聽見很狂躁的嗷嗷聲,然後『擂台』一周的碎石乾土被揚了起來,被車頭燈一照,像極了一陣在漸漸瀰漫的煙霧,我一時間看不清戰鬥的情況,狗聲一片,急得告花兒左顧右盼。
被拴起來的「大王爺」趁勢狂嗷,掙扎得讓越野車的防撞欄幾次搖晃,那一剎那我擔心「大王爺」會掙脫頸圈,跟上去二打一,若是那樣,恐怕「火炮」會必死無疑,告花兒也不用搞什麽慶功宴了,直接搞個葬禮還差不多。
「弄它!弄它!對的對的!別鬆口!咬住咬住!」覃洋吼得聲音已在走調,而我看見的畫面其實就是我的初想,「火炮」的背脊被「小王爺」咬住,暫時不知道有沒有見血,但我這時也不敢提醒告花兒,怕嚇著那龜兒,就是多伯曼犬一口下去,狗牙會給出近200斤的壓力。
「火炮」的背脊絕不可能承受得起兩百斤的壓力,十幾秒後情況沒變,告花兒連續喊了幾個指令,
多是讓「火炮」扭腰翻身藉以擺脫,但我當時就存有質疑,先拿「火炮」的實力不說,那狗東西連基本指令都能聽錯,這時候會救得了自己?
「小王爺」絕對有鬥犬天賦,它一點也沒鬆懈,不斷壓制著「火炮」,還用較為優勢的體型轉化成重量,直接朝「火炮」壓下去,為的就是讓「火炮」完全趴地,那麽「火炮」想要再翻身已是不可能的了。
很快,我看見「火炮」的背脊出現血沫,開始是淡淡的紅色從肋骨邊滑下,弄得我一驚,心說乾脆讓告花兒宣布敗陣,不然「火炮」極可能會弄出個大傷的,然而這也急得告花兒抓著自己的腮骨,兩腳直跺。
不過「小王爺」一時佔優,讓覃洋尖叫得凸起青筋,雙腳亂跳,那龜兒模樣絕對是瘋了一半,也跟告花兒一樣,基本沒有中斷對戰的打算,何況他的多伯曼犬得了優勢,不乘勢而上,還待何時呢?
告花兒用力地拍掌,試圖用聲響引來「火炮」的注意,才吼道:「「火炮」!用後腿蹬地,先把屁股撅起來,再翻前身,那樣你的嘴巴就會接近那龜兒的喉嚨,最後給老子咬下去!」
「別鬆口!把它壓下去!」覃洋也生怕「火炮」翻身,直取「小王爺」的喉嚨。
過了幾秒,「小王爺」開始在瘋狂地甩著腦殼,那樣會形成一種拉扯,很快使得「火炮」背脊上被撕開的口子明顯大了,我嘴裡『嘶』了一聲,終於勸了告花兒一句,卻當即被吼了一臉屁。
擂台上的勝負,確切的是讓人充滿了鬥志,還是說必定會讓人走火入魔,我此時已經分不清楚,但局面再這麽耗下去,我就可以提前幫「火炮」挖墳坑了。
然後,「火炮」沒有詮釋出告花兒的指令,我不得不再一次細看形勢,鑒於我爺爺培養出了2屆總冠軍「火線」,一隻鬥犬的鬥技何等重要我相當了解,而眼下這兩隻鬥犬只是初級戰士,鬥技粗糙,只懂得但求死咬和死耗的伎倆,戰鬥觀感頗為乏味。
若果是鬥技成熟的鬥犬,這般情況非常容易處理,那就是利用脖子的擺動,和前爪的蹬踩,反方向迅速一甩,百分之一百可以掙脫對手的死咬,但「火炮」終究是入門級鬥犬,就算我來喊口令,那狗東西絕對聽不懂。
「拖它狗日的!」覃洋絕對在平時對「小王爺」練習過這一招,我聽後就看見「小王爺」不但死死壓住了「火炮」,還迅速拖拽著「火炮」,利用地上的碎石把「火炮」的肚子磨得劃出幾道口子。
我忍不了了,朝告花兒一吼:「算了吧!以後練習成熟了再來打,**想「火炮」去死啊?」
告花兒著迷了,態度很冷峻地說:「如果連這樣都不能擺脫,那牽它去參加真正的斗狗大賽,還有什麽用呢?我不管,老子今天就要跟「火炮」一起去拼了!」
我看見地上已是添了很多血點,告花兒的堅持我勸服不了,佔優的覃洋我更是沒得辦法,就催逼自己想想辦法,幾秒過後,在「火炮」終於不再死撐發出可憐的低嗚,我在轉念間突然地說:「將計就計!快讓「火炮」犧牲自己的傷口,把傷口扯開,那樣「小王爺」就找不到控制點了,懂不懂?」
「用力扯!「火炮」!把自己的傷口扯開!」告花兒吼道,我看見他的下巴一直在顫抖著。
終究還是有半點默契,「火炮」做最後的努力,拼足殘餘無幾的氣力,突然一個翻身,左半身率先找到了支撐點,這時「小王爺」的平衡也被干擾,身子一斜,接著,「火炮」立馬將自己用力地往後面一扯,背脊的傷口一下拉闊了。
「你媽的!機會!「火炮」!上!」我激動得發出口令,告花兒顯然預料未及,驚得身子一震。
「小王爺」頓時失去控制點,狗嘴巴沒有了目標,這時我就知道「火炮」要發功了。
一聲狂嗷,「火炮」披著半身血,找到了反擊點,它終究有些天賦,沒有單純地咬住「小王爺」的背脊,而是一口擊中「小王爺」的喉嚨,那一口下去輕說也有個150斤的壓力,而「小王爺」低嗚一聲,痛得很狼狽地節節後退。
「火炮」藉著前沖的慣力,後爪一蹬,直接讓「小王爺」後退不及,一身摔下,頓時沒有防守點,任由「火炮」哪裡下口都行,而這時覃洋知道大事不妙,也是有了鬼鬼祟祟的動作,剛被我看見,我就吼道:「媽的!說好了一打一,你就試下解開「大王爺」,看我等一下怎樣收拾你。」
老子火氣一來,連我自己都懼怕,覃洋驚得臉色難看,就不敢耍賴了,任由「大王爺」繼續在那裡發瘋狂叫,而此時「小王爺」已被放倒,「火炮」藉勢朝對方喉嚨啃咬,半個身子壓住「小王爺」,整個腦殼也頂住「小王爺」的下巴,讓其動彈不得。
很快,「小王爺」的喉嚨處出現傷口,血沫直冒,覃洋連續幾下口令沒有任何效果,此時我就覺得他應該提前給「小王爺」挖墳坑了。
而接著告花兒的一句喊話,讓我又對告花兒很是敬佩,告花兒就說:「覃洋,你龜兒服不服,斗狗競技本來就不是要弄死對手,你的「小王爺」不可能反擊了,只要你說一聲投降,我的「火炮」就會鬆口,或者我們以後再來約戰也可以。」
我知道告花兒終究會讓「火炮」鬆口的,他只是要讓覃洋心服口服罷了。
「好!下次試一試我的「大王爺」,你叫「火炮」鬆口,老子服了!」覃洋妥協了,我好生歡喜,一是兩隻鬥犬可以停止戰鬥了,二是覃洋銳氣明顯大減,那龜兒在陽城囂張多時,就是要給他一次教訓。
告花兒嘴裡一斜,喊了一個很奇葩的指令:「「火炮」!走!我們去吃羊肉串!」
老子當時是驚傻了,看見「火線」一下鬆口,收起凶樣,轉頭就是一副白痴狗子的樣子,完全忘記自己的傷口,搖尾哈頭地跑向告花兒身邊,口水不停地滴下,看樣子給它啃掉一百串羊肉串,也滿足不了這狗東西了。
覃洋也很快給「小王爺」套回了頸圈,「小王爺」在不停喘氣,噴著鼻息,一副很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