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8章 我捨不得砸你
自從那天以後,傅雅軒的臉上就蒙上了一層寒霜,雖然恢復了女兒身,艷若桃李,卻冷若冰霜,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崔墨耀臉上雖看不出任何怒氣,但由於他本身若不笑,總讓人難以接近,因為更讓人避如蛇蠍。
就連韻兒都是膽戰心驚,怕有一天他們會以死相博,她每天如履薄冰,生怕在這兩人面前說錯一個字,做錯一件事,馬上變成炮灰。
「小姐,你好些了嗎?」
「嗯,明天就可以起程了。」傅雅軒坐起來,卻緊裹著被子,天氣越來越冷了,人的意志好像也跟著冷起來了。
韻兒上前一步,悄悄地打量傅雅軒的臉色,她真不明白小姐為何堅持去陸洲,她打小就沒出個遠門。這大冷的天,凍死人啦。
「小姐,你的身體才剛好些,不適宜長途跋涉。」韻兒婉轉地提醒。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傅雅軒臉色一沉。
面對著傅雅軒的不悅,韻兒只能勉強一笑,在心中把崔墨耀罵了千萬遍,都是他,明明小姐那麼生氣,還要招惹小姐,弄得她渾身帶傷,刺都長出來了。
哎,小姐生氣,她這個做下人的也只能厚著臉皮挨罵,躬身說:「小姐說得極是。」
傅雅軒將韻兒的表情都收於眼底,忽然微微一笑說:「韻兒,辛苦你了。」
韻兒笑著說:「照顧小姐,韻兒不覺得辛苦。」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韻兒,突然嘆了一口氣說:「如果沒有你,我也許就撐不下去了。」
「小姐快別這麼說。小姐,有一句話韻兒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
「其實夫妻倆吵吵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主要還是以和為貴,別讓別人鑽了空子。小姐生病的時候,王爺不眠不休地守在床邊,韻兒看得出來,王爺對小姐是真心的。」
傅雅軒淡淡地說:「他所喜歡的,是美色,一旦有更美的人出現,就再也沒有留得住他。」
「不,小姐。是愛。」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韻兒,別再說了,你下去準備一下。」
「是。」韻兒無奈的點點頭,小姐不聽勸,她再多說,只會更惹人厭。
過了一會兒,崔墨耀從外面回來了,他身上帶著外面冰冷的氣息,手和臉被冷風吹得紅通通的。
他並沒有立刻走往火爐旁,而是走到床前,把一襲褐狐裘衣丟給她,注視著她說:「這衣服你看喜不喜歡?」
傅雅軒睨了皮草衣一眼,嘲弄地說:「這又是那個女人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他愣了一下,爾後笑了,俊美的臉龐逗留著戲弄的笑意:「你吃醋了?」
「吃你個頭!」傅雅軒惱羞成怒地嬌喝一聲,把皮草衣往他身上擲。
崔墨耀也不介意,凝視著她充滿怒氣的小臉:「聽說你要明天起程?」
傅雅軒唇瓣不悅的抿起嘟噥:「又是韻兒多嘴了。」
他似是聽見了,軟聲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可以以後再說。」
她冷哼一聲:「我愛幹什麼,那是我的事,與你無干。」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任性?」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看我不爽,你大可以馬上離開這裡。」她的目光浮著寒冰。
「你……」崔墨耀緊握著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他必需用力地抑制自己,才不會撲上去掐死這個不懂溫柔的妖孽。
「再不高興,你可以殺了我。這裡天高皇帝遠,沒有人會知道。」傅雅軒冷笑說。
「要殺你,我怕誰?」他俊龐沉凝,薄唇緊緊抿住,他瞪著眼前那張美艷小臉,怒火狂燃。
「是啊,奕王爺崔大將軍,他怕過誰?」傅雅軒狠狠地嘲笑著,一絲狡黠快速的閃過眸底。
她有一套,總能挑起他的怒火,她確實很聰明,以為這樣他就會殺她了嗎?
「隨你怎麼說好了,你想做我什麼我都陪著你,寶貝!」崔墨耀故作悠閑的揚起笑容,不讓她看出自己的情緒波動。
「噁心!」他居然這樣稱呼她。
崔墨耀從容地說:「那王妃喜歡什麼稱謂,小親親,小乖乖,還是小豬豬?」
「姓崔的!」她朝著他大吼。
他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偏偏嘴上還煞有其事地道:「小豬豬,你別叫那麼大聲,別人會以為我們在做那個的。」
「你……」變態,這哪裡像啦?她氣得全身發抖,緊咬著下唇。
「你怎麼了?」他明知故問。
她別過臉去,再也不想看到他一眼。
「生氣了?」她輕扳過她的身子,赫然發現她正在流淚,一見到她的淚水,他就心慌沒轍了:「別哭好嗎?」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傅雅軒毫不留情地捶著他的胸膛,他怎能這樣對她?
他任著她捶打,只要她不哭,打死他都無妨。她的淚水會讓他的心感到擰痛,讓她這樣發泄一也好。
「打夠了?」他輕撫她的背。
打得手好痛,他的胸膛可真硬。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不還手?」
「因為我做錯事了,對不起!」他擒住她充滿攻擊性的小手,認真地盯著她道。
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對她說對不起,好像她是無理取鬧似的,她的心裡不禁止泛起酸來。
他輕輕俯身吻去她的淚水:「怎麼又哭了?」
「你出去吧,讓我靜一下,好嗎?」她憐乞地看著他。
「好好休息。」他點頭,憐愛地看了她一眼,旋身出門。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豆大的淚珠滾落她的頰邊,滿腹的委屈化成了淚水不斷地湧出眼眶。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那麼溫柔?可這種溫柔,卻不獨屬於我一個,我不要與人分享你的溫柔,那樣的話,我寧願不要!」
她在他身後哽咽地低語,只可惜他走得太急,沒聽見她的埋怨,沒看到她眼眸之中滿溢的愛戀。
她就像被折斷羽翼的鳥兒,無論多麼用力拍打翅膀,都飛不上廣闊的天空。
冷冷的北風吹了一整夜,天蒙蒙亮,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地上草上滿是霜,樹上凝結著千姿萬態的冰凌,美不勝收。
從小在高樓大廈長大的傅雅軒,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光景。
崔墨耀買來兩匹馬,似是要用馬代步,這樣可以省去很多時間。
傅雅軒的目光,總是不由瞥向不遠處一事高大的男人身影,他跨坐在一匹黑色的神駿之上,神情淡然地看著她。
「小姐,上馬吧。」韻兒的聲音打斷了傅雅軒的沉思。
「我……」她吃驚地瞪圓了雙眼,被嚇得不知所措。
「你不會騎馬?」崔墨耀有些吃驚,畢竟這女人太強悍了,又是陽明山莊的小姐,他還以為她是無所不會的呢。見她嚇得臉色慘白,只差沒有哭出來而已,他本該狠狠地嘲笑她一番,卻偏偏他的心情竟然會隨之被牽動。
崔墨耀伸手一撈,把傅雅軒撈上了馬背,她緊緊地捉住他的衣袖,一張小臉更是慘白,天知道她的心兒在卟卟亂跳,就怕會一個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別怕,有我在。」他揚眸沉靜地盯著她,看著她那張狼狽的瞼蛋,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疼惜。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窩在他懷裡:「不要騎那麼快。」
「好。」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他心裡頓時覺得甜甜的,她終於肯和和氣氣地跟他說話了,她終於肯原諒他了!
馬兒果然跑得很慢,幽洲的景色如十里畫廊,讓兩人融入一片如畫的風景中。
「不要再生我的氣啦,好嗎?」他的聲音柔軟得近乎乞求。她的身子又輕又軟,靠著她就像靠在雲堆般舒服。
她狠狠地點點頭,至少,在未完成太后的任務之前,她不想再橫生枝節,就暫時忘記以前的一切,享受愉快的旅程。
這一刻,他是她唯一的夫君,這一刻,她要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兩人貼得很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不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而是自然的體香,清爽好聞。
「冷嗎?」他語氣中儘是溫柔,單臂親妮地鎖住她的嬌軀。
「不冷。」她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冰冷,表情、動作都柔得如水一般。
「以後我們都不吵架,好嗎?」
傅雅軒巧笑倩兮說:「好,我怎麼敢跟王爺吵,這不是茅坑裡點燈——找死嘛。」
「我以後再也不會欺負你,如果我敢,你就拿母后的金牌來砸上我的頭。」
「那樣有用嗎?」
「當然!你和母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可是我捨不得砸你。」她小嘴撒嬌地嘟起。其實她心裡甜甜的,原來他在乎她。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他壓沉了渾厚的嗓音,淡淡地詢問道。
「不會。」她斷然說。
「為什麼?」他疑惑地問,卻有一種心弦被捺動的感覺。
「因為這樣的話,世間上就少了一個禍害。」她大笑,笑聲隨著風飄至很遠很遠。
「原來我在你心裡,只是一個禍害!」他再堅毅的心,也經不起這一言一語的摧殘。
他的身體在瞬間僵硬,俊美的臉龐陰冷下來,心頭似是被打了千千個結……為什麼他會覺得難受?
從小父皇寵愛他,皇兄視他如手足,他在皇宮中呼風喚雨,在朝遷上掌握大權,所有的一切,他得來不費吹灰之力,自始至終,他更不曾為誰動過心?
但自從遇上傅雅軒,每每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想摟著她好好地呵護;一見不到她,他的心頭總是情不自禁地浮動著她的身影……而她對他,卻是那麼不屑一顧!
她摸到了他手的冰涼,笑著說:「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命。所以你不會死的。」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你耍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猛俯下身去親她光潔的脖子,她覺得痒痒,趕緊躲開:「還騎著馬的,你可不要亂來,小心!」
「誰讓你耍我。」
韻兒跟在身後,遠遠地看著一對冤家又鬧又笑的,跟在後面偷偷地笑了。
三人騎馬走了兩天,來到一個熱鬧的小鎮,崔墨耀怕傅雅軒嬌弱的身體長期拔涉累壞了,想在此休息一晚再走。
客棧房間里,傅雅軒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熱氣騰騰的燕窩湯,這湯是崔墨耀讓韻兒送來的,說是要她好好補一補。
這兩天,他對她出奇的好,溫柔體貼,不再時常擺個臉,她需要什麼,還沒說出口,他總會第一時間送到。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有時候那麼可怕,有時候卻那麼溫柔。
如果他不是一個王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他生活在現代……如果,沒有如果。
這一段旅程以後,一切都將回到原點,一切都不會改變,所以她更要珍惜這一段日子,她好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
「小姐,這湯涼了就不好吃了。」
傅雅軒抬起頭看韻兒一眼,秋波流轉,將湯推給韻兒:「韻兒,你幫我喝了吧,我喝不下了。」
「這怎麼可以?」韻兒睜大美目,眼中寫滿拒絕:「小姐,這湯是王爺特意吩咐人做的,你把它吃了吧。」
「不要,再這樣吃下去,我一定會變成胖妞的。」
「你變成什麼樣子,王爺都會那麼愛你的。楊貴妃那麼胖,唐明皇還那麼寵她。」韻兒道理一套套的。
「什麼叫苗條你懂嗎?現在流行趙飛燕那種骨感美。」她來這裡就胖了好多,回去還得辛苦痛苦減肥,太划不來了。
「不懂。」
傅雅軒直翻白眼,感情自己是對牛彈琴了,她輕移蓮步至窗邊,望著窗外說:「把它留給王爺,就說是我吩咐人做的。」
韻兒無奈一嘆:「小姐,王爺出去了,說是去探路。」
「哦。」傅雅軒漫不經心地應著。
「小姐,湯快涼了,你快喝了吧。」韻兒嘟著嘴,擔心待會兒在王爺面前不好交待。
她這種出身低微,自小孤兒的人,燕窩這種東西也只能看,想吃都吃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