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酒瘋
酒巷坊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肆之內,月小小正氣哄哄的看著對面的唐無顏,君莫問則是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兩人。
「既然已經被人發現行蹤,為何不直接打上門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難道還要等天師道那伙牛鼻子反應過來,將朱二爺藏的更隱秘些?」月小小心中惦念朱昇平,在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被有心人看在眼中之後,第一時間便準備打上監山司,先抓個天師道門人問出朱昇平下落再說其他。
唐無顏揉著眉心,苦口婆心道:「聽那程生一的意思,只是懷疑你的身份而已,城門守衛處必然有著檢測修士身份的物件在,依我看,他們也只是確認了咱們的修士身份而已,桃花瘴煉製而成的月影裳神妙異常,區區一個凡人,如何能看得清你本來面目?」不知為何,如今月小小的脾氣愈發焦躁,她原本心思異常靈活,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
月小小也明白唐無顏話中含義,緩緩點了點頭,隨機閉目養神,再不說話。
倒是君莫問沉不住氣了,開口問道:「唐師兄,依你之見,我等又該如何?」
唐無顏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一派雲淡風輕模樣:「既然有陌生修士進城,換做你是盛唐監山司,你會如何?」
「自然是安排人員前去查探交涉一番。」君莫問理所當然的說道。
唐無顏點了點頭:「咱們現在就等著這查探交涉的修士來就是了。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高境界。」
君莫問深以為然,緩慢且沉重了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在這家小酒肆中一直坐到日暮。
……
眼看日頭西沉,月小小豁然睜眼,輕飄飄的看了唐無顏一眼,隨後一言不發的起身向小酒肆的門口走去。
先前唐無顏信誓旦旦的斷定監山司必定會派人前來查探,可一日已然將要到頭,卻不見半點風吹草動,月小小這輕飄飄的一眼,在唐無顏眼中卻有了那麼幾分挑釁及質疑。
唐無顏只覺得一股羞臊之意湧出,一張俊臉頓時漲的通紅,一伸手便打算掀了眼前這桌子。
這小酒肆的老闆乃是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者,平日里也不靠買酒賺錢,開這酒肆也就是打著交朋友的心思,盛唐民風彪悍,卻有一點,這盛唐的男子大多怕老婆,連洛京也不例外,這酒肆的老闆開這家小酒肆,也是為了能讓這些平日里被自家老婆管的嚴嚴實實的漢子有個吹吹牛的地方,這等偏僻的坊間,便是京兆府里的大人可能都記不得洛京的角落裡還有這麼一個酒巷坊,生面孔極少。
所以,月小小三人一進入酒肆,這酒肆老闆便注意上了這三人。
一開始見這三人容貌出眾,談吐不凡,酒肆老闆還對三人頗有好感,可後來只點了一壺黃酒,三個人也不倒酒,卻是圍著這壺酒幾乎枯坐了一整天,這三人,莫非是自己仇家派來臭自己生意的?但打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所以老闆心中縱然有百般猜測,也沒有動手趕人。
但此刻唐無顏竟然有掀桌的打算,老闆喜出望外,這把年紀了仍是如同一陣旋風一般沖了出來,雙手用力按在兩個桌角上,惡狠狠的盯著唐無顏道:「少年人!你要作甚!」氣勢洶洶,倒頗為幾分血性,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莽撞人。
月小小聽得響動,也回過身來,見到這一幕更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卻還是停了下來。
唐無顏看著老闆的兇狠眼神,耳中聽到月小小的低聲嘆息,只覺得愈發羞臊,卻沒有再去掀桌,只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怎地?來你家喝酒,還不讓拍拍桌子?」語氣雖然強硬,卻沒甚底氣。
老闆自然是聽出唐無顏沒甚底氣,卻只當他沒錢結賬,於是更加來氣,愈發兇橫的盯著唐無顏:「桌子儘管拍,只怕你拍壞了賠不起!」
唐無顏向來錦衣玉食,便是被逼加入大滅,也是沒受過虧待,而且他眼高於頂,對於任何事都智珠在握,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角色,何曾受過這等質疑?當即冷笑一聲,便要開口反駁老闆。
那老闆見唐無顏冷笑,也是一聲冷哼:「不說其他,你三人在我這小店一日,小店可有半分進賬?便是這壺黃酒,你等還未付過錢哩,怎地?今日要喝一頓霸王酒?且慢,看這酒原封未動,只怕貴客時那種不會飲酒的毛頭小子吧!」
別看唐無顏之前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則進了洛京之後,他便散開神識,集中精力在探查周圍環境上,哪裡還顧得上喝酒?所以這老闆說的句句在理,字字戳中唐無顏目前尷尬痛處,唐無顏縱然伶牙俐齒,卻無從下手。
唐無顏被擠兌的滿臉通紅,最後在君莫問的注視下憋出一句:「既然這酒原封未動,那便退了吧。」
老闆聞言又是一聲冷笑:「你三人占著店中最好的位置,一坐便是一天,如今還要退酒?少年人,你白生了這麼一副大好皮囊!」
這番話一出,周邊喝酒的酒客都露出一副譏笑神情,唐無顏只覺得頭暈目眩,便是連月小小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倒是君莫問,仍是一派天真模樣,等著唐無顏妥善解決這事。
唐無顏只覺得一股逆血直衝腦門,心中一個聲音響徹腦海「這老頭子,無由來的看不起人!」
隨後怒由心起,惡從膽生,有伸手摸向桌底,便又打算掀桌!
以唐無顏如今的修為,對於凡人來說堪稱神力,這老闆又如何按得住?眼看唐無顏馬上就要將這桌子連帶著老闆一同掀飛,一雙指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又是牢牢按在了這桌面之上。
「呦?還有人敢在我李十七的地盤上鬧事?」一個略帶痞氣的聲音響起。
周邊酒客看清來人之後,低聲嘆了口氣,紛紛拎著自己的酒瓶起身走人,就連老闆,也是一副喪氣模樣,放開了桌子,徑直走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