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一對『蕾絲』
帶著滿腹疑惑,蘇新月正打算回家,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聲卻在此時闖入了她的耳朵里。
已經走到巷子口的腳步戛然而止,她趕緊躲到牆后。
雖然中間隔了17年,她還是一下就辨別出那兩道熟悉的聲音,其中一個屬於謝媛媛,也就是後來的蘇媛。另一個……是丁丁。
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過來這裡看一看,還有了意外的收穫。
她們果然認識?聽丁丁那寵溺的口氣,貌似這兩個人還關係匪淺。
等等,兩個女孩子之間能用『寵溺』這個詞嗎?
蘇新月激靈靈打個冷顫。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怎麼了?不開心?」丁丁溫柔地詢問謝媛媛。
媛媛靠牆站著,丁丁則站在她面前與她面對著面。媛媛只有158的身高,丁丁卻有172。如果不看臉,還真以為他們是一對偷偷躲在這裡親熱的小情侶。
「還不是我媽,一點用都沒有。」謝媛媛開口就是抱怨。不巧,那位薛女士剛好成了她抱怨的對象。
「哦,我想起來了,你說過你媽要接你去她的新家。怎麼?事情泡湯了?」
謝媛媛冷冷哼哧一聲,連句話都懶得說。
「好了,小寶貝兒,別不開心了。走,我請你吃飯去。」
這聲『小寶貝兒』生生叫出了蘇新月一身的雞皮疙瘩。
朋友之間可以這樣叫?
不過想想她之前生活過的2017年,號稱是閨蜜的兩個女孩子都可以公開接吻,這句『小寶貝』貌似也就不算什麼了。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蘇新月悄悄從牆后探出了腦袋。
丁丁正攬著謝媛媛離開,兩個人有說有笑。許是聊嗨了,啵的一聲,丁丁在謝媛媛臉上親了一口,然後伸出手,在謝媛媛屁股上又掐又揉……
蘇新月徹底傻眼了。
原來……她們真是一對『蕾絲』!
做了幾次深呼吸,待到她稍稍平復了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之後,就開始逐漸的捋清思緒。
很明顯,丁丁與謝媛媛早就認識,且關係還……不錯。
丁丁對謝媛媛可以說『寵愛有加』,但凡謝媛媛有事相求,她應該都不會拒絕。
也就是說:丁丁那場『英雄救美』『拔腳相助』的好戲,謝媛媛才是寫了『劇本』的人。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跑哪兒野去了?」
張蘭的質問聲讓蘇新月斂回思緒,皮皮地沖她露齒一笑,蘇新月見她提著菜籃子,便隨口問了句:「媽,你要去買菜?」
「嗯,家裡沒菜了,不買,你吃什麼?」
就是這樣的調調!
以前,因為媽說話總是沒有好氣,她們娘倆常常吵架。
不過現在再聽這樣的語調,她卻只覺得心窩暖暖的,別提多舒服了。
「我陪你去。」她自告奮勇。恨不得時刻黏在媽身邊,好彌補那錯失了的十七年時光。
「就去買個菜,用你陪什麼?去,學習去。住院這幾天你耽誤了不少功課,明天上學,可別再跟不上。」
「媽,你也太小瞧你女兒了。就書本上那點東西,我早就刻在腦子裡了好不?」
「你就吹吧。」張蘭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不過,她生的女兒她了解。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又要強。凡是學校有大小考試,她總是第一名。這樣的記錄一直持續到現在。每當學校組織開家長會,都是她最榮耀的時刻。
母女倆有說有笑地去了附近的菜市場。
蘇新月挎著張蘭的胳膊,嘰嘰喳喳,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想吃什麼菜?」張蘭詢問女兒。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聽得蘇新月鼻子一酸。
以前只把這當成習慣,從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想,媽好像每天都在問她想吃什麼,然後再做出她想吃的菜。
難怪,她從來不知道媽愛吃什麼。
怕自己再多愁善感下去,真會哭出來,她吸了吸鼻子,話鋒一轉,對張蘭說:「媽,買點好菜,把譚叔叔請過來吧。」
張蘭一怔,偏過頭,不解地看著她。
怎麼覺得這丫頭自從『撞牆』以後,像是忽然懂事了?難不成撞了回牆,就開竅了?
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蘇新月嘟囔道:「不想請就算了。」
「誰說我不想請了?我是怕把人請來了,你又作妖。」張蘭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月月在自己面前怎麼鬧都行,畢竟是母女,鬧過了吵過了,就沒事了。可文軍就不同了。上次月月對他說話那麼難聽,要是相同的場景再來一次,她以後拿什麼臉去面對人家文軍?
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蘇新月臉上隱隱漲紅:「媽,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
買完菜回到家,蘇新月自告奮勇要做飯,卻被張蘭毫不客氣地嘲笑一番。
「你會嗎?」
蘇新月訕訕一笑。35歲的蘇新月當然會,不過17歲的蘇新月好像……不會。
看來,她以後得注意著點了。若是身份還轉換不過來,遲早會出問題的。
貪戀地看了會兒媽忙碌的身影,她嘴角掛著滿足而愜意的微笑。
能回來,真好!
走入她的房間,眼前陌生又依稀熟悉的擺設引得她慨嘆連連。
除了一張公主床,她還擁有一張書桌,一個書架,地上鋪著卡通圖案的榻榻米的墊子,因為她總喜歡光腳在地上走動,媽唯恐她染了地板上的寒氣,就特地買來這個墊子鋪上。
哦,還有電腦!
不似2017年那會兒電腦的普及,九九年時,科技仍處在一個新興的發展階段。電腦的昂貴是普通人家根本無法肖想的,更別提她們這個比普通還要低上一等的貧困家庭。
可是,在她以優異成績考上重點高中的時候,媽卻毅然決然拿出家裡不算多的積蓄買了這台電腦。
她的房間和媽的房間正相對。
像是受到了牽引一般,蘇新月走向對面的卧房。
狹小的木頭床,泛黃的床單,放在床頭的小柜子隨處可見磨損的痕迹。
記得當初媽跟爸離婚,媽一怒之下把房間里唯一還算值錢的雙人床給扔了出去,換了這張狹小的木床。其他的擺設倒是沒有變動,只是年頭久了,早已變得陳舊破敗。
一直都是如此,媽雖然不能給她富足的生活,卻也在盡著她的全力滿足女兒的所有願望。
反觀自己,卻嫌棄親媽貧困,跑去做了繼母的女兒。
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回憶起她前世的種種,還真是活得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