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

其實，摩西旎並不在杏院內，段右淳帶著陳長安離開，她吩咐院內守護關了門，立即跟在了段右淳的後面。人是她抓來的，她也怕段右淳氣頭上，真殺了陳長安，那於老院長面上可就不好交待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裡。段右淳起了殺心出劍時，她正要搭救，忽然見陳長安身上湧現金光，於是緩了一緩。

等段右淳走後，她御劍飛上硯池，卻不見了陳長安，難道被傳說中的巨龍吃了？

她盤桓了一圈，未能找到陳長安，於是飛回了杏院。

硯池裡，金蓮全力吸收著硯池之水，忙活得不亦樂乎。

陳長安雖然閉過氣去，但是有紫煙滋養，最低限度的維持著生命。他身上的那件龍鱗雀金裘，吸收了他的血液，正在慢慢煉化著。

這樣也行？老九瞪大了「眼睛」，這怪胎運氣好到簡直逆天！從八角池裡撿枚蓮子，是十二品的功德金蓮。

自己本來想煉化蓮子，吸收它的精華，卻直接幫了它的大忙，幫它開了口，讓它得以生根發芽，成就了這混小子的長生種。

從硯池金殿里隨便找了件斗蓬，就是件天階至寶，關鍵是這至寶居然與他如此契合，無需溫養，只憑几滴血就能煉化。

轟！

識海內的一聲巨響，打斷了老九的「思路」，短短半天時間不到，創世金蓮竟然生出了第二條根。

第一條根現在已生出了絨細毛根，扎進了陳長安的識海。

真特么邪門，這長生種不是需要吸收靈氣才能生根發芽的嗎？怎麼這金蓮單憑喝水，就生出兩條根？這金蓮也太妖孽了吧！真是一對怪物！

彷彿是為了驚掉老九的下巴，就在這時，龍鱗雀金裘忽然發出耀眼的光芒，慢慢地收縮，緊緊地裹在陳長安身上，帶著他飛快地向池底奔去。

靠！

沒天理了！這還是煉化天階寶物嗎？簡直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老九嚎叫著！

「閉上你的臭嘴！」丹爐蓋罵道，「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那龍鱗雀金裘上，有一絲絲陳長安身上的味道嗎？定是因為某件事情，讓他們之間產生了因果，所以才能煉化得如此之快！還有，就跟燒火棍一樣，不只是煉化，是認主！」

「認主？怎麼可能！一件天階至寶認一個小屁孩為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老九叫道。

「小九兒，收起你那桀驁之心吧。你再能，現在不也是在陳長安手裡乞生嗎？要不是你不知收斂，真不想打擊你！」

丹爐蓋一句話讓老九乖乖地閉上了嘴，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老九現在確實是與陳長安休戚與共了。

龍鱗雀金裘帶著陳長安，很順利地穿過了金殿門口的無形幕布，

一炷香后，陳長安終於醒來，揉揉眼睛爬起來，咦，我不是昏迷在水中了嗎？怎麼又回了這大殿？

還有，這空氣中飄浮著的綠色小點是什麼東西？

陳長安鼻子一吸，無數的小綠點進入身體，他只覺全身一陣通泰，胸口的沉悶輕了不少。

好東西！

叮！吸收靈氣，浩氣值+1。

這些小綠點就是天地靈氣？我也可以吸收天地靈氣，開始道修了？太好了！

陳長安興奮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驀然想到那浩氣值，老是提示加一加一的，也不知道這浩氣值有什麼用，到現在應該積攢了8點浩氣值了，按書上寫的，不應該有獎勵嗎？自己怎麼沒感覺到。

陳長安想不明白，只好盤腿坐下，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在長生場上才剛摸索出來的吐納法。

摩西旎回到杏院，妙玉女仍指著大門臭罵她。

見摩西旎從外面走過來，妙玉女一愣，這女魔頭沒在院內？怪不得罵了這麼久，也不見她出來。

「老姑婆，陳長安呢？」妙玉女罵道。

在玄月大陸，女子十五及笄，二十歲前就須嫁人。過了二十未嫁，就會被人稱為老姑婆，意思基本相當於玄陽大陸的「剩女」，不過更為難聽！

摩西旎今年二十有二，從未許人，更沒有嫁人，妙玉女叫她老姑婆，著實地觸了她的逆鱗。

可她作為院長，又實在拉不下臉皮來跟一個小姑娘破口對罵，只得道：「死了，被巨龍吃了！」

說完，心裡一陣暢快，你不是護著他嗎？護啊！跟姓段的小子一樣，成了一具屍體，我看你怎麼護！

巨龍？禹師父回來了？妙玉女心裡大叫一聲，御劍向北山飛去，禹師父啊，陳長安可不能吃的！快把他吐出來。

常睢把令牌借給摩西旎，卻不肯給自己，白樞經除了大嘆世態炎涼外，也無法兒。

摩西旎帶走了陳長安，白樞經遠遠地綴在後面，立即跟上。

手持自己剛煉製成的匿息珠，躲在草叢裡的白樞經，見陳長安沉入水底，半天未能浮上來，心道：小子哎，你背後的那位煉器大師總不會放任你被水淹死吧？

一等二等，也沒能等那煉器大師來救陳長安，就在他堅持不住，要親自跳入水中時，摩西旎忽然御劍飛來。

她是來救陳長安的？她就是那小子背後的那位煉器大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結果，摩西旎在水面上轉了一圈飛走了，白樞經無奈，看在你認識一位煉器大師的份兒上，陳長安，我就救你一回吧。

他跳入水中，潛到陳長安落水的地方，找遍了水底，沒有任何發現，只好不甘心地退回到了岸邊，運功蒸發乾身上的衣服，揀條小路躲躲藏藏地下山，密林里忽然傳來細微地交談聲。

「師兄，有幾分把握？」

吳剛？他不是被關了禁閉了嗎？怎麼還在山頂逛盪？

「噓~！小點兒聲！難得又發現了一具純陽之體，我估計這次總有七成把握。」

「那太好了！還請師兄成功了，千萬別忘了我，我可是擔著莫大風險的。活該陳長安那小子倒霉，這個黑鍋他不背，誰背！」吳剛又道。

「把段小子背好了，別摔了。趁天未亮，咱們趕緊回去！」

白樞經躲在草叢裡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這葯院院長陸宓候可是心狠手辣，殺人不見血的主。這師兄弟倆又耍什麼陰謀詭計？

純陽之體，段小子。天，他們說的不會是剛死去的段銘吧？他們偷一具屍體幹什麼用？不會又要煉屍？

白樞經一哆嗦，六十年前，因為葯院偷偷煉屍的事兒，時任院長女娃使出雷霆手段，葯院死了多少人，他們的師父就是因為這個喪命，這哥倆居然仍不知悔改。

聽得陸宓候二人走遠，白樞經爬出草叢，滿腹心事地向山下走去，要不要把這事兒稟報月隨風？如能因此立了大功，院里肯定會賜下延壽丹的。不行，再等等看，捉賊拿臟，捉姦拿雙，有了實證再說！

妙玉女急匆匆地飛到硯池，顧不得多加掩飾，手掐定水珠，竄入大殿，「禹師父，陳長安不能吃！」

嗯？這混小子這不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嘛！

妙玉女一見陳長安平安無事兒，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該死的老姑婆，居然誑我！

這混小子在幹什麼？吐納？

無數的綠點兒陀螺一樣，打著旋兒，鑽入了他的身體。這混小子未開長生鍾，怎麼能夠吸收靈氣？

還有，他身上這是什麼味兒？檀木香中帶著絲絲清新味兒，檀木雖香，終究有股朽木味，而他身上這味道，卻是清香味兒，好好聞哎。

妙玉女到殿內轉了一圈，未能找到禹師父，摩兮旎這老處女果然是誑我！

她回到陳長安身邊，見他正沉浸於修鍊當中，不便打擾，也盤腿坐下，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竟然很快入定。

妙玉女從娘胎里出來，就是五重山的金丹境。十六年來，任憑她如何努力吸收靈氣，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不知服用了多少，這第六重山的窗戶紙就是捅不破。

山外青山樓外樓，是玄月大陸評價一個人修鍊水平高低的傳統稱呼。

樓層，是體修武者專用的稱呼。一層樓，代表著一個境界。一共排到九樓，至於樓外樓，也就是九層樓以上，這樣的人只活在傳說里。

重山，是練氣修士專用的稱呼。與樓層一樣，每重山代表著一個境界。每一重山，又分為入門、初階、中階、高階、小成、大成、巔峰、圓滿、大圓滿九個層級。同樣排到九重山，十重以上開始就改叫青山了。青山又分為一煉青山，二煉青山……九煉青山，至於青山之上是什麼，沒人知道。

這種叫法，實際上包含著練氣士對體修者的鄙視，山有多高，樓有多大？所以，玄月大陸人，無不把開長生種踏上修仙當成重中之重！

得了長生種，就意味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玄月大陸上，經常出現開了長生種卻慘遭橫死的事情發生，然後就出現了「護道人」一職，主要就是在開種之人成長起來之前保護其免遭意外。再後來，出現了「掠種者」的巫術，就是可以把一個人識海里生根發芽的長生種，通過巫術挖出來，移植到另一人體內。

這樣，所謂的「護道人」，也變得不再可靠。有位大能，創造出了通過與一些實力強大的生物結為靈伴的方式，由「靈伴」負責守護，逐漸取代了護道人。

玄月大陸道修界還流傳著一種說法：得種易，覓伴難，得靈寵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