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故人

第二十四章 故人

夜晚將至,璟溶剛出了蘇承院門,就見遠處幾點火光四竄。

「常遠,外面發生何事了」「回殿下,府里進了刺客,蘇大人正派人四處搜查」璟溶皺皺眉頭:「往哪個方向去了」。常遠道:「東南」

璟溶循著方向一路找來,也未見蹤跡,正欲折返,頭一低目光掃過一旁的花葉。沒入身前一條小道。轉過彎道,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目光一緊。

「酥兒」蘇清徽睜開眼,看見來人扯出個笑:「殿下」

「你怎麼樣」

「還好,不必擔心」璟溶在她傷處輕點兩下,封住血流,沉聲問道:「可還能動」蘇清徽點點頭。璟溶抱起她沖身後人道:「常遠,處理乾淨」

「是」

回到院中,璟溶打開個匣子取出葯融在水裡放在蘇清徽面前:「喝水」

「苦的」他塞個糖丸在她嘴裡,見她和緩了表情,又伸手把杯子放在她嘴邊道「喝完」蘇清徽苦苦臉:「真的喝不下了」璟溶攤開手道「喝完就都給你」蘇清徽瞥一眼他手中的糖袋,閉上眼一口飲下。

片刻后,胸腔處的疼痛慢慢開始緩解,蘇清徽出聲道:「今日,多謝殿下相救」

「不必」她心中無奈,這人還真是話不從心。

忽的門外兩聲輕扣:「殿下」

外屋幾聲輕語,蘇清徽看著走進來的人心中驚疑,轉望向璟溶,見他點點頭才放下心來。

蘇清徽含腰道:「勞煩您了」

蘇時照坐在床邊,依舊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無妨」

片刻后,她掃一眼蘇清徽緊緊攥著的雙手,開口道:「若是疼,便喊出來,不必忍著」

「不疼的」蘇時照掏出綉帕拭去她額角的冷汗:「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恩」

半個時辰后,蘇時照掀簾出來,把染血的衣服遞給常遠:「勞煩」。

門闔上,蘇時照道:「傷口處理好了,我施了針,她已經睡下了」說著笑一聲:「一晃你都這麼大了」璟溶像想到什麼般緩了神情。

蘇時照道:「看著她,我就想起你小時候,在旁人面前,摔的多嚴重都不肯叫一聲,偏偏到我這,磕一下都要叫嚷半天」璟溶斟杯茶放在她面前道:「那時候,也就你願意縱著我了」

蘇時照垂眸淺笑道:「也只有那時候,我才覺得你還是個會哭會鬧的孩子」。

許久后,屋中一聲輕喚「阿淮」璟溶身形一頓。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見身旁人低著頭沒說話,她又道:「每次你回來,我都想問問你過的好不好,那的飯菜合不合口,有沒有人欺負你,可每次遠遠瞧見你,我又不敢問了,我怕聽見你說過的不好,若你說了,我該怎麼辦呢,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般護著你了」

蘇時照眼裡含淚,像小時候安慰他那般溫柔:「阿淮,今日見到你,我很開心,那個姑娘,她和你一樣,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有了她在你身邊,我很安心」

璟溶低聲道:「她不知給我惹了多少麻煩」

「可你每次不都只是嘴上不饒人,心裡比誰都擔心」

「沒有」

「那這半夜深更的你叫我來做什麼」

蘇時照無奈道:「你們啊,還真是一樣倔,非得栽個大虧才肯低頭,罷了,這是她讓我交給你的,我先回祖父那裡伺候著,若是有什麼問題,記得來找我」

「好」

屋中又恢復安靜,璟溶撥開帘子走進內屋,床中人呼吸綿長,半截腿搭在床外。他心中無奈,真是受傷了也不安分。

璟溶在一陣輕咳中驚醒,他起身倒杯水偎在她嘴邊輕聲道:「喝水」

「殿下,蘇老爺子可還好」

「恩」

沉默一會,蘇清徽小聲道:「我想起來」

「又想做什麼,這麼快就忘了教訓」

「不是」她無辜道:「我餓了」

「……」

片刻后,璟溶端著碗清粥進來:「張嘴」「咸~」「不可能」「真的咸~」

靜默幾秒,璟溶起身放下碗走出屋。蘇清徽靠在床頭很無助,這是打算讓她自生自滅?

過一會,門輕響,蘇清徽探著腦袋往外瞅,見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很熱切:「我就知道殿下會回來的」璟溶正正她身後的靠墊道:「別亂動」

一碗粥見底,蘇清徽叫住那道欲走的身影低低出聲:「殿下,我今日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璟溶放下碗看向她「你和她說什麼了」

蘇清徽垂眸聲音很淡漠:「只是問些事情罷了,那些東西殿下看過了嗎」璟溶點點頭。

蘇清徽又道:「看來略陽公身隕的消息並並未公開,既是如此,蘇維言暗中聯絡劫匪拖住我們,又投毒設計蘇老爺子都有跡可循了。不過,能讓蘇維言毫無察覺的按命行事,想必那個人定是略陽公深信之人吧」

璟溶道:「所以你執意上山」

「是,殿下可查出什麼了」

「蘇維楚做這些,無非是想替人拿到蘇老爺子手裡的秘信罷了」

蘇清徽道「只是略陽公既已身隕,那個人指使她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那個人投靠了皇上」

蘇清徽輕笑一聲:「怪不得這麼著急,原來是要遞個入場券啊,只是,她煞費苦心攔下殿下似乎沒什麼效用啊」

「恩」

蘇清徽噗一聲輕笑,捂著胸口道:「若是蘇維楚聽了這話,不定比剛剛還發狂」

「是嗎,她傷神你傷身,還真是划算」蘇清徽被這麼一咽,心口更疼了,這人還真是沒三句好話。

第二天,蘇清徽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剛一動,蘇時照就掀簾進來:「你醒了」說著扶她靠在床頭上道:「今日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那便好,你這傷靜養個三五日便可走動了,不必太憂心」

「多謝」

飯後,蘇時照倒出顆葯:「來把葯吃了」

「那,那個放著吧,我一會吃」蘇時照輕笑一聲:「放心,沒什麼味道的」

「真的」「恩」

外面忽的一陣喧鬧。蘇清徽出聲問道:「外面怎麼了」蘇時照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乖乖呆著,我去看看」

許久,外面才有動靜,常遠隔著帘子道:「姑娘」

「常遠,外面怎麼了」「蘇維言小姐她,死了」

蘇清徽一驚:「是自盡嗎」

「不是,被人一劍穿胸丟在後花園裡,剛剛才發現」

「是嗎,查出來是誰做的了嗎」

常遠道:「還未,不過殿下讓我轉告姑娘,不論是誰做的,事已如此,終是她咎由自取,還望姑娘不可再以身試險,保重自身」

蘇清徽嘆口氣:「我知道了,只是,殿下真的說了不要以身試險,保重身體這種話?」

「沒有」

「我猜也是,那他說什麼了」

常遠一板一眼道:「殿下說,你要再敢惹是生非,他就不勞煩旁人動手,親手解決了你」

「咳」

「姑娘不舒服嗎」蘇清徽擺擺手:「沒事沒事,你迴轉殿下,我一定老實呆著,絕不會添亂」

「不用了,殿下說了,沒個三五日你翻不出什麼浪來」

「……」

蘇清徽無奈道:「常遠侍衛,是不是你們殿下說什麼你都要說一遍給我聽」

「不是」

蘇清徽挫敗的嘆口氣:那你們殿下有沒有說,他何時才能回來,救我脫離苦海」

「沒有」

「那時照小姐呢,她可還安好」

「不知」

「……」

蘇清徽瞥一眼外面一動不動的衣角,闔上眼又想起昨日還撕心裂肺說要殺了她的蘇維楚,今日便慘遭毒手,橫死家中。心嘆道,還真是世事無常。

休養了三天後,璟溶處理妥當手上的事,見蘇老爺子病情好轉才決定回京。馬車出城行了一段后,停在一處莊子上。

穿過一條小道,璟溶駐足在一家農戶前,見他久久不動,蘇清徽疑惑道:「殿下,我們」

「醒兒,慢些跑」

蘇清徽聞言一僵,轉過頭,院中一個穿著粉衣的小姑娘糯著聲音道:「娘,爹什麼時候回來啊」

「只要醒兒乖乖聽話,他很快就會回來啦」「真的嗎」「當然啦」

蘇清徽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聲來。

「小月,我回來啦」醒兒推開碗,扭著步子撲向門外歡呼道「是爹爹回來啦」來人一把抱起醒兒笑道:「猜猜爹給你帶什麼了」

「糖人」「真聰明」

那婦人嬌責道:「又帶著些零嘴,飯都不好好吃了」

「不打緊,小孩子愛吃這些,吃點不大事的」那婦人接過籃筐:「就你理多,昭兒什麼時候回來吃飯」

「算算時辰,也該是時候了」正說著,門被推開:「哥,嫂子我回來了」

那男人迎上前來「阿昭回來了,一月不見,你又瘦了,是不是上學辛苦,快進屋,我今兒啊,買了好些肉,就等你回來那」「快,進屋說話」不時,屋裡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蘇清徽轉身靠在牆上吸吸鼻子:「是時照小姐同殿下說的嗎」璟溶遞給她一方帕子,輕輕應道:「恩」

「之前常安告訴我,他們過的很好,我總是不放心的。現在親眼瞧見,也算是了了心愿」「恩」

「殿下,謝謝你」

馬車漸遠,小院里升起炊煙,遙遙的流入落日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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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簪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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