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結緣

第二十五章 結緣

略陽公因意欲謀反,被誅於靈淼,像早已上演結局的戲曲般,走台多精彩也敵不過曲終人散。

璟煜在草原未如意的願,轉身便壓在了璟昇頭上,擇日與許家次女成婚的御令,一時間擾的平日里飛揚清朗的少年幾日來鬱郁不得。

成親那天,滿城喜色,六王府中點起的燈籠晃得璟昇眼生疼。眾人散去,他挑開蓋頭,錦布下,螓首蛾眉,膚如凝脂,春日梨花般,清揚婉兮。一雙瑞鳳眼,像見過他千百次那般,汪一水溫柔。

遣下下人,璟昇坐在桌旁執一杯清酒,有些微醺:「這一天折騰,你該是累了,不必伺候,歇息吧」許綰聞言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拆下發簪,悉心收好,從鏡子中回望,璟昇早已酒醉卧倒在桌。

她拿過空酒杯,輕撫過璟昇緊皺的眉頭,心嘆道,我知你心不願,可怎奈何命運戲人。

與許綰成婚以一月有餘,若不是每日進院時瞧見她倚在窗邊看書的身影,璟昇都要忘了這般人物。雖知這許綰是璟煜放在他身邊的細作,但念她這一月並無任何出格之作,終是不忍她日日這般困坐一方庭院。

蘇清徽挎著果籃走上溪橋,便見園中女子一身素衣立在湖邊,如皎花照水,身姿綽約。蘇清徽放輕腳步靠近,仿怕驚擾了畫中人般。

許綰收回神,偏頭正瞧見一旁站著個嬌俏的少女手拿著半個果子正悠悠瞧著她。

蘇清徽見她看向手中的果子,撿出個新果試探的伸出手猶疑道:「你吃嗎?」許綰搭起袖子,一雙纖纖素手,語出如沐朗清風「謝過姑娘」

「無,無事」許是從未見過如此嫻雅之人,蘇清徽有些結巴,后笑道:「叫我酥兒就好,看娘子氣度不凡,不知是」

「六殿下之妻,許氏」蘇清徽一驚,忙的行禮:「恕酥兒眼拙,見過六王妃」

許綰探手扶起她笑道:「無妨」蘇清徽心中一動,若說這般女子是細作,她總是不信的。「酥兒」

「是」

「可帶我在這園中走走」

「六王妃請」

蘇清徽壓著步子走在一旁,開始還有些拘束,慢慢倒是覺得如沐春風般,愈加閑適。

「酥兒姐姐」蘇清徽一把拉住奔過來的念蓉,悄聲道:「還不見過六王妃」

「奴婢失禮,見過六王妃」

「起來吧,可是有什麼急事」念蓉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酥兒姐姐,我們風箏掛樹上了」蘇清徽抬手敲敲她的腦袋:「就知道玩」說著抱歉的朝許綰一笑:「王妃」

「去吧」

蘇清徽站在樹下轉圈瞧著風箏的位置,嘆口氣道:「倒不如掙了線讓它飛了去」念蓉在一旁晃著她的胳膊撒嬌:「姐姐,幫幫我吧,我做了許久呢」蘇清徽戳戳她的腦袋:「往那站去」。

蘇清徽連丟了幾個石子也沒砸下來風箏,倒是念蓉在一旁心疼的嘶嘶吸氣。蘇清徽繫上外衣剛準備上樹,念蓉跑過來揪住她的衣角焦急道:「不行姐姐,太危險了,我不要了」蘇清徽笑笑拍拍念蓉的手:「無事,我以前常常摘果子釀果酒呢,這算不得什麼」。

蘇清徽攀著樹枝一步步往上,沒注意裙角勾住枝丫,嘶的一聲扯開個口子,她皺皺眉頭,騰出手來扯開,伸手取下風箏揚起手:「念蓉」

「哎」念蓉笑著張起手:「我接著呢」

幾秒后,蘇清徽道「虛張聲勢,你接著什麼了」

「是風吹偏的」

念蓉低頭撿風箏時,眼前忽的多了一雙青靴,她抬起頭顫顫巍巍:「殿,殿下」

「什麼」蘇清徽正反身下樹,乍一聽見念蓉嘟囔什麼,艱難的扭頭看去,瞧見璟溶,心一抖鬆了手。

嘶啦一聲,完了完了,蘇清徽捏著手中的布料閉眼,自己不知毀了他幾身衣服了。

蘇清徽悄咪咪的睜眼,璟溶正冷眼瞧著她:「還不起來」她騰地一下竄出璟溶的懷抱,欲哭無淚:「殿下」璟溶低頭看看外衣上隨風飄搖的零布,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脫下外衣扔在她懷中堪堪遮住蘇清徽撕破的裙角「去書閣領罰」。

噗,一聲笑,蘇清徽轉頭看去,璟昇夫婦二人站在幾米開外,正瞧了這一出鬧劇,她哀嘆聲倒霉:「見過六殿下,六王妃」

「你倒是天天翻著花樣闖禍」璟昇走上前來笑道。說著看向璟溶的衣服玩笑道:「我就知兄長你這新衣穿不過今日」蘇清徽暗自翻翻白眼,就你玲瓏剔透,話這般多。

璟煜道:「你又在心裡誹謗我什麼呢」

「酥兒不敢」蘇清徽乖巧的笑笑;「我贊殿下神機妙算,未卜先知」

「哼,我還不知你心裡那點小機靈」一旁許綰瞧著,眼神愈發寥落,自己何時才能得此良景。

蘇清徽晃晃悠悠進書閣的時候,看書閣的趙伯正在院里澆花,看見她樂呵道:「又來啦,這次犯什麼事了」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蘇清徽說著跳進花叢里:「來,趙伯,我幫你」趙伯側身攔住她的手道:「不用,你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你上次沒抄完藏起來的書可讓我一番好找,今個兒啊,我可數好了卷數,你一頁都別想逃」

「哼,討厭鬼」

趙伯收拾完花壇,轉眼就瞧見蘇清徽坐在樹下昏昏欲睡的身影。他上前敲敲桌子:「你不在屋裡乖乖抄書,搬出來做什麼」蘇清徽揉揉腦袋迷濛道:「屋裡全是書,掃一眼都腦袋疼,不利於我發揮」

「你抄個書,要發揮什麼,更何況這半天功夫你還一字未動呢」

蘇清徽哀嚎一聲趴在桌上:「腦袋疼,腦袋疼,動筆一寫全身疼」趙伯無奈搖搖頭:「你啊,真是個小無賴,我可不在這攪擾,免得被你拉下水」

蘇清徽揉揉亂糟糟的頭髮起身,捻出張紙剛畫了個烏龜,餘光一掃看見樹后一片藍色衣角。

「誰在那」話音剛落,樹後走出一個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的少年。看清來人,蘇清徽疑惑道:「你是」那少年躬身道:「在下江庭竟見過姑娘」

「那江庭遠公子是」

「是我兄長」

蘇清徽起身回道:「原來是江二公子,酥兒失禮」

「不,不用如此,是我打擾酥兒姑娘了」蘇清徽瞧一眼他紅透的耳尖,笑著搖手:「不打擾,不打擾,江二公子也是來看書的」

「是,兄長和殿下在屋中議事,我閑來無事,便想來書閣瞧瞧」

蘇清徽挑挑眉毛:「哦,閑來無事啊」

「怎,怎麼了,有何不妥嗎?」

蘇清徽正色道:「是不妥,你可是在這呆了許久」江庭竟一愣,老實應道「是」

「可偷聽了我和趙伯說話」江庭竟著急的擺擺手:「酥兒姑娘,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聽見你們說話的」

「那你可偷偷瞧我們了」江庭竟一下暈紅了臉垂頭道:「是」復罷又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要打要罰江某絕無怨言」

蘇清徽偷笑一下,她倒是頭一次遇見這般傻氣的世家公子,輕咳一聲道:「倒也沒有這麼嚴重,這樣吧,我借你兩本書清心錄抄抄就當賠禮了,怎麼樣」

「酥兒姑娘既然願意原諒江某,我自不會推辭」

蘇清徽笑著招招手:「好說好說,來來來,我給你騰個地方」說著挪開位置。江庭竟翻開書看了兩眼道,猶疑道:「可是,酥兒姑娘,這不是清心錄啊」

「嘖,書不重要,心態才重要」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壓在桌上道:「喏,照著這個字跡寫就好」

一個時辰后,江庭竟輕輕喚她:「酥兒姑娘,我抄完了」蘇清徽揉揉眼睛:「這麼快」

「恩」蘇清徽隨手一翻,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很好,一看江二公子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對了,我剛瞧江二公子看的是兵書,你喜歡兵法」

「是」蘇清徽站起身來笑道:「我原來整理書籍的時候總見兵書里夾著各式各樣的見解,原是江二公子的手筆」江庭竟有些曷然:「讓姑娘見笑了,殿下事忙我不能時時見到,只好附在一旁,待殿下有時間了,便會回我,加以指點」

蘇清徽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庭竟」蘇清徽扭頭,門口一黑一紫兩道人影。

待江家兩位公子走後,璟溶壓著步子走過來,晲一眼桌上的紙頁:「抄完了」蘇清徽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璟溶隨手翻兩頁,眼裡劃過一絲無奈,扔下那一摞紙,蹭掉她臉上的墨跡道「走吧」

蘇清徽緊跟在後面,像條小尾巴。「殿下,我這次可是認認真真抄了一下午,手酸的不得了」。

「是嗎,既然如此,說說你都抄了些什麼」

「咳,那個,經商之道,一是守信,二是講義,三才是取利,怎麼樣殿下,是不是總結的很精闢。」

「不如你接著說說第一頁第二句」

「啊,腦袋疼,殿下,真的腦袋疼」

「你一背書哪都不舒服」

身後趙伯收好那些書,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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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簪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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