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俗套（五）
楊宇，也就是曾經的郎葉。遇刺之後消失了大概有一個月，這一個月里，外界的傳言就沒有中斷過。而首次傷后露面，楊宇就對上次當眾遇襲的事件作出了回應，說是一個反動小組織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當下的和平現狀，智能人和人類還是友好共存的，不用擔心。
這之後，民眾間的緊張的氣氛的確是有所緩和，楊宇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辛苦策劃了這麼多年，雖然這個小插曲對他們有一定的影響，但是還不至於以因此功虧一簣，一切都在照著計劃進行。而計劃成功那一刻，必將是一段偉大歷史的開端，也是一個延綿千萬年文明的覆滅。
那都是值得的，不截去身上的累贅又怎麼能在歷史的車輪下跑的更快、更久。
徐子昂又來了，這一次他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意氣風發，也沒有被迫退休幾個月後找楊宇時那種憤怒、不解，只剩下了平靜，如潭中死水。
「我想不明白，你為何這樣做」徐子昂坐在椅子上，凝視著辦公桌后的楊宇。
「他們告訴你了？」楊宇反問起徐子昂。
徐子昂找了以前的領袖和現在還在職的領袖，幾乎沒有人願意和他多說，只是象徵性的客氣一下，就找借口走了。於是徐子昂找到了他的導師姜維，曾經的一位領袖，但也是有史以來最有威望的領袖，姜維退休之後許多的領袖也都出自他門下，楊宇曾經也是。
一開始並不順利，姜維並不想見徐子昂，徐子昂登門拜訪幾十次才終於得以見一面。本來只是只是覺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必定不簡單，導師作為最為資深的領袖必定知道一些，所以才來拜訪，導師卻告訴他楊宇已經叛變了，但是為什麼叛變，誰也不知道。而那天去刺殺楊宇的『智能人』就是導師姜維派人計劃的，這個徐子昂倒是不驚訝。那天楊宇告訴徐子昂要宣布集結艦隊，派出大批量的人探索宇宙這個計劃的時候，徐子昂就大概料到會出事情了，只是並不清楚誰會先下手，在哪下手，怎麼做。
徐子昂想了很久，也只能歸咎於許多年前，收養楊宇的智能人父母被當時法律抓捕，所以心生怨恨。
「所以就算你自己也是人類，因為你父母的事情，你也還是恨人類嗎？」徐子昂也不回答，再次反問楊宇。
楊宇忽然間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恨嗎？
這個問題換作他還是郎葉的時候，那時候作為機器人被通緝的郎葉，或許是真的恨，但是那時候郎葉的父母又告訴他不要怨恨。而現在，機器人們都有了好聽的叫法，智能人。他也有了新的身份，楊宇，從一開始就設計好劇本的楊宇，他恨嗎？
可能並沒有吧，因為那都是假的，所以沒有怨恨也沒有喜悅。他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務，用了許多年的時間，幾乎過完了一個正常人的一生，只可惜不敢有后，不然怎麼忍心走到今天這步。
楊宇嘆起氣來：「給你講個故事吧，大概七八十年前，在一個火山地下幾百米深的地方，有個機器人基地。那裡條件艱苦，不過對於那時候幾乎不允許存在的機器人們來說，已經很好了，因為人類到不了那。機器人們同心協力，做出了可以看到平行世界的儀器。你知道平行世界嗎？」
徐子昂有些迷惑，這個辭彙近百年來出現最多都在文學作品里，現在被楊宇正兒八經的講出來，感覺有些不真實：「大概知道一些。」
楊宇繼續說:「各個平行世界的時間很奇怪，有些快，有些慢，特別快的也有，特別慢的也有。於是，你就能做到看起來好像是穿越時空，改變未來、過去的事情。一開始這種事情其實很難去界定，大多的機器人也以為穿越了時間空間。但慢慢的也就明白了，時間是不可動搖的，無論是未來的還是過去的。過去的已成事實，未來的不可接近。但是，我們找到了一個時間比我們快的平行世界，你知道在那個宇宙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徐子昂有些疑惑：「在我身上？」
「是。」楊宇肯定的回答了徐子昂：「在那個宇宙，你沒有從小就認識我，也沒有因為致力智能人與人之間和平而遭唾棄。你是那個世界偉大的領袖，受所有人的敬仰。」
徐子昂明白了，這從一開始，幾十年前，就已經是設計好了的；「所以，這些機器人找到了我們這個世界還是孩子的我，把一切都賭在了我身上？」
「算是吧。」
等到肯定回答的徐子昂被氣笑了，他想不到，這竟然是幾十年前設好的局。但有一個疑惑，他怎麼也無法理解：「那你作為人類，又為什麼會如此忠於他們？」
楊宇沉默了一會兒：「你已經知道夠多了。」說完，楊宇就準備離開。徐子昂卻忽然從懷種掏出一把上世紀人才用的手槍，但是還未開槍，門口的警衛射出的光線就已經將他拿槍的右手小手臂和槍一起灼燒成了空氣。
徐子昂倒在地上，左手按著右臂的傷口，痛的臉色發白，汗水不停的從臉上落下。楊宇也察覺了身後的動靜，轉身看到徐子昂的狼狽模樣，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又或者是蒼老的臉已經看不出什麼變化，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楊宇還是離開了，而警衛帶走了徐子昂。
...
這段時間，張一心裡一直很不安，他也被迫退休了，儘管他才三十多，底下一幫二十來歲的小年輕羨慕的不行。再加上最近領袖楊宇被襲擊的事情，讓張一一直都睡不好。而且那天宣布的事情別人看起來沒什麼，好像是科技和社會進步的一大歷史進程，但是作為備用計劃的張一，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後，就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如今地球上，人類人口明面上八十多億，智能人不到一億。人類隱藏人口現在肯定是沒有多少的，人類作為地球霸主，加上現在福利的完善，並不需要隱藏。而智能人在法律還不完善的時候，就已經做過大量人口隱藏的事，雖然那時候軍隊剿滅過許多。但是，人類與智能人繁衍方式不能相比，人類懷胎十月，智能人就算沒有工廠，一個智能人找足資源一個月也能新產一個智能人。好在法律傾向和平的同時，也立法限制的智能人的繁衍，新智能人都需要報備，敏感材料也需要層層審核。
但是，單純以數字計算，二十個普通青壯年人可能才抵一個智能人的火力，兩個軍人抵一個智能人火力，如果探索計劃真的展開，除去老弱病殘婦女，很多的普通青壯年人們加上這時代本來就已經存留不多的軍人一離開地球，可能地球就已經是智能人們的囊中之物了。況且許多的軍事基地的領導組織已經被迫退休，自己工作的機構領導也大多被迫退休，想到這，楊宇忽然想明白了退休的意義。而到那時候，就算緊急複位，所有電子設備都在智能人掌控下，退休的領導層也聯絡不上吧。
夜深了，張一越發的睡不著，坐在客廳里滿腦子都是這些事情，心裡的不安像是要爆炸。
張一抬起了手，剛才手上的系統接收到了一條消息，震動了一下，投影放出來，短短的一行字，卻讓張一心情立刻凝重了起來，心跳也跟著加快了:
張先生，您一個月前預約的旅行行程已經定好，於今日中午12點在城北車站出發。
接著，張一又收到了系統發來的票務信息。張一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回頭看了看兩個房間的方向。
一夜沒睡，八點多和妻子楊雲道別，讓妻子注意安全，叮囑妻子最近盡量別讓女兒出門之後，張一就帶著東西出發了。
在去城北車站的一個小巷子里，一個和張一著裝，甚至長相都幾乎一樣的人，在那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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