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百草鎮事件
司徒予正暗暗咬了咬牙,心裡卻似湧起了驚濤駭浪。自墨以藍回到帝都,他一直隱隱的就有不安,心裡彷彿壓著一塊大石。
去年年中,墨老太爺病重。病榻上的老爺子,一心念著當初因為傷重而離開帝都去往隱世家族休養的墨辰,念著不是孫女卻感情深厚的顧青筠,念著活潑好動、熱情善良的墨以藍。墨楠與墨寒見墨老太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真怕會不會就此西去,留下終身遺憾。所以,墨寒親自帶著人去接墨辰一家回帝都。一個月後,卻只有墨以藍獨自一人歸來,和她一起回來的,是她懷中一直緊緊抱著的用白布包著的骨灰缸,此時,墨家的人才知道,墨辰夫婦已經仙逝。
墨老太爺雖未見到墨辰和顧青筠夫婦,但是,墨以藍卻在病榻前悉心照料了兩個月,直至最後,墨老太爺安靜的離開。
待一應事情處理完后,墨寒專門找上了司徒予正,並告知了他,在半路上發生的事情。
當時,墨寒來到隱世家族的瀾家時,墨辰和顧青筠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墨寒見到墨以藍的時候,並未見到他印象中那個每次見了他這個二叔都笑得燦爛、似乎天底下就沒有能讓她憂愁的墨以藍。墨寒在瀾家見到的,是一個失魂落魄、目光獃滯的漂亮的布娃娃。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岑姨告訴墨寒,自從墨辰和顧青筠相繼離去之後,墨以藍就一直不聲不響,除了每日修鍊和聽夫子授課之外,將自己封閉在了黑暗的世界中。
墨寒沒有辦法,只得和岑姨一起收拾,三天後,離開瀾家。
一路上,墨以藍也是不言不語,抱著裡面裝著墨辰和顧青筠的骨灰盒,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馬車上。
經過巫山時,墨寒因有事,在鎮上休整了兩日。便是在第二日的中午,發生了那件事情。
這個小鎮,名喚白草鎮,位於巫山山麓,景色優美。這是辰王封地上的一個小鎮,正好有一個暗影的據點。墨寒將墨以藍安排在鎮上的一處院子休息后,便去辦事了。
等他回來時,卻正好碰到令他非常震驚的一幕。
在他踏入院子的時候,只見一位身著灰色衣衫、手中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慢慢的靠近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的墨以藍的身後,枯瘦的左手伸出來,猛的環住了墨以藍纖細的腰身,五指張開,抓向了墨以藍的胸前!
墨寒見此情狀,怒不可遏,飛快的掠進了院子里。
在最後的關頭,那一隻猥瑣的手沒有碰到墨以藍的胸部。墨以藍雖然一直都精神恍惚,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周圍的事情沒有反應,但是,那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時,她身體本能的反應被激活,只見她手腕一轉,就聽到「嘎吱」一聲脆響,隨後便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位準備非禮墨以藍的中年男子,已經被甩到離墨以藍一米遠的地下。
墨寒趕到墨以藍身邊的時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此時墨以藍雙拳緊握,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厲眸冷冷的盯著躺在地下的中年男子。墨寒只感覺一陣威壓迎面而來,繞是他功力深厚,也不禁感覺胸悶氣短,整個人彷彿像墜入了冰窟般難受。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原本已經用沒有受傷的胳膊支起了半邊的身子,此時,在墨以藍的威壓下,「噗」的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又歪倒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
墨寒正想要上前勸說,忽然感覺身上一輕。那讓他整個人都彷彿窒息般的威壓消失得無影無蹤。墨以藍一聲不吭,掉頭就往房間走去。
墨以藍走後,墨寒咬牙切齒的盯著地下蜷縮成一團的中年男子,眼裡儘是悲憤之色!
這個中年男子,墨寒是知道的,名喚鄒數,正是暗影的一員。當年,還是墨辰手下一位得力的助手,曾跟隨墨辰南征北戰,深入敵人後方探視軍情,深得司徒予正的器重,兩人感情也極為深厚。後來,在一次任務中,不慎身中數箭,左腿膝蓋生生被箭刺穿。從此,鄒數便只能與拐杖同行。
只是,墨寒萬萬沒有想到,當年那麼意氣風發、嫉惡如仇之人,今日竟然膽敢調戲墨以藍?
在墨寒冷厲的目光下,鄒數慢慢的坐了起來,但也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地上,獃獃的出神。
墨寒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可知道,剛剛你要輕薄之人,是誰?」
鄒數坐在地上,點了點頭,眼睛卻是望著別處,說道:「起初不知道,剛剛看到她的模樣,知道了。」
「混賬!」墨寒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真恨不得上前扇一巴掌!墨以藍的身份何其尊貴,這小子竟然膽敢輕薄於她,若是按罪論處,死一百次都不足惜!而且,墨以藍是他的親侄女,墨寒膝下無女,把墨以藍當成自己女兒心疼,今日卻被他親眼目睹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輕薄於她,他如何能忍?
鄒數沉默半晌,掙扎著扶著拐杖站了起來,猩紅的眸望著墨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自知褻瀆了主子,罪不可赦。我這殘破之軀,留在世上也是無用,無端的浪費了糧食。你不必心軟,該怎麼處罰,便怎麼處罰,我認!」
墨寒心下震驚,自然知曉,那一次變故對於鄒數來說,是致命的,不但摧毀了他的身體,連同他的意志,也被摧毀了。
最後,因為墨以藍並未下達任何的命令,墨寒也並未對鄒數進行懲罰,只是將他軟禁在了小院中。一回到帝都,便將此事告知了司徒予正。
如今,事情過去快一年了,墨以藍突然之間又問起了巫山下的白草鎮,司徒予正不免有些替鄒數擔憂。雖然,鄒數竟然膽敢輕薄辰王,即使當時墨以藍取了他的性命,也沒有人敢說一個字。但是,兩人共事多年,若是墨以藍真的要追究起來,司徒予正就算是拼著被懲戒的危險,也要為鄒數說上幾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