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敢不敢賭

晚上，兩個孩子都睡了，呂蘭對許秋偉說：「老公，你今天就什麼都不管？你看渺渺這丫頭，哪天都騎到你頭上來了！」

許秋偉打了個哈欠。

「她是小孩子，你個當大嫂的，跟她計較什麼。」

許秋偉今年三十。

他和呂蘭都是那種花錢大手大腳，花錢如流水的類型。

呂蘭就簡直了。

香蕉的季節，一塊多錢一斤，呂蘭不屑地說，誰吃那東西。等到了冬天，香蕉漲到5塊多錢一斤的時候，呂蘭就拚命地買，這可是好東西。

……

呂蘭眸光染上暗色。

許秋偉這人看著渾是渾，對弟弟妹妹，卻從來不抱怨。她如果說過頭了，許秋偉准不耐煩。

呂蘭話鋒一轉：「哎，老公啊，我看渺渺的腦子也太好使了，你看小叔民偉，讀了五年高中都考不上。渺渺居然一直是年級第一？還有啊，渺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而且個子又高，真不像是你們許家的人。」

許父許母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許父一米七，許母一米五六，許渺渺居然一米七三？

如果說其他孩子也這麼高就算了，但許秋偉比父親還矮，一米六八。許民偉就更不用說了，才一米六！

因為許民偉是早產兒。不過就算是早產兒，真的才這麼點身高。

許民偉又是嘴巴木訥不太會說的那種，反正高考考不上大學，放棄之後，就去打工了。一直當的是普工。

你說一男的這身高真的是硬傷啊，許民偉比許秋偉小三歲，今年二十七了，沒結婚，也沒女朋友。

而老三許珍珍倒是有一米六二，在女孩子中，南方的這城市，這身高也是不錯了。

許秋偉猛的盯著呂蘭：「你想說什麼？想說渺渺不是我們許家的種？當時生小妹的時候，我可是在現場的。你別在這裡說三道四的，傳出去我打不死你！」

這種事情，以前有人曾經議論過，覺得一堆雞窩裡長出了一隻鳳凰，這怎麼可能。

一向老實的許光輝氣得跟人動手。從那以後，沒有人敢再議論。

沒想到自己的老婆嘴也這麼碎。

說完，許秋偉轉了個身，睡去了。

*

清晨六點半，Z市的天空已經晴朗，藍天一碧如洗。

許渺渺在家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瓶牛奶，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學。

她今年高一，還有一個月就期末考。一中已經在上高二的課了。

等下個學期高二的時候，會在學期結束把高三的課全部上完。

高三的時候，一整年都在複習做習題，摸擬高中度過。

一中的百分百錄取率真的不是空穴來風的。

去年的本科線上線率就是百分百。前幾年倒是有過沒上本科，只夠專科線的。

但這兩年，老師學生都拼了命，發誓要保住這百分百的本科錄取分數線。

能上一中的，不是你有錢就可以了。你成績太爛，學校一樣不收。笑話，收進來打自己的臉么？

而且一中不管是寄宿還是走讀，7點就必須到校上早自習。

家裡這會沒人。

許光輝和梁會今年五十七了。可是子女都不爭氣，這個最小的還在念書，將來還要供大學的。

梁會是認為，只要把許渺渺送出去，以後這個家裡就都有依靠了。

梁會的想法是比較深遠的。

像許渺渺這樣，只要持續穩定，高考發揮正常，將來不說清華北大的，全國的985，211的大學肯定是可以隨便選的，到時再念個研究生之類的，出來工資不往低了說，年薪五十萬以上還是會有的。

再嫁個同樣優秀的老公，尤其是許渺渺長得美，自身也優秀，將來嫁個有錢的，也不是很難。

大兒子二兒子到時指著許渺渺幫襯一下，她做不動了，也放心。。

*

夫妻倆每天四點就要起來，許光輝開著他那一萬元左右入手的麵包車，去批發市場挑選便宜又新鮮的菜。

許光輝還是比較有良心的，因為每天來吃飯的，都是學生居多。許家不用死豬肉壞肉不用地溝油，不賺這些昧心錢。其實菜他們也可以讓人送過來，但許光輝就想著五十塊每天，能省就省，省下來又是一大筆錢。

夫妻倆風雨無阻的，都這樣十幾年了。

許渺渺大了之後，都不用他們操心。

早餐她有時出了門，去周羽家吃就行。

許家餐館後門吱呀一聲響了，許渺渺推著自行車出來了。

她穿著一中的校服，背著一個厚厚的書包。

一中的校肥是紅白相間的，一樣跟好看不沾邊。

她穿起來，褲腿有點短了，長褲都變成了九分褲，露出來的一截腳踝又細又白。

身後傳來一聲懶洋洋，又透著磁性的聲音：「嗨，許渺渺~」

寧遠想起那天昏迷前，他抓住了她的腳踝，目光下意識落在上面。

許渺渺推著自行車，正在腦海里演算一道數學題。

這道題她是在自己買的參考書看到的，題型有點怪，許渺渺沒算出來，有點卡住了。

現在出了門，她推著自行車，邊走邊想。

冷不防，寧遠的聲音響起，把剛剛有的頭緒瞬間打亂了。

許渺渺停下腳步，回過頭，就看到寧遠正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四中的校服是綠白相間的，寧遠身上背著書包，偏偏又不肯好好背，書包直接單肩斜掛在肩膀上，帶點痞氣。

書包看著癟癟的，估計裡面一本書都沒有。

見許渺渺看過來，寧遠嫣然一笑，笑起來百媚生。

許渺渺目無表情收回視線，懶得搭理他。

她騎上自行車，準備走人。

寧遠眼眸都有一種笑意。

不理人啊？沒良心的，虧他早早的就過來候著她了。

寧遠腳步一動，許渺渺只覺得身後一沉，回頭看了一眼，自行車搖搖晃晃，寧遠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她的自行車後座上。

噶~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響起，許渺渺雙腳放下來，輕鬆著地，個高佔優勢嘛。

她冷然的對寧遠說：「下來。」

「終於理我了？不下。」

「你有病是不是？是不是找抽？」許渺渺覺得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

大哥，管你是誰，這種渣渣還是離她遠一點。

許渺渺眼裡的不屑太明顯了，寧遠臉上絕美妖孽的笑容不變，眼裡像是有星星。

「許渺渺，聽說你只跟好學生做朋友？如果我的成績超過你，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做朋友了？」

「哈？」

許渺渺上上下下打量著寧遠，像是看白痴一樣：「就憑你？」

四中的全年級第一，放到一中去，就是吊車尾。

更何況眼前這位，想想也不可能是四中的年級第一。

「一時河東一時河西。許渺渺，你別看不起人。就只問你一句，若是我哪次成績超過你，你就做我女朋友，敢不敢賭？」

寧遠的眼裡閃著奇異的光。

他無聊的人生中，除了打架鬥毆挨打，就沒有了別的顏色。

然後那天晚上，許渺渺一個板磚，快准狠的砸向繃帶男的時候，寧遠就覺得他的世界，突然闖入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他以為的好學生，就是留著厚厚的齊留海，戴著眼鏡，每天臉上帶著木然的神情。

可是許渺渺不一樣。她看起來冷漠自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偏偏在繃帶男找她和周羽的麻煩時，她又可以挺身而出。

她那幾下，真是漂亮。一個學習一流，打架還能拿得出手的女孩子，他寧遠，認定了。

*

「無聊！」許渺渺扔下這一句，踩著自行車準備走，寧遠拉住了，許渺渺動不了。

「你放不放手？」

「許渺渺，你這個年級第一別不是有水分的吧？連賭都不敢賭，是不是怕了啊？」寧遠就吃准了，許渺渺這樣的人，雖然看似淡漠，但實則有點傲氣，他就是用的激將法。

此時，小巷裡傳來清潔工掃地的沙沙聲，傳來攤子鋪子的叫賣聲，一切都鮮活了起來。

與此同時，傳來了許光輝的麵包車的轟隆聲。

許渺渺聽了幾年了，她耳力極好，能辨別出。

果然，巷子頭看到了許光輝的麵包車了。

許渺渺漂亮的眸子沉了沉。

她就說過，討厭一切麻煩的事物，包括，這種不請自來的惹禍精。

「鬆手！我賭！反正，你也做不到的，還不鬆開！」許渺渺話音落，許光輝的麵包車，已近在眼前。

許光輝將車停下來，寧遠的身影一閃已經消失。

梁會開了車門下來，狐疑的看向許渺渺：「渺渺，你怎麼還沒去上學？你剛剛跟誰在說話？」

許渺渺看了一眼四周，寧遠不見了。

她淡定的笑著：「沒有啊。哪裡有人，媽，你看錯了。」

梁會四周都看了一眼，真沒發現人，才放心了。

「渺渺啊，快去學校。」

許光輝下車，從口袋裡摸出五十塊：「你拿著。中午如果不回來吃飯，就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許渺渺還沒接，梁會已經抽出來了，轉而給了一張十塊的：「就中午一頓哪裡就要這麼多錢了。老許，你當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許渺渺沒所謂的接過來，十塊就十塊。

昨天她媽給大哥的錢，沒有一萬，七八千估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