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騎士和侍從

如果班克曾經所說的一切屬實，那也就意味著班克最少也是擁有和自己等同的身份。雖然不能傳承，更沒有封地，只是一個終身榮譽。但身份就是身份，哪怕再落魄，只要沒有因為犯下謀逆宮廷，殺害貴族這樣的大罪，而被剝奪爵位，他就是受到貴族階層認可的一員，暫時的一員。當然了，犯下能夠剝奪爵位這樣的大罪，本身至少也是個絞刑，絕不可能還活著。

所以，當從班克的身手中，印證了班克所說屬實，倫納德對待班克的態度瞬間變得極為溫和鄭重，連帶著對迪恩的態度也大為好轉。

對於倫納德騎士態度的轉變，班克心知肚明，卻沒有多說什麼，而迪恩則是隱隱猜到，既有班克的身份，也有倫納德的想法，最終迪恩選擇沉默。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先生，今天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倫納德騎士在侍從和重甲小隊長驚訝的目光中非常鄭重的向班克表示謝意。

「您言重了閣下，在那種情況下，協助您是我們應該做的。」

班克微笑，並不打算領功。

「總之還是非常感謝，我以我的名譽和劍起誓，必報此恩。」

儘管班克客氣中帶著疏離，把自己放在一個較低的位置上，但已經確信的倫納德還是繼續鄭重地表態，甚至不惜發出騎士誓言。

這讓一旁隨侍的侍從跟衛隊副手有些不能接受，在他們看來，倫納德騎士居然將這兩個粗魯低微的傭兵擺到了同等的位置上，這簡直太抬舉他們了。

「父親……」

唯一還留在倫納德騎士身邊的騎士侍從，正是倫納德的長子霍恩?倫納德。他欲言又止，即便知道這時候不應該開口，但是實在有些忍不住，對於父親的舉動他實在不能理解，也不認同。

作為騎士的兒子，尤其是長子，霍恩在一出生時就具有了騎士候選人的資格，在14歲的時候，舉行了儀式，獲取了騎士侍從的身份，因為從小接受倫納德的嚴格訓練，同時自身也很刻苦，因此各方面都很出色，只是沒有一個讓人驚嘆的絕技，所以實力在侍從中僅次於陣亡於森林中的勞倫斯，是所有戰鬥侍從的隊長。

騎士侍從是有實力的騎士的隨從，無論在戰時還是平時，騎士侍從總要伴於主騎士左右。事實上，按照與主人的親密程度與職責大小，侍從又分為高低不同的分工，其分為：貼身侍從、戰鬥侍從、典禮侍從、雜物侍從等等。

各分工的侍從工作是可以交叉的，但大體上侍從也是有兩個等級，一類是較為年長或者戰鬥力出色的侍從，除了日常工作外，還隨著主人參加戰鬥；而另一類就相當於勤務兵了，多為還在接受訓練的孩子或者有特殊才能的老弱。

倫納德騎士因為實力不俗，又是布拉德利家族旁系出身的遠親，雖不能冠以布拉德利的家族姓氏，卻還是非常受到當代族長西瑞爾的倚重和親近。

其名下有兩座莊園和一個田地肥沃的小村子作為封地，在同層次的騎士中算不上富豪，但也絕對是能出手闊綽的。即便如此，也不過養了大約十來人的侍從，而能夠獲得倫納德騎士認可，可以跟隨戰鬥的就只有這次帶來的五人。

站在倫納德的角度，失去了兩名戰鬥侍從，尤其還有他十分看好的勞倫斯，這無疑是極為肉疼的損失，這可不是領主家族力量，而是屬於他的私人武裝，是他實力的一部分。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卻變得更加棘手，所以他迫切需要支援，派自己的侍從給男爵報信，同時也有求援的意思，不過倫納德也清楚，男爵手下現在還能給予增援的力量極為有限，所以面前實力強大而又有終身爵位在身的班克，和他的「侍從」或「晚輩」（倫納德猜測兩人的關係）迪恩，就是他急需拉攏的，此時他們之間的關係暫時已經從一方強迫一方，變成了近乎平等的合作了。

但在霍恩的看來，他並不清楚班克的事情，雖然今天也震驚於班克的武力，卻沒有去細想，再加上戰前積累的些許不滿，故而看到一向視為偶像的父親如此鄭重對待他看不上的人，有些反應過激。

倫納德騎士很了解自己的兒子，不待霍恩繼續說下去，就直接對兒子下令。

「霍恩，你去組織下侍衛們，夜裡做好巡邏工作，那些農夫兵已經嚇傻了，不指望他們夜裡能有用。」

被父親把想說的話堵了回去，霍恩的臉色有些漲紅，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對父親點了點頭便出了屋子。

「抱歉。」

倫納德突然對班克道了個歉，雖然沒有任何解釋，班克聽懂了他的意思。

「閣下不用這樣的，我現在只是個傭兵。」班克也沒有細說，兩人都懂對方的意思。

重甲小隊長一頭霧水，只有迪恩完全明白，也沒有介入進去的意思。

「我們還是繼續說這個狼…怪……還是狼人來著，我真這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怪物。」倫納德騎士打算和在場的幾人好好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厚實的皮毛，除了重弩以外的武器，恐怕很難造成嚴重的傷勢，疾風般的速度，巨大的力量，能夠洞穿重甲的爪子，要是一個人或是少量幾個人碰到它襲擊，只能等死。」

這是倫納德對狼人的總結。

「我們可以用攻城弩，威力巨大，只要命中它就會直接重傷，無論射到哪裡。」

一旁的重甲小隊長提出了想法。

「不可能的，攻城弩現在只在軍隊中才有，那種大危力的武器是嚴格受到宮廷管制的，私下裡流傳的數量不多，而且很容易損壞，短時間內找不到足夠能用的，太少沒有意義。」

倫納德騎士攤開手，否決了部下的提議。

「其實攻城弩的威力如果進入森林的話還能剩下多少，我也表示懷疑。我不認為那頭狼人還敢大白天的跑出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會乘著天黑，從其他方向逃出去，這樣我們就會徹底失去它的行蹤，然後就隨時擔心它的報復。」

班克在一旁補充道。

「類似的傳說和故事數不勝數，但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樣的東西，外表是怪物，卻還有人理智。不過那樣的狀態，說是瘋子感覺也沒有什麼差別。」

倫納德指的是狼人動手之前的詭異話語，現在想來還讓倫納德感覺汗毛都豎來。

「只能算是一個有些瘋的正常人。」班克給了一個矛盾的評語。

「一切的答案就只有我們能夠活捉它才能得到，但事實上我們並不需要捉住它，也捉不住它。我們只要想辦法除掉它就好，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班克嘆了口氣對此卻表示毫無辦法。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不論是班克還是旁邊有些走神的迪恩，都有法子對付現在的局面，但這些方法無一例外，都需要調派大批的人手進入森林，很可能會造成大量的犧牲，絕不僅僅是今天死掉的這點人。就算平時對待敵人再心狠手辣，故意送大量無辜的農夫平民去送死這種話，他們說不出口。

一隻受傷的野狼躲在幽暗的森林裡伺機而動，就已經非常棘手了。而當野狼換成狼人這種超過平凡野獸水準的凶怪，除了拿人命去填，恐怕就真沒有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