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棒加蘿蔔

許浩這一輪打了二十八環，一發脫靶，剩下四發的成績還算不錯。

不過相比之下，他的成績算不得突出，向來低調的李志光，居然打出了四十二環的成績，是前三個班裡的最好成績。

這種結果無疑讓許浩有些沮喪，他向來以槍神自居，滿以為今天自己會一鳴驚人，好好讓唐建開開眼，不曾想如此虎頭蛇尾。

好在待會還有一輪，許浩暗自咬牙，待會自己一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的！

待他們回到隊列后，連長羅星大步走了過來。

他先走到李大勇身前，臉色冰冷，「來當兵，居然還讓槍給嚇住了，像什麼樣子！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就給我去炊事班吧，那裡不用開槍！」

李大勇臉色通紅，低頭不語。

他因為暈車暈的厲害，腦袋一直暈暈乎乎的，加上他本就不善言辭，更不知該如何解釋。

羅星沒有再理會他，又走到林少華身前，死死盯著他，「你小子，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回去把射擊要領抄寫十遍！下次再有這種事，就沒人救你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我，我又做錯事了。」李大勇低聲道。

「沒事啊，這算什麼錯事，大家都是第一次，犯錯誤也是難免的。」許浩輕聲安慰道。

「可是我……」李大勇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很快，第一輪射擊結束了，各班班長開始講解他們剛才的不足和錯誤。

唐建看了林少華和李大勇一眼，不過沒有再說什麼，「大家是第一次射擊，無論之前有過多少次模擬瞄準，真正射擊的時候，總是有些不同的，這很正常，不用太在意。」

「許浩，知道你剛才犯了幾個錯誤嗎？」話鋒一轉，唐建突然對著許浩說道。

許浩頓時感覺氣血上涌，嗎的，這個唐建，又要針對自己！

他自忖剛才自己的動作完全符合規範，成績差是因為自己畢竟第一次射擊，可這也不能說是錯誤吧？

「報告，不知道！」許浩大聲回應道。

唐建眉頭微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好？我能想到，你一定覺得自己就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天才，可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不是！」

「如果你想有個好成績，就踏踏實實給我好好練，好好學！」

許浩冷哼一聲，懶得回話。

唐建這貨針對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等著吧，遲早有一天，自己會讓他後悔的！

不多時，第二輪開始了。

許浩這次調整好狀態，有意識的放緩節奏，依次將五發子彈射出。

三十六環，五發全部上靶，有一發更是直接命中十環。

對這個成績，許浩還是頗為滿意的，和其他新兵相比，他的成績已經稱得上不錯了。

而其他人也沒有再出問題，順利地結束了第二輪，尤其是林少華，遠比平時老實的多，生怕再出什麼問題。

等其他班排也結束后，眾人再次列好隊，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太陽高懸，小風微熱。

羅星將唐建喊到一旁，不知說了些什麼，很快，唐建就大步走了過來。

「羅浩，李大勇，還有凌冰薛凱，跟我過來。」

四人對視一眼，有些遲疑的跟了上去。

唐建領了十顆子彈，淡淡開口道：「所謂軍人，要將自己手裡的武器，視為自己最親密的戰友，你誠心對它，它才會誠心對你。」

「你們要記住，到了真正的戰場上，你必須完全將自己交給手裡的槍，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出去，唯有這種時候，它才會無條件的回報你。」

說完，他來到射擊位，卧倒，填裝子彈，拉保險，一氣呵成，隨即立刻扣動扳機！

「砰，砰，砰。」槍聲有節奏的響起，像是某種奇特的韻律，甚至能從中聽到一種奇特的美感。

那是精準帶來的奇妙感受，唐建每一槍的間隔，都完全相同，幾乎毫釐不差！

很快，十槍打完，唐建收槍站好。

「報靶！」

「十發全中，是……一百環！」遠處傳來一道聲音，裡面帶著隱約的難以置信。

一百環！

許浩臉色微變，剛射擊完的他，自然知道想打出這個成績有多難，這甚至不是運氣兩字能解釋的！

「啪，啪。」拍掌聲響起，羅星臉上帶著笑意，大聲說道：「看見了沒有？這才是真正的神槍手！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狀態，拿起槍，就能打出頂尖的成績！」

唐建臉上沒有得意，將槍放好后，他淡淡說道：「許浩，看清楚了嗎？」

許浩獃獃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直過了很久，唐建那天的樣子都印刻在許浩腦中。

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自己設立的這個目標，是不是太過遙遠也太過強大了些？

每次在他認為自己不錯的時候，唐建就會跳出來，展現出強悍無匹的那一面，這個小小的班長，似乎成了他難以逾越的一道鴻溝。

……

實彈射擊結束后，新兵連的生活又回到原本的軌道之上。

隊列訓練，思想學習，體能訓練……

滿滿當當的任務，將這些新兵們的時間完全佔滿，再無暇顧及其它。

天氣漸漸涼爽，新兵們的臉上，終於也多了幾分風霜。

太陽下，一群人正沉默的奔跑著。

「快，快點！二十二分鐘內沒有跑完的，加罰三千米！」

許浩咬咬牙，望了一眼高懸的白雲和太陽，繼續前進。

他身上依舊加著負重，這是唐建對他的「特殊照顧」。

「不，不行了……我，我要死了……」薛凱跑得兩眼翻白，嘴唇發青，腳步也踉蹌起來。

之前他們剛做了幾次四百米衝刺，早已將體力消耗了一大半，此時再越野五公里，大部分人都扛不住了。

「頂住，就快到了！」許浩低聲喊道。

「我，我……」薛凱話沒說完，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薛凱，薛凱！」

很快，值守的老兵就趕了過來，請示之後，讓許浩和李大勇將薛凱送往醫護室。

薛凱的體力一直差勁，這幾天折騰下來，體能根本沒有恢復的時間，今天在太陽下一曬，頓時撐不下去了。

醫護室中，醫生仔細檢查一番，開口道：「沒事，就是有些脫水，還有點中暑的跡象。好好休息，多喝點水也就好了。我先給你們拿一盒藿香正氣散，分三次吃了。」

許浩二人這才放下心來，薛凱這個白面小書生，哪都不錯，就是身體太弱了些。

吃罷午飯，宿舍的門突然被敲響。

唐建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

「薛凱怎麼樣？」他直接問道。

「有些脫水，醫生說要好好休息。」李大勇回道。

唐建眉頭微皺，來到薛凱身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隨即淡淡說道：「中午休息一會，下午繼續訓練。」

許浩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都這樣了，你還讓他訓練？出事了你負責嗎？！」

唐建眉頭皺了起來，聲音也逐漸變冷：「若是在戰場上，你打算對你的敵人也這麼說嗎？讓他們暫停攻勢，等你的戰友恢復好之後，再繼續開戰？可笑！」

「現在又不是在戰場上，為什麼非要這樣？」許浩反駁道。

「呵，如果連這點小困難都克服不了，那到時候被炸斷手腳的時候，是不是就該躺原地等死了？你是軍人，就要記住自己的天職！」

許浩眼睛中漸漸瀰漫出凶光，這個唐建，明明就是在針對自己，現在更是變本加厲，開始針對宿舍的其他人！

真把自己當軟柿子了，逼急了，大不了一拍兩散！

就在這時，薛凱突然掙扎著坐了起來，虛弱道：「我，我下午會去參加訓練的，你們別再吵了。」

唐建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後，許浩一拳重重打在牆壁上，呼出了一口濁氣。

「嗎的，這個老貨，就是想整咱們！」

「別，別說了，沒必要這樣……」薛凱搖頭道。

「不行，咱們必須得想個法子，整整他！否則的話，這老貨還不知道會出什麼陰招來對付咱們！」許浩煩躁地抓抓頭髮。

「凌冰，你小子鬼點子多，想個辦法！」

凌冰苦笑起來，無奈道：「這裡是部隊，咱們還得在他手底下待一個多月，要是真把他惹怒了，以後咱們更沒好日子過。」

許浩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心裡的那團火始終壓不下去。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吃得死死的，心頭的煩悶完全湧上來，讓他愈發焦躁。

可無論如何，訓練還是要繼續的。

整個下午，薛凱都是一副渾渾噩噩的狀態，好歹撐了過去，可看他那蠟黃的臉色，小命都差點丟了半條。

晚上回到宿舍，眾人七手八腳的將薛凱抬到床鋪上，凌冰給他按摩著，還從箱子里拿出幾袋珍藏的小零食，讓薛凱填填肚子。

「嗎的，他還是人嗎？再怎麼說也不能這麼玩啊，薛凱這小身板，還不得被他玩死？」

「我當然是人。」一道聲音突然傳來，把許浩嚇了一跳。

轉過身，唐建正站在他背後，手上還提著一個小袋子。

「你，你怎麼……」許浩結結巴巴道。

說人壞話被抓了現行，就算以許浩的臉皮之厚，都感覺十分難堪。

唐建沒有理會他，來到薛凱身前，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盒子。

「紅參糖，很有用的小玩意兒。以後頭暈的時候就吃一顆，應該會感覺好點。放心只要撐過這段時間，保證你會脫胎換骨。」

放下東西，唐建又淡淡說道：「再有半個月左右，會有一次野外拉練，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他便放下東西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