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川奕的心結
墨以藍卻是不以為然,抬頭望了上首坐著的鳳傾一眼,嘟囔道:「跟著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怎麼死都不知道。」
戚易欣聽到了,忙扯了扯墨以藍的袖子,低聲訓斥道:「休得胡說!」
端起茶杯正準備喝茶的鳳傾聽了,手微微一頓,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悠閑的品完一小杯熱茶。抬眸望著下首的墨以藍,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墨以藍、鳳傾、允曄三人在川家磨蹭了一會兒,用完了宵夜,這才斯斯然的離開了川家。
川奕手扶著挺著大肚子的戚易欣,亦步亦趨的跟著,一直將這三位年輕人送出了府。
望著鳳傾和墨以藍打打鬧鬧而去的身影,夜風中,彷彿還送來他們二人嬉鬧的聲音,戚易欣的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戚易欣這一生,經歷了諸多的磨難。小時候因為戚家祖訓,延續幾百年的醫藥世家一直恪守著一個苛刻的祖訓:傳男不傳女。無論你的醫術多麼的厲害,你的藥理知識多麼的豐富獨到,只要你不是男兒身,你便只能居於幕后。戚父和戚母感情甚篤,戚母身體一直不太好,生下戚易欣的時候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將養了好幾年,才算恢復了些元氣。而戚父不願納妾,也不忍心讓戚母再生育,於是便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那便是自戚易欣出生之後,便只讓心腹之人帶在後院養著,對外一直都聲稱生了個男孩,但因身體孱弱,故而一直在家養著。直到戚易欣五歲開始,才身著男裝,在親人、世交中慢慢的開始走動。
如此,戚易欣以男子身份生活,一直到她的母親冒著生命危險,在四十多歲高齡的情況下,生下了她的弟弟戚天賜。而她的母親,自生下兒子后,終於一病不起,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最終撒手人寰。
戚母去世后,戚父一心一意的管理著戚家的生意,當爹又當媽的撫養著年幼的兒子。因為覺得自小對戚易欣有所虧欠,所以,當戚易欣提出要隨軍做軍醫時,戚父在沉默了三日後,終於點頭答應了。
自此,戚易欣才終於有了自己的生活,離開了那一個讓她又愛又怨的家庭。隨軍十年,歸來已年近中年。彼時,墨辰病重,顧青筠隨侍在旁;川奕臨危受命,被授予大將軍稱號,代替墨辰守護鳳蒼帝國。作為川奕的妻子,戚易欣因為從軍十年,出生入死,挽救了無數戰士的生命,功勛卓著,被封為欣澤誥命夫人。
他們看著鳳蒼皇國在鳳宇的統治下、在墨辰的南征北戰下開拓疆土、日益強大;同時,也是看著鳳宇和墨辰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一人倒在了辰王府,一人倒在了朝堂上。而鳳傾與墨以藍二人,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戚易欣深知,鳳傾自小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因為其母后陸太后的緣故,鳳傾自小就對墨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怨恨,覺得是因為有墨疏影的存在,才使得他的母后得不到鳳宇的寵愛,入宮十幾年都在獨守空房;但是,鳳宇卻又將年幼的鳳傾交給墨辰調教,教授他權謀之術、防身之術。而那樣小的一個孩子,便懂得了趨利避害,不但沒有將心底的怨恨表露出來,反而知曉墨辰是鳳蒼最為厲害的人,也將會是他以後強有力的左膀右臂,所以將自己心底的真實心聲統統都封存了起來,完全遵照墨辰的教導與魔鬼式的訓練,讓自己日益強大。
至於最後,川奕是如何知曉了鳳傾的心機深沉,便是在墨辰病重之後在辰王府養病期間。墨辰作為太子太傅,自鳳傾五歲起便開始教導他為君為臣之道,傳授了鳳傾一身的武藝,直至墨辰因救妻子顧青筠而身負重傷、最終一病不起。整整十年的恩義,鳳傾卻並未放在心上。墨辰在辰王府養病期間,鳳傾只來看望過一次,命人送來了補品,而且來去匆匆,之後到墨辰離開,都未見蹤影。
直至一年前,墨以藍回到帝都,並帶回來墨辰夫婦已身故的消息,鳳傾才算是有了感恩之心,對墨以藍甚為照顧。
但是,戚易欣卻不是這樣看。她是一個女人,心思比川奕細膩縝密。在戚易欣看來,鳳傾對於墨以藍,卻也是懷了深沉的心思的。如今,墨以藍入駐辰王府,承襲了辰王的爵位,儼然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鳳蒼最為尊貴之人;而墨楠退隱,墨璃又是那樣性子的一個人,墨家遲早也是要墨以藍擔起來的。墨以藍是一位女子,雖然自小修鍊,但卻對於權謀之術一點兒都不懂,也不擅於與人周旋,心思單純。鳳傾生性風流,對於姑娘家的心思揣摩得深刻,他如今與墨以藍走得這般近,無非是想將墨以藍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掌心,為他所用罷了。畢竟,如今他雖然貴為皇帝,朝政卻一直被左右相把持,他能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而他已經成年,自然再不願意做那傀儡了。他想要掌握朝政,若是有墨以藍相助,事半功倍。
川奕見戚易欣此時情緒低落,知她心裡必然又在擔憂墨以藍被鳳傾所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些有的沒的,都是你自己憑空想出來的。以藍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她自有分寸。」
戚易欣深深的嘆了口氣,苦笑道:「以藍固然是聰明,但也抵擋不住對方是只狡猾的狐狸啊。只希望以藍能夠守著自己的心,不要被這隻狐狸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說完,忍不住剜了身旁的川奕一眼,抱怨道:「以藍回來我便讓你留意這帝都可有適合她的男子,這都過去大半年了,你了解得怎樣了?可有合適的?」
提到此事,川奕不禁一陣頭大。戚易欣因在家養胎,平時除了看一些醫書、督促一下川景謙的功課外,便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