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沉2

第30章 沉2

多麼滑稽啊,之前做夢都想進籃球社,現在她都被拒絕了,又得知可以加入籃球社了,搞笑不搞笑?

俞漫垂下眼帘,掩蓋住眼底的苦澀,她輕輕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就不去了吧。」

張誠徳這個神經大條的傻子還沒看出來她臉色的變化,想都沒想直接問了句:「為什麼啊?你前幾天不是還想來嗎?」

問完俞漫的臉色又變了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緊緊抿著唇瓣,緘默幾秒,她瓮聲瓮氣的開口:「最近課程比較緊,還有大作業要交,空不出時間,不好意思,學長。」

張誠徳這才後知後覺意識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記起了俞漫和唐詞的不愉快,要是有封口膠,不用俞漫動手,他自個兒封,怎麼好死不死偏提人家傷心事兒呢。

張誠徳撓了撓頭,訕訕的哈哈大笑了一聲:「嗨,沒事兒,還是學習比較重要,沒時間就不勉強了哈。」

俞漫點了下頭,對張誠徳晃了晃手上的相機:「學長,那我先去忙了,拜拜。」

「嗯吶,去吧。」

俞漫走了,張誠徳看著俞漫離去的背影,感嘆般搖了搖頭,瞅瞅瞅瞅,又是一個因唐詞而心碎的可憐女子~

*

接下來的兩天,只要是沒課她就拿著相機在外面閑逛,心情真是作品質量的首要條件,她原本很喜歡攝影,她很享受拿著相機東拍西拍的感覺,可現在她居然怕拍照了,因為怕看到自己拍出來的爛照片,真的很懷疑自己。

星期五就要交大作業,現在已經是星期四了,距離交作業迫在眉睫。

她從星期一磨到了星期四都還沒有一張看得過去的照片,她簡直要崩潰了。

學校里除了湖,假山,海棠花,景色有限,而且其他同學肯定拍得最多的就是海棠花了,她不能再拍花,一點兒新意都沒有,所以俞漫不得不出校找靈感。

還好校園位於市中心,離蘇城出名的景色都不遠,交通也便利,學校門口的二號線就直達川楊江,在不知道去哪裡的時候,她的潛意識已經選擇了去川楊江,因為今天....是十年前她被拋棄的那天。

近幾年來,川楊江的建設越來越好,江上還多了遊行觀景的郵輪,以前川楊江的周邊都沒有什麼餐館和超市,現在周邊多了好幾條小吃街還有商業街,遊客可謂是日見增多,廣場上人山人海。

俞漫穿過人海,走到江邊,找到十年前爸媽給她拍單人照的地方,趴在欄杆上看了看滾滾東流的江水,或許是心情本就沉重,沒有什麼下降的空間了,所以就算來到了這個傷心地,她的情緒也還算平靜,她拿起相機,拍了拍江水,拍了拍龐大又壯觀的郵輪,最後想到十年前爸媽給自己拍了張單人照,她也心血來潮的想在同樣的地方拍張單人照。

單反不好自拍,所以她打開手機前置,手比了個V,面帶微笑,卡擦一聲,一張自拍照就OK了。

拍完還點開自我欣賞了一下,滿意的點了下頭,還算不錯。

照片里除了她,遊客很多,可是定睛一看,忽然注意到了照片里的一個人。

唐詞。

他坐在江邊的長椅上。

俞漫放大照片,眨了眨眼睛,再次確認那的確是唐詞過後,俞漫心下一喜,她忽的轉過身,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唐詞時,一股欣喜不受控制的生長開來,一見到他,不管是什麼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興奮與喜悅。

他啊,還是隨時隨地都能影響她的心情。

俞漫還沒來得及想呢,身體就已經先行一步做出了動作,那就是往他面前走。

唐詞不知在想什麼,雖神色自若,還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可是他的那雙彷彿會說話的桃花眼此時卻沒有了一絲光彩,滿是落寞與神傷,目光渙散的盯著江面。

她注意到他纖長的手指輕輕緩緩的摩挲著手腕上的那個金魚紋身,旁邊放了一盒特侖蘇牛奶和全麥麵包。

他這種頹喪又死氣沉沉的樣子,俞漫見過不止一次了,總覺得唐詞身上背負著一些諱莫如深的秘密,他經歷過的事情不同尋常。

這樣的唐詞,彷彿有一種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孤寂無助感,讓人心疼不已。

如果她夠勇敢,她會上前,給他一個溫暖且真誠的擁抱。

可惜....這次,她不敢勇敢。

唐詞盯著某個地方在走神,而俞漫盯著唐詞在走神,兩人心思各異。

片刻,唐詞似乎察覺到她如炬的目光,他飄遠的思緒瞬間收回,微微側目,看到了正痴傻盯著他看的俞漫。

他的目光犀利,強烈到她忽視不了,猛然回神。

目光相撞,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漆黑深沉,帶著幾分不善的審視,俞漫心裡咯噔了一下,然後立馬反應過來,她雙手對著唐詞擺了擺,瘋狂澄清:「唐詞學長,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跟蹤你來這裡的,這次真不是!」

唐詞盯著她沒吭聲,面色淡然,幽深的瞳孔中藏著她琢磨不透的情緒。

俞漫被唐詞這種幽幽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她覺得自己又完了,肯定是被唐詞給誤會了,可她還是覺得可以再搶救一下,她晃了晃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拚命證明自己:「我是出來拍景的,學長,我真沒跟著你!」

似乎是覺得俞漫嘰里呱啦的聲音太聒噪了,唐詞很不耐的皺了皺眉頭,他依舊保持著沉默,收回目光,繼續盯著江面,可似乎又像是在盯著江邊的欄杆。

俞漫苦惱鬱悶得不行,估計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唐詞肯定對她的印象已經一跌再跌了。

她不敢再多看唐詞一眼,暗戳戳的轉身,準備溜之大吉。

可還沒來得及邁步的時候,唐詞沙啞的聲音幽幽飄進了耳朵里。

「曾經,我親眼目睹了.....」說了前半句,他忽然停頓下來,似乎在思考措詞,緘默須臾,他又開口,繼續說:「有一個人在這裡自殺。」

俞漫的目光重新投置在唐詞身上,他沒有看她,依舊無神的盯著欄杆,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她心裡一陣驚訝,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跟她說話,而且是他過去的事情,然而唐詞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俞漫說,或許是她恰恰出現得剛剛好,在他落寞時。

她重新面向唐詞,又靠近了幾步。

可心裡卻也在仔細思考他說的這句話,斟字酌句,不禁疑惑,他口中的「一個人」是誰?難道是他前女友?俞漫的腦洞又大開了,難不成他有一個很愛的前女友,只不過在這裡自殺了,所以他就坐在這裡暗自神傷,緬懷那段逝去的愛情?

光是這麼想想,俞漫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麼凄慘的愛情故事不會發生在唐詞身上吧?

實在是太好奇了,於是她忍不住問:「是你....朋友嗎?」

終究是不敢問得太直白。

唐詞又沉默了,神色晦暗不明。

果然是好奇害死貓,他好不容易願意搭理她一回,她還給搞砸了。

俞漫眼珠子轉了轉,絞盡腦汁的想該說些什麼挽回局面,最後決定給唐詞也講一些關於她的故事,她抓著欄杆,手臂撐著兩側,然後腿一用力,彈起身,坐在了欄杆上。

她來過川楊江很多次,也經常坐在欄杆上發獃,所以她一點都不怕,甚至還悠悠然的晃了晃腿,直視唐詞,輕柔的講述自己悲慘的過去:「其實這裡,也有我的故事,同樣不美好,我十歲的時候,爸媽帶我來蘇城,然後就把我留在這裡了....」

其實俞漫在說什麼,唐詞根本就沒有聽,不過他正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

此時坐在欄杆上的她似乎跟記憶深處的那個人緩緩重合。

江邊的風很大,俞漫烏黑的頭髮被吹得凌亂,她時不時都要去理一理,別在耳後,而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她的頭髮也被吹得在空中飛舞,可是她的手卻不敢松一下,緊緊的抓著欄杆,連背影都在顫抖。

深埋心底的回憶被拉扯,如同狂風海嘯一般席捲而來,過去的一樁樁一件件在唐詞腦海里一一閃過,唐詞有些難以招架,最後畫面停止在那個人抓著欄杆拚命掙扎的畫面,意識混亂起來,他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只知道俞漫現在坐在欄杆上,於是他驟然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俞漫面前,將她拉了下來。

那天,他就是晚了那麼一步,沒能去拉住她。

俞漫話都還沒說完呢,就被唐詞給拽下來了,她嚇了一跳,連自己要說什麼話都忘了,獃獃的看著唐詞:「學長....」

聽到俞漫的聲音,唐詞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腦海中的那個面容逐漸散去,視線中映入了俞漫的臉龐,唐詞意識到自己剛才反應過激了,他斂下眼眸,悄無聲息的吸了口氣,再抬眸之際,他已經全然調整好情緒,眸光無波,面色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淡漠,他鬆開俞漫,退了幾步,與她保持距離,毫無感情色彩的解釋:「危險。」

簡簡單單兩個字兒,就讓俞漫心裡樂開了花兒,唐詞是在擔心她嗎?

唐詞沒有再坐回長椅,而是轉身離開。

這就走了嗎?還沒說上幾句話呢。

就在俞漫不舍的時候,她的餘光瞄到了被唐詞遺落在長椅上的麵包和牛奶。

來不及多想,立即叫住唐詞:「誒,學長,你的牛奶麵包沒有拿。」

緊接著下一秒,唐詞頓住腳步,然後走回長椅前,拿起麵包牛奶。

俞漫看到麵包牛奶,就有一種很特殊的親切感,因為這也是她的最愛,特侖蘇和全麥麵包。

正好有話題跟唐詞搭話了:「學長,你也喜歡這個牌子的牛奶麵包,好巧,我也特別喜歡,從我十歲的時候就沒變過了。」

唐詞原本沒心情搭理她,不過聽到俞漫說她也喜歡特侖蘇牌子的牛奶還有全麥麵包,他的注意力似乎又被吸引了過去,垂眸看她,帶著幾分探究:「真喜歡?」

俞漫堅定的點頭:「當然!我十歲的時候,我在川楊江這裡等了我爸媽很久,特別餓,有一個好心的哥哥給我買了這個,我就.....」

俞漫話未來得及說完,唐詞就將手中的麵包和牛奶扔給了俞漫,俞漫條件反射般張開手臂,堪堪接住。

然後就聽見唐詞說:「送你。」

他說罷就戴上耳機轉身離開。

言簡意賅兩個字,沒什麼多餘的感情和溫度,可也只有唐詞知道,心裡翻滾的情緒,到底有多洶湧。

俞漫和她。

太像了,原來不止名字相似。

像到,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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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要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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