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寒心

一五七、寒心

進京的隊伍中多了唐無顏跟君莫問兩人之後,陳一畫的畫風便變了好些,原本總是想著法子去跟月小小搭上兩句話,如今大半的時間都在溫書,便是不看書的時間,陳一畫也是呆愣愣的發獃,少有再去搭話的時候,月小小自然也是樂得清凈,倒是陳二明白自家少爺的心思,路上沒怎麼給唐無顏好臉色,又偏偏對君莫問和顏悅色。

唐無顏看在眼中,也不生氣,畢竟,陳一畫主僕二人終究只是普通人,跟他不在一個層面上,所謂夏蟲不可以語冰,唐無顏壽命比陳一畫兩人長了不知凡幾,他自然不會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

神都洛京乃是當今天下最為雄偉的一座城池,盛唐建國三千年之久,這座雄城便昌盛了三千年!盛唐的皇帝一代代都在建設這座雄城,神都擴張了三千年,隨著人口越來越多,這座城市也越來越大,直到如今這座城池的佔地幾乎堪比一些小國的全部國土!這是何等偉大的存在!在盛唐子民心中,洛京就是真正的神都!

洛京外的城牆極為誇張,綿延數萬里,每隔十里便開一道小城門,隔百里開一道大城門,隔千里的便是皇門,這皇門只有重大事件時才會打開,盛唐立國三千年,開皇門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便是天師道的道主前來,盛唐只是半開皇門,以示尊敬,可見盛唐國立,已然凌駕於各國之上,真正的天朝上國,萬國之主!

洛京最南處的一道城門處,月小小一行人正排隊緩緩靠近城門,洛京一日人流量極大,城門駐防便是極為重要的一環,洛京的城防更是出了名的出色,盛唐不設宵禁,所以城門駐防也是十二時辰輪番上,若是文書不全,手續不全,那任憑你是皇親貴胄,也不得出入洛京!

每道城門只司一職,或出或近,月小小几人排隊的正是一道只進不出的城門。

眼見幾人里城門越來越近,安靜許久的陳一畫不著痕迹的靠近月小小低聲問道:「女真,多日相處之下,在下也看出你等不是什麼惡人,想要進入洛京必定有那不為人知的苦衷。但觀幾位模樣,好似不易進入洛京,我這還有一份未曾著名的考生手卷,可保你等入城,女真若有需要,大可開口。」

在趕路的時候陳一畫默不作聲,到了洛京前反而才開口,月小小便是知道陳一畫出於一片好心,也暗自里覺得有些受了要挾,於是笑了笑答道:「多謝陳公子。貧道自有打算。想來唐掌柜也應該自有手段。」

原本陳一畫壓低聲音便是不願意讓唐無顏聽見,但離的這麼近,陳一畫便是聲音再輕,唐無顏修為在身,又怎麼會聽不見?

唐無顏笑了笑,倒是頗為爽朗:「陳兄想的倒是周全,只是在下同君兄都是盛唐的良善子民,自然是有文書在身,多謝陳兄美意了。」

陳一畫聞言不尷不尬的扯了扯嘴角,此時恰好輪到陳一畫主僕二人進城,他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掏出自己的書生文書,遞給了那一臉純粹笑意的城門守衛。

那守衛倒是同其他人不同,長的唇紅齒白,一張小臉白凈的很,笑起來很是好看。守衛接過陳一畫的文書,細細看過,輕聲問了幾個問題,便讓陳一畫先進了城,之後便輪到了月小小几人。

月小小三人都是修士,有無數種避開守衛進入洛京的方法,但天師道在洛京中經營三千年之久,誰知道都布下了什麼防備修士的手段?還是同凡人一道進入洛京最為穩妥,再有陳一畫掩護,一路上這才沒遇到什麼麻煩。

月小小將手中度牒遞給守衛,守衛含笑接過後開始翻閱,仔仔細細的看完之後,將度牒遞還月小小,笑著問道:「寒月女真來自知月觀?」

月小小點頭不語。

守衛又問:「來洛京何事?」

「聽聞洛京花會在際,貧道帶著兩位觀內信徒前來洛京賞花,可是洛京容不下我等外來道人?」月小小一挑眉,俏臉含霜,一副不好說話的模樣。

「女真言重了。我盛唐天朝上國,國師更是同那天師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自然是最為虔誠的道尊信徒。」守衛仍是笑著,似是一點也沒察覺到月小小的壞心情,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透著那麼一份純粹的無邪,似是鄰家前來討要糖果的小弟。

月小小點了點頭,再不去看那守衛,只是將目光看向洛京城中那些高聳的閣樓,洛京城中高樓林立,在最為中心的位置,有一座高樓直入雲霄,如同一柄利劍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守衛注意到月小小的目光,也向後看了一眼,頓時明白月小小在看什麼,又是笑道:「好叫女真知曉,那處高不見頂的高樓喚作摘星樓,真真的符合他摘星之名,在下見識淺薄,總以為這天下,應該沒有比這更為高聳的樓台了。」言語中滿是自豪,當然了,身為盛唐子民,本就是一件值得高興驕傲的事。

聽得守衛說到這,月小小仍是面不改色,唐無顏卻是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副艷羨的表情,倒是君莫問忍不住在心中念叨,眼前這守衛可不就是見識淺薄嗎?先不說自家的那株通天月桂,便是月涌大江流五峰之上任何一座掌教閣樓,哪一座不比這摘星樓壯觀?

那守衛自然是注意到君莫問的微妙表情,但仍是笑著,不甚在意,朝著城門一擺手說道:「女真請進,可好好看看這洛京風光,好些個景物,在別處可看不到。」

月小小伸手拿過度牒,頭也不回的超前走去,唐無顏對守衛聳了聳肩,也自跟上,君莫問自然不會多事,也跟著走了。

那守衛見三人走遠,便停下了笑,原地坐下,也不去再盤查要進城的一眾人等,只是皺著眉看向城中最高處。

這進城的隊伍越來越長,自然少不了兵士盤查,見這白凈守衛沒有動作,自城門內又出來一人,開始繼續盤查,只是引導百姓刻意避過這人。

過了半晌,守衛朝城門內招了招手,便有一中年將領前來候命,看那盔甲,這中年將領必定就是守衛此處城門的將軍。

只見這城防將領走到白凈守衛身邊,躬身行禮:「程將軍。」

「阿叔不必多禮。」面對這中年將領,白凈守衛倒是收起了那份純粹笑意:「倒是阿叔,今日來城衛軍只是碰巧,誰知這等麻煩事都讓我撞上。煩得很。」他被這將領稱作程將軍,必然大有來頭。

這被稱作程將軍的白凈守衛似是頗有些惆悵的搖了搖頭,看向月小小几人離開的方向說道:「通知城西赤龍幫的老六,就說端了他客棧的人已經進京了。還有給張翰林帶個話,拖他關照的那書生,今日也入了城。還有……」

將領原本打算應諾而去,但見這少年程將軍似是還有話說,便又在一旁等候。

沉吟了半晌,少年程將軍才沉沉的嘆了口氣:「順便給監山司的那幫怪物也帶個口信,就說國師提過的那人,好像也在今日入了城。唉,既然讓我撞上,不吱聲也不行,你說這等麻煩事,怎麼都找上了我。」

將領聞言便要領諾而去。

「等一下。給皇城內的那位,也帶個口信吧,把上面這幾條都說一下。」少年成將軍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狠狠道:「程生一,就你喜歡多管閑事!」

將領聞言也是露出一副苦笑神情,卻沒有多說什麼,領命而去。

離城門不遠處的一個小巷中,月小小几人正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美目半閉的月小小輕嗤一聲:「費了好大得勁,還是被人一眼認出來,玩這套把戲到底有什麼用。」

陳一畫聞言回頭莫名其妙的看了月小小一眼,卻不知道怎麼搭話,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又低下頭去。

唐無顏倒是學著程生一的模樣爽朗的笑了笑:「總能派上用場,洛京這麼大,能提前遇見這麼個有趣的人也挺好。」

「裝神弄鬼。」陳二冷曬道。

君莫問搖了搖頭,朝著陳一畫拱了拱手:「陳公子,一路上多謝陳公子照顧了。我家小師姑還另有要事,便在這分別吧。」

陳一畫聞言抬頭看向月小小,急道:「女真,既入了洛京,在下總有些親眷幫得上女真。咱們盛唐奉道信天,總有人願意為女真出頭,一般的權貴,想來不會是什麼問題。」

月小小搖了搖頭,輕聲道:「陳公子,莫忘了你來洛京所求為何。莫寒了她人的心。」

唐無顏又是爽朗的笑了笑,這一下將程生一的神態學了個十成十:「陳公子倒是個多情種子。也罷,便不妨礙他的前程了。」話音剛落,眼中紫霧瀰漫,陳一畫主僕二人眼前一畫,便再沒有三人影蹤。

陳一畫也知道遇見了非常人,雙目中滿是失落,心中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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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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