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09.27]
而她稍長的指甲繞著他的腰間的犀角腰帶,腰帶被拽的鬆鬆垮垮,只是勉強掛在他腰間。
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有些發燙,大白天的在園子里就這麼放浪形骸,簡直是瘋了!
晏和耳根泛紅,不過面上倒很鎮定,見她臉紅的發燙,自己反倒從容起來,按住她搭在自己腰間匆忙想要撤回去的手:「做事兒不要半途而廢。」
重嵐被他按住抽不開手,咬著牙道:「你快放開我,大白天的,給人看見了指不定說什麼難聽的呢!」
他卻好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喃喃道:「你店裡的春宮…好像有在園子里的這麼一幕。」他說著輕蹙起眉頭,似在回憶當時瞧見的姿勢。
重嵐沒想到他這時候還想到這個,慌慌張張單手系好盤扣:「你快放手,有什麼事兒回去再說!」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翻了個身,輕輕壓在石凳上:「回去再說?到時候你又有千百個抵賴的由頭了。」
重嵐用胳膊推拒著他,勉強不讓他近身,僵著臉道:「就不能直起身來好好說嘛!這成什麼樣子,你再這樣我可要發火了!」
他眨了眨眼,並不聽她的,欺身近了幾分:「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他前襟敞開,光影交錯間能看見漂亮的鎖骨,重嵐別開臉服了軟:「我錯了我錯了,大人你先起開。」
他揚了下眉梢,顯然是不信,壓著她的半幅羅裙讓她動彈不得:「你錯哪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重嵐一邊推他一邊道:「我哪都錯了,下回有這種事頭一個告訴你,你能先讓開嗎?」
他不過是調弄她幾句,倒還真沒想把她怎麼樣,不過溫香軟玉在身畔,難免讓人多流連,他一手搭在她手上,正要說話,月亮門那兒這時候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真是慌了神,用力把他搡開,壓著嗓子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他老是這樣真假不明地把人拿捏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把人的心也帶的上上下下,每當她想抽身的時候,他又想方設法地進到她心裡,想要逃開卻又捨不得,一面是沒結果,一面又難以自拔。
她這些日子一直逃避想的事終於全堆積在心頭,只覺得心頭悶得慌,她忍住哽咽,竭力平靜道:「我認識皇上的事是有意瞞著大人的,要打要罰都隨你,我沒覺著我做錯了。」
她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慣了,眼淚終歸是沒落下來:「還有你和我…你覺著我勾引你也好,覺著我自己輕賤讓你可以隨意輕薄也罷,咱們倆在一起總歸是錯事,都改了吧,以後沒事也不要見了。」
她不恨他,而是恨自己不爭氣,情愛是甜蜜的毒藥,她要是對晏和有半分感情,大可在他曖昧不明的時候指著鼻子讓他遠些,可她就是做不到。
她應該推開他,讓他離她遠點,這才是正經閨閣姑娘的做派。她每回在他靠近的時候都自欺欺人,沒有下回了,原本不過是想挨延著,到後來越發地無法自拔,寧願含糊著,睜隻眼閉隻眼,任由他留在身邊,哪怕兩人終有一日要橋歸橋路歸路。
晏和看著她淚水在眼裡打了個轉,又硬是咽了回去,半墜不墜地更讓人心疼,他伸手,試探地拉她坐在石凳上,柔聲道;「你是個好姑娘,是我不好,不該老這麼對你。」
重嵐別過身,坐的離他遠些:「我不是跟你抱怨,也不想逼迫你,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她頓了下,低頭看著腰間的絛子:「我會去京里呆上一陣。」
他嘴角沉了沉:「我哪裡比不上江秀才,還有你挑的那些人選?」
他竟然都知道!重嵐擰過身,訝異地看著他,又垂眼道:「你跟他們比什麼?」
她見他定定地瞧著自己,知道躲不過去了,才慢慢地道:「我是斷不會給人做妾的,而且大人也知道,我親娘就是因為爹爹寵妾滅妻才去的,所以我也容不下妾室通房。」她抬眼看他,面上帶了幾分嘲弄:「依著你的身份,你能做到這兩條的哪一條?」
他掖了掖唇峰,上面還有花汁殘留,越發顯出幾分靡艷來:「你就是這麼瞧我的?覺著我一直拿你當妾看,千挑萬選瞧中了江家?」
重嵐垂眸不語,半晌才淡然道:「江家當初再怎麼能鬧騰,我也自信能拿捏得住,但是你…」
她頓了下,把後半句咽了回去,又道:「你四弟今日來找我,讓我想法子勾住你,不讓你在皇上跟前露臉,言談間已經知道了你住在我這裡…你擇日搬出去吧,若是實在喜歡這宅子,我搬出去,把這宅子留給你。」
他靜靜地瞧她,忽然起身道:「你跟我來。」說著頭也不回地往自己院里走,重嵐微怔,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他走到自己屋裡,從紫檀木嵌銀的匣子當中抽出本皇曆給她,她翻開一瞧,上面好些日子用硃砂畫了圈,密密麻麻地畫到了年末,她訝然道:「這…這都是…」
「宜嫁娶的日子。」他瞧著她,像是要把她的眉眼都刻在心裡頭:「我從上回去秣陵公幹就開始畫了,一直盤算著什麼時候能提親。」
他頓了下,淡然道:「齊國府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想法子讓他們以為我對你有結親的意思,其餘的都只是猜測,反正少年慕艾也是常事,就算是…你也能摘乾淨,不會礙著你的名聲的。」
他譏誚一笑:「連他們都知道我的心思了,可你是怎麼想我的?在你眼裡,我怕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好色之徒吧。」
重嵐指尖發顫,那本皇曆幾乎捧不住,咬著唇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早…」
「不早告訴你?不早向你提親?」他頓了下:「因為我怕。」
他自嘲笑道:「我似乎打小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小時候被父親無緣無故罰在宗祠呆了幾個晚上,晏安晏遠被罰的時候都哭天搶地,只有我出來的時候沒什麼動靜,下人都說我是被嚇傻了,在戰場的時候也是,多要命的時候都難見我有什麼懼怕神色。唯獨對著你…我竟覺得怕了,想想也是可笑。」
重嵐嘴裡發乾:「你…你為什麼怕我?」
他抬眼,瞧著窗外飛起的檐角:「怕你說出拒絕的話來,我的心已經被你牽絆住了,你若是拒了我,難道我還要強娶不成?」
他驕傲慣了的人,頭次心事袒露於人前,眼底有一瞬的難堪,不過還是道:「你說你拿捏不住我?可我的心已經給你了,世上若說有誰能拿捏得住我,那便只有你了。」
重嵐心口砰砰亂跳,從脖頸到耳根都紅了,但心裡有了些底氣,便緊著追問道:「你這麼早就開始打算了,那你當初受傷也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