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然說這兩百斤的涼拌野菜只是字面上的數字,他們父女倆一文錢都還沒收到,但是白紙黑字簽了合同、蓋了手印的事還怕對方會反悔嗎?
換句話說,他們父女倆光今天一天就賺了二兩銀子,他應該不是在作夢吧?
「靈兒,咱們今天真的賺了這麼多錢嗎?一天二兩銀子,如果天天都這樣,那一個月豈不是有六十兩?爹怎麼覺得頭暈暈的好像在作夢呢?」他暈乎乎的說。
在他們村裡有田有地的人家,一年辛苦耕作也就能得個七、八兩銀子,勤勞點的人家趁農閑時會出外打零工,一天也就十幾文的收入,一年全家大小忙個不停能賺個十來兩銀子已算富裕。
一年賺個六十兩對一般村民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更別提是一個月賺六十兩的事了,無怪伍豐會覺得頭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爹,您沒頭暈,是這個數沒錯,只不過這些錢咱們一文都還沒真正賺進口袋呢,接下來咱們父女倆不拚命的話,這一切可就會成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伍青靈對她爹說道。
伍豐聞言立刻清醒過來,點頭如搗蒜的說:「你說的對,錢還沒進口袋一切都是虛的,咱們接下來得拚命才行,不然一天哪裡有辦法做出兩百斤的涼拌野菜來交貨。」
說到這裡,伍豐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用著不太確定的語氣問女兒,「靈兒,數量這麼大的涼拌野菜咱們真的有辦法每天準時交貨嗎?山裡的野菜就算數量充足夠咱們採摘,但也得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還有挑菜、清洗等,事前準備工作也多,以後爹還得每天到鎮上去送貨,來回就要耗去大半天的時間,幫你的時間有限,這樣你一個人真的能行嗎?」
「我沒打算一個人啊。」伍青靈咧嘴道。
「什麼意思?」伍豐愣了一下。
「意思是已經確定這生意能做,咱們當然要請幫工啊,不然光靠咱們父女倆做這事真會累死。」伍青靈理所當然的答道。「爹,咱們一天能賺二兩銀子,只需從中拿出兩百文來請人就已綽綽有餘。村子里多少大娘、大嬸每天閑著沒事幹,這種采野菜、挑菜、洗菜的工作對她們來說就跟吃飯一樣簡單,而且還有錢賺,大夥還不搶著說要做啊?」
「靈兒就不擔心這事一旦公開了,會有人學咱們做這生意?」伍豐憂慮道。
「問題是,鎮上有賣涼拌野菜的店家大多和咱們簽了約,在合約時效結束之前只跟咱們買冷盤啊。」伍青靈笑得一臉燦爛。
伍豐呆了一下,隨即失笑的搖了搖頭。「靈兒早想過這個可能性,所以早就做了預防?」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伍青靈調皮的吐了下舌頭。
伍豐看著眼前長相嬌俏可人又聰明又能幹的女兒,感覺既驕傲又有些難過。他的女兒如此優秀、美好又孝順,這麼好的女孩兒,簡家怎能如此錯待她?簡家人遲早會後悔的!
「爹,您在想什麼?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咱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伍青靈對莫名獃獃看著她的爹出聲喚道。
「要做什麼?」伍豐回神問道。現在趕回家太陽都要下山了,也不可能再上山去採摘野菜不是嗎?
「爹,咱們得去買幾個裝菜的木桶和罈子,還有做涼拌野菜所需要的各種調味料,這些家裡可都沒有。」
「靈兒說的對,你不說爹都忘了還有這事。」伍豐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頓時心急起來。「走,時間不早了,咱們得趕緊把這些事都辦好,快快回家才行,不然等天色暗下來之後路就更不好走了。」
伍青靈點頭,父女倆也不再耽誤時間,趕緊動身採買所需物品去。
伍家父女突然招工採摘大量野菜製成涼拌野菜,送到鎮上去賣的事在村裡引發了熱烈的議論之聲,不過多數人背地裡嘲諷等著看笑話,根本不相信隨處可見的野菜能賣錢;少數人則采觀望態度,心想著如果這無本生意真能做的話,自己是否也可以靠那滿山遍野的野菜發點小財?
父女倆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始終以不變應萬變的專心做自己的事,根本沒把那些暗流當回事。
當然事實上也是父女倆都忙翻了,根本沒時間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以及尚未發生之事。
一天、兩天、三天,連續三天村民們看著伍豐將好幾百斤的涼拌野菜送往鎮上去賣,然後再半斤不剩的返回家來,村民們也不再閑言碎語了,個個人心浮動著。
第四天開始,開始有村民背地裡學伍家做起了涼拌野菜挑往鎮上去賣,只是很快的他們就發現自己做了白工,因為鎮上根本沒人要買他們的冷盤。
其中有幾個腦筋動得快的便偷偷地跟蹤伍豐,得知伍豐家的冷盤是銷售到飯館之後,也有樣學樣的跑到各個飯館、小吃攤去兜售,可惜最後仍一無所獲,最終也不得不放棄這個發財夢。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知廉恥和進退的,就有兩戶人家找碴找到伍家來,堵著門破口大罵伍家父女自私自利、壟斷巿場,不給其他村民們賺錢的機會啥的,罵得狠的還把伍青靈被夫家休棄這事給牽拖出來,直指伍青靈就是這麼自私自利又心腸歹毒的人才會遭簡家不喜,被簡家給趕出家門成為下堂婦。
「張三,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青靈妹子的為人我們大家都知道。」幫工中有人忍不住站出來為伍青靈辯駁。
「我胡說八道?哼!」張三不屑的冷哼一聲,「簡家那是什麼人家?那可是有讀聖賢書的人家,人家簡大公子如今都在京城裡做大官了,像他那樣高尚又聰明厲害的人怎會休妻?不就是因為知道他娶的是個惡毒的女人才休妻的嗎?」
此話一出,前來圍觀的村民不少人竟點起頭來也認同了他的說法。
同張三一起前來找碴的李四見狀,把握機會又加了把火。他說:「也許不只如此,我聽說伍家在鎮上的生意都是那女人談下來的。她一個村婦能有什麼能耐?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幫忙使力,那人是什麼人,對方又憑什麼要幫個小婦人只有天知地知和他們倆知道了,嘿嘿嘿……」
他這話說得意有所指、曖昧不堪,最後那三聲笑更是充滿淫穢之意,讓人不得不想入非非,也讓圍觀村民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