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廢堡

奧穆爾的山林枝繁葉茂，高大的樹木幾乎遮蔽天空，儘管午後的陽光十分強烈，但卻無法徹底照射進來，點點的光斑落在泥地的腐葉上，一道道細長的光柱自上而下清晰可見，似乎與山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了。

迪恩左手持著一把劣質砍刀，將前進路上的雜木不斷砍到，右手卻拿著一根粗樹枝改成的拐杖，以節省體力。班克落在迪恩幾步之後，同樣右手拿著一根木頭做的拐杖，左手提著一把輕弩，雖然沒有上弦，但是以班克的弩術造詣，丟掉木拐上弦射擊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太陽已經偏西，透過枝葉照射下的陽光逐漸泛上了金色，突然猛地四周光線一亮，兩人鑽出了密林，來到了一片懸崖上。

又抿了口羊皮水帶中的水，環顧四周，是樹木覆蓋的群山，和零星突出的懸崖，由於太陽即將落山，難得的美景讓疲憊的兩人決定停下腳步休息，遠處山泉水順著碎石道匯聚成溪，當蜿蜒到可見的山腳下時，已成一條不小的河流，陽光照在水面，金色的波光粼粼，好像一湖的碎金子。

迪恩正想著，班克突然開口嘆氣道。

「要是那條河裡真的都是金子，該多好啊。」

迪恩挑挑眉，兩人還真想一塊去了。

「金子多麻煩，直接是鑄好的金閃閃的第納爾多好。」

「哈哈，你還真是夠貪心的，鑄好的第納爾，就算是上帝父神也會忍不住懲罰你這樣的人。」

卡拉迪亞大陸的信仰比較泛濫，而且由於卡拉德帝國沒有國教信仰的緣故，信仰是一件非常自由的事情。由於處於各個文明的交匯中心，經常有各處的神靈冒出來。庫吉特人信仰的長生天；諾德人信仰的海洋之神、風暴之神以及創世的冰雪之神；幾百年前橫行大陸的黑暗之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卡拉迪亞上興起的上帝父神等等。

信仰的泛濫造成在各處各式的教堂林立，無論是城鎮的中心，還是鄉野的山坡上，這些用精美石料建築成的華麗教堂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各種信仰的信徒出入各自的教堂，帶動了周圍一片區域的人氣。但是在光鮮的表面下，信仰爭端帶來的血腥總是屢見不鮮，在鮮有人煙的密林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因為信仰的不同，文明的差異，而引申的殺戮總來沒有遠去，也許當你大早上打開門，看見門口躺著一具已經被砸的稀爛的屍體，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說不準還能發比小財。

幸運的是，在管控秩序比較嚴格的城市中，這樣的情況會比較少見，作為統治階級的貴族，也許自身也有信仰，甚至和某位神靈的神父關係不錯，但是天生的狡詐讓他們從不會輕易偏向某方，在混亂中攫取利益，在爭端中維持穩定才是他們想要的。

班克來自南方的羅多克山區，本來信仰的是山神、叢林之神這類不怎麼熱門的神靈，但是在北方駐紮了兩年後，可能是受到北方皇都地區的影響，改信了上帝父神。而迪恩受到了家庭的影響，則是一個無信者，倒不是說心中沒有信仰，而是不信神，在他看來，神靈在不知名的天上某處，信或不信都在那裡。

只不過在下一個瞬間，迪恩也有一種想要找個神靈信仰一下的感覺，畢竟眼前的情景是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原來當迪恩和班克轉過頭，準備繼續出發的時候，卻在不遠處的另一座懸崖上看見了一座顯眼的破舊城堡。

城堡通體用石料建成，原本潔白的材質經過歲月的風吹雨打，看起來非常暗淡，外牆的雕刻花紋已經斑駁脫色，周圍雜草叢生，給人陰森恐怖的感覺。尖尖的城堡頂端，豎立著一個已經看不清模樣的雕塑，細長的塔樓，只能看見有限的幾個小窗口，在這接近日落的黃昏中，出奇的詭異。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如果是經過辛苦尋找而找到的，就算顯得再詭異，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的兩人也不會有多在意，畢竟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最最關鍵的問題是，那個地方兩人片刻前欣賞風景的時候還特意看過，明明什麼也沒有！！

「那裡之前應該是空地，對吧？」

班克吞了吞口水，喉嚨有些乾澀。

迪恩的手則緊緊握住劍柄，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維持呼吸平穩。

「我可以確定。」

空氣中一時瀰漫了不安的氣息，明明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光線將世界照耀成了一片金色，但是微風拂面，本應感覺涼爽的兩人卻都不約而同的察覺的刺骨的寒意。

大活人突然出現或者消失，一點都不奇怪，甚至還能客串把獵人的角色去把人找出來。但是當憑空出現的是一座城堡，還是兩人知道會發生異事的地方的時候，這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無法理解的事情最是讓人恐懼，黑夜又即將降臨，極端處於不利的兩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但正當迪恩叫上班克打算先退回村子的時候，班克卻咬咬牙說：

「迪恩，我們不能在黑夜裡穿梭山林，太危險了，我們中午出發，走了一個下午才到這裡，現在返回恐怕都明天早上了。而且我知道你不相信一些東西，但是相信我，我們現在最該做的是趕快趕到城堡里，至少能夠有一個安身的地方。」

「可是……」

迪恩有些猶豫，看著不遠處的城堡，有一件事他是贊同的，現在返回，一整個晚上估計都要耗在路上，半夜在深山老林中趕路確實危險，只不過那詭異的城堡實在是讓人不想接近。

猶豫不決是傭兵的大忌，咬咬牙，迪恩點頭。

「好吧，我們現在就趕去城堡，那個懸崖離我們不遠，抓緊時間，爭取在光線完全消失前趕到城堡里。」

可是山路崎嶇不是隨便說說，尤其是失去陽光又被樹木覆蓋的山脊，最難穿行，四周一片昏暗，很難辨別方向。

當兩人趕到城堡外面時，太陽早已落山，兩人各手持一根火把，站在早已沒有門的石牆前，火光照耀著周圍的樹影，面前是漆黑的建築，真不想進去。

硬著頭皮的兩人剛跨國圍牆的部分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四處可見十幾座雜亂排布的銅製雕塑，雕塑的內容顯然不是人類，而是各種迪恩從來沒見過的怪異形象，再加上銅銹和被風雨侵蝕而化腐蝕掉的部分，殘缺不全更顯得極端怪異。

「看來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了，但願不要出事。」

迪恩抬起頭，這是一種如今已經非常少見的城堡形式，只見於那些傳聞有著數百近千年傳承的古堡，該說真不愧是深山中的遺迹，可惜這座廢堡太過詭異，不然迪恩確實很像參觀一下類似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