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骨扇來由
由於顧忌祁俞是傷患，祁臻特地為他準備了一輛馬車。馬車裡鋪著厚厚的被褥，還載著美食糕點。
此時，祁俞就這麼半躺在馬車裡，左手叼著綠豆糕，右手拎著龍鬚酥，吃的不亦樂乎。
蘇景辰和祁臻坐於兩側彼此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看著對方。
祁俞吃也吃夠了，喝也喝飽了，眼睛在左右兩人之間不斷徘徊，終於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
祁俞眼珠子轉來轉去，也找不到什麼話題，所幸眼睛一閉假寐起來。
馬車有些顛簸，讓他背後傷口隱隱作痛，眼睛閉了好一會也睡不著。又感受了一下這過於靜謐的氣氛，祁俞莫名的有點想十四。
於是掀開后簾把頭探了出去，沖著馬車後面說道：「十四，聊一聊？」
十四斜眼瞥了一眼他，「滾，沒空。」
祁俞悻悻的把頭縮了回來，撅起嘴巴表示不滿：「孩子大了，不親了。」
祁臻覺得好笑：「十四可比你大歲許。」
祁俞不予置否，看著重新安靜下來的車內百無聊賴，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話題是可以他們三個人聊的。
眼珠子轉啊轉，最終將視線定在了蘇景辰的長劍上，終於開口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蘇景辰，你這劍是玄鐵打的？很漂亮啊。」
「懂劍？」
「略懂略懂。」祁俞摸了摸鼻子：「它叫什麼？」
「靜心。」蘇景辰摸了摸劍身，腦海里響起師傅的贈語：辰辰，為師知你心高氣傲自視甚高，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為師將此劍送與你，切記，靜心習劍道，自在游浮世。
「靜心，好名字。」祁俞笑嘻嘻的說：「你們雅人就是喜歡劍，不像我，粗人一個，」
蘇景辰看了看他的扇子：「使扇子不算粗人，反較我們還更雅緻一些。」
「哦，你說這扇子，」祁俞拿起玉骨扇：「這是我師傅送我的，見它漂亮就一直配著，很多年了，平時只是用來扇風不做武器，偶爾需要時勉強做個暗器使使。」
「那你使什麼？」
「長刀。」
「刀呢？」
「沒帶，一方面出門背刀太招搖，另一方面我那窮奇出鞘必見血，所以我出門遊歷不帶它。」
「刀名窮奇？以上古惡獸命名是否會壓不住其戾氣。」蘇景辰皺著眉頭問。
「不用這個名字才壓不住。」當初陳獻忠將窮奇給祁俞的時候就說過，尋常兵器以數百亡魂充之必然會反噬其主，但是此刀賜名窮奇狂戾難訓，以暴戾壓血腥，最合適不過了。
眼看氣氛又要冷下來，祁臻開口問道：「陳元帥怎麼會想起送你扇子？」
祁俞挪了挪壓麻的屁股：「哦，很久之前了，還是我剛去雁門關的時候。
那時我剛去特別想父皇，天天哭天天鬧，師傅見嚇我也不行，打我也沒用，就問我為什麼哭。我就說我討厭那兒，沒有紅梅只有黃沙，沒有摺扇只有大刀。那師傅就問我怎麼才能不哭，我就說送我回去我就不哭。」
祁俞說到這，摸了摸玉骨扇：「幾天後，這個小玩意就送到了我手裡，師傅說送你回去你是別想了，最多給你個扇子。
當時的雁門關沒有扇子，邊陲嘛，誰會賣那玩意兒。你知道這東西從哪來的不？」
見二人搖搖頭，祁俞憋著笑說道：「是師傅悄悄潛到邊塞商旅的地下黑市裡買來的。結果付錢的時候被人認出來了，那人死活不賣，師傅硬是讓副將帶著數十位喬裝打扮的士兵和黑市商人打了一架才帶回來。」
祁臻奇道：「陳元帥還做過那種事情？」
祁俞點了點頭，笑出聲來：「我師傅不愛笑，可那天把扇子交給我的時候硬是扯了個笑臉，結果他當時左臉還是腫的，笑容又假又生硬，生生把我給嚇哭了。」
祁俞感嘆道：「但是啊，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為回上京哭過，因為我知道，這兒有一個人會代替父皇好好寵著我保護我，我不用怕了。」
蘇景辰開口道：「你師傅待你真好。」
祁俞枕著胳膊，回道：「我覺得我師傅除了頑固一點之外哪裡都挺好的。師傅沒有兒子，就把我和十四當兒子養，嚴厲雖然是嚴厲了點，但總體來說，沒有什麼大毛病。」
祁臻看著他這樣子，輕輕笑著說道：「陳元帥拿戒鞭抽你時也不是大毛病嗎？」
祁俞本來還回憶在和他的老師傅相親相愛的場景中，突然就想到了被戒鞭抽的渾身是傷的樣子，搖了搖頭：「咦～算了，他毛病太多了，尤其是脾氣又急又燥，還喜歡隨便打人。」
祁臻敲了敲祁俞腦袋：「你呀，小孩子一樣。」
「四哥，你別總說我小，你不是才比我大三歲嗎，說話口氣總讓人覺得你比我大一輩。」祁俞不滿道。
「四哥就是四哥，比你大一天也是比你年長，就可以說你小。」
祁俞想反駁可又不知道說什麼，算了，四哥開心就好……
入夜，他們一行人停在湖邊，補給水源，吃些乾糧。祁俞換好葯之後，覺得自己躺了一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出去透了透風。
站在池塘邊，泥土竹子的清香瀰漫在空氣中，祁俞深吸一口后將體內濁氣呼了出來，來回深吸吐出幾下之後神清氣爽，彷彿一整天的疲倦都消失不見了。
祁臻站在祁俞旁邊看著他，月光灑在面前人臉上，將他本就俊美的五官襯托至些許邪魅，眼睛狹長迷離，鼻樑高挺筆直，薄唇始終是似有若無的揚著，一陣微風吹來，鬆鬆垮垮束著的髮絲隨風舞動，張揚又妖嬈。
就這一幀側臉，當真配得上舉世無雙四字。
這一瞬間，祁臻呼吸都慢了兩拍，怪不得祁俞一個眼神就有數不盡的姑娘男子自願放下身段主動湊到祁俞身邊，他這九弟，真的，太好看了一些……
不遠處十四喊聲傳來，祁俞轉頭就看見他四哥出神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四哥？想什麼呢。」
祁臻回過神來，見祁俞越湊越近，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紅著臉就要往回走。
可祁俞卻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一隻手托住他後腦勺一隻手托住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按在懷裡轉了一圈。
祁臻右耳貼著祁俞胸膛，聽著心臟跳動的聲音，一聲一聲穩健有力，「唰」的一下整張臉都紅透了。
祁俞沒注意到他四哥的異樣，只是將眼神放在定在前方地上尾羽還在輕輕顫抖著的的箭矢上。
隨後摸了摸出血的耳垂，沖人群大喊：「戒備！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