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章 告知的悲劇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看好的人嗎?"氣不打一處的攝影師毫不留情面地指責理事,"我為了打造宋潔,我可是抽了大量時間花費,結果她給我的是什麼,況且,我還是免費幫她宣傳,現在好了,麻煩你給我解釋解釋。"
雙方早已約好時間,約好地點,以為進度會非常順利,真是不巧,卻被女人的善變深深折服此時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讓他一個當紅攝影師免費為G-T公司宣傳新晉藝人,心生仗義的他毫不猶豫捨棄幾近上萬的攝影大單,結果就是滿滿的埋怨和後悔。
"她到底怎麼回事?"理事冷眼看著眼前的小李,"剛才她接了誰的電話?"
若是沒有那通電話,就不會造就如今囂張至極,憤恨不休的攝影師。
小李害怕得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我,我也不知道,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我從未見過。"以為光是伺候宋潔就已經夠可怕了,但與理事對視那刻,她無比希望女人前來也把自己帶離現場,那通電話,無非就是宋潔離開的好借口。
一路漫無目的,姜川到時,已經站在劉蔓文餛飩店外。
好久沒有來店裡吃過餛飩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宋世玲還在的時候。一想到楊玲,姜川便是止不住的微笑,但回憶一下子到昨天醫院,吳宇說的那番話以後,他雖然很好奇,但更多是在擔心女孩傷勢是否嚴重。
"小川!站在店外怎麼不肯進來?"楊樹源的召喚讓站在原地不動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抬頭,發現叔叔親自站在店門口迎接自己,笑眯眯的模樣,十分親近。
眼前只需幾步就能走近的楊父,姜川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過,偶然再見,真是格外驚喜。
聽蔓姨提過叔叔重新找了份穩定工作,一家人的生活也變得比之前要踏實許多。
也許是經常會在太陽底下暴晒,事無巨細地處理著新工廠各個事項,他當下見到的楊樹源,皮膚黝黑許多,但穿的白色襯衫,依然令男人回憶清晰。
走進店內,客人一如既往多,楊樹源親自領姜川來到不顯眼的角落一塊兒坐下,擔心會耽擱生意的男人不好意思道:"叔叔您別客氣,我自己在這兒坐一會兒就好。"
態度謙和,顯得姜川文質彬彬,深受楊樹源的喜歡,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胳膊,笑道:"等著,叔叔給你**吃的餛飩。"
也是,望著楊樹源歡喜的背影,姜川爽快地答應,既然不知不覺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倒不如回憶回憶當初美好的味道,讓今生難忘的記憶深深印刻腦海中。
過了不久,熱氣騰騰的餛飩端在他的面前,男人立馬站起來禮貌接過楊樹源手中的餛飩,握著勺子微微在碗里攪了攪,吹了吹氣,才一點點小心開吃。
果然還是這個味道,那一秒,彷彿整個人陷入難忘的記憶里無法自拔,隨即便是姜川情不自禁朝楊樹源豎起大拇指。
朝大門望了半晌仍無客源,有些疲累的楊樹源總算有了點時間休息,眼見面前低頭沉浸在碗里的姜川,酒癮有些犯了的楊樹源二話沒說,趕忙起身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
"來來來,我們邊喝邊聊。"楊樹源把酒杯有序擺放好,笑著說。
看逐漸盛滿的酒杯,姜川微微一愣,變得更加不好意思,"叔叔,這,不太合適吧。我等會..."
楊樹源連連擺手,"少來。"可不想聽見姜川用訓練作為推脫與自己喝酒的借口,上次家裡大團聚他還沒有盡興夠。
也算是為了讓楊樹源高興吧,有些躊躇不決的姜川態度有了動搖,再望著叔叔舉著杯,一直在等自己,男人也二話沒說,順應了楊樹源的意思。
"滿上。"一口飲盡,內心突覺十分爽快的楊樹源喊著。
男人忙應下,隨即又給楊樹源斟滿,空閑之時,自己吃了一塊兒餛飩。
"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小玲啊?"喝酒很快的楊樹源,酒杯再次見底,但這次,他沒有讓忙著吃東西的姜川替自己倒酒,他一邊問著,一邊為自己倒滿。
"噗,咳咳咳。"姜川大吃一驚,卻無意扒拉一口塞了個還未吹氣的餛飩,頓時燙得兩眼冒淚。
見狀,楊樹源跟著笑出聲,"你說你喜歡怎麼就不早點表白,也許人家小玲不一定會喜歡小宇。"
叔叔說得頭頭是道,但他卻聽得心不在焉,半晌,才解釋,"她和吳宇很配,小玲只是把我當成好朋友罷了。"
不知為何,他在此刻開始可憐自己,勉勉強強對著看好戲的楊樹源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願再提。
"唉,也是,誰叫她小時候就認定了小宇呢。"楊樹源仰頭一口悶,重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小玲現在過得怎麼樣。"
姜川點點頭,剎那間眉宇變得凝重,"叔叔,蔓姨沒跟你說小玲的事嗎?"
提到劉蔓文,姜川便感覺奇怪,為何婦人卻不在店裡。
發生了什麼?姜川此話一出,楊樹源心頭微痛,"小玲怎麼了?"平日他最疼的心頭肉,離別之後再無音訊,今日再次被他人提及,以為是好消息,卻不想是他的始料未及。
他欲言又止,左右為難。
也不知道是不是蔓姨的刻意隱瞞,有何想法,實在於心不忍說謊話的姜川想把昨天在醫院,見到吳宇,和關於宋世玲的疑問,都想告訴楊樹源,或許,叔叔也是知情人。
低頭嘬了口酒,姜川欲藉此壯膽,豈料準備開口,楊樹源衣服兜里的手機鈴聲霎時響起。
"噓,是蔓姨。"接通電話,聽見的便是劉蔓文抽泣不斷的聲音。
楊樹源拿起酒杯的動作一頓,起初幸福的模樣霎時不見蹤跡,目光微深,語氣緊張,"怎麼了?"
目睹叔叔的面無表情,男人覺得輕鬆的聊天似乎要就此結束。
另一頭,劉蔓文躲在警局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裡,渾身癱軟得厲害,整個人跌坐在地,眼眶通紅,隱忍著不能大聲宣洩的痛。
一個小時前,她聽了小女兒的話,簡簡單單地捯飭自己之後,與楊婧婧一同去局裡。
當裝屍袋被警員打開,面目蒼白沒有血色的楊慧媛,頃刻間讓劉蔓文唯一的理智弦崩斷,做不了一時的堅強,死去是她的女兒,最懂事,最懂禮數,最孝順的楊慧媛。
雙腳再也不聽使喚,婦人跪在地上,膝蓋碰地"砰"的一聲,讓楊婧婧嚇得趕忙拉母親。
"慧媛,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要離開媽媽。"
"對不起慧媛,是媽媽一直沒有在乎你的感受,早點知道你不對勁該多好。"
"慧媛,你不要和媽媽開玩笑行不行?醒來啊,我叫你醒來!"
句句撕心裂肺,眼淚決堤,她一點都不嫌棄慧媛最後竟以醜陋的模樣與自己說再見。
哭聲響徹警局,警員連忙把劉蔓文扶起,可剛一轉身,婦人再次跪下。
心急如焚的老警員嚴厲地讓劉蔓文一定要振作起來,卻不料,婦人卻緊緊抓住他的褲腳,眼裡充滿哀求,"求求你,一定不要讓我的女兒白白離開人世,她事業剛起步,人生剛步入正軌,絕不能讓她白白離開。"
瞧見劉蔓文想對自己磕頭,受不得這種禮數的警員伸手一把抓住劉蔓文兩隻胳膊,"夫人,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抓到那個人的,絕對不會讓楊慧媛這麼平白無故的離開。"
大概是在做夢吧,一聲不吭的楊婧婧狀況並不對勁。可是母親過分的難過,她的隱忍,被迫堅強的鎧甲,在目睹楊慧媛那刻,全部卸下。
她也只不過是姐姐的妹妹,最受楊慧媛疼愛的妹妹,果然意外和驚喜不知誰先降臨,一家足夠支離破碎,最後,唯一的支柱,也被他人摧毀。
眼淚模糊視線,控制不住嗚嗚哭腔,一聲不吭,抱住痛苦的劉蔓文一塊難過。
"到底怎麼回事!說話!"楊樹源無奈地嘆息,只好輕斥道。
"孩子他爸,我們的慧媛,我們的慧媛,走了。"最後半句話,婦人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一個字落下,幾乎是從齒間奮力蹦出來的,幾不可聞。
走了?什麼意思?楊樹源變得更加疑惑,楊慧媛好端端的,他不在家的期間,家裡每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還有坐在對面心事重重的姜川,都怎麼了,所有。
"我們慧媛,被人害死了,死了,死了!"劉蔓文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卻一字一句崩潰。
心口越來越痛,楊樹源嘴唇翳合了半天,仍舊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唯獨喉嚨里發出絲絲嗡的聲音。
氣氛變得凝固令姜川渾身不自在,許久,正斟酌著,試圖說些什麼。
楊樹源慢悠悠從嘴裡吐出的一句:"女兒死了?"尷尬的沉默瞬間被打破。
拿著勺子的手一抖,勺子碎了一地,猶如現在的楊家,從無比團結的家庭,瞬間變成破碎,無法挽回的地步。姜川眉頭緊蹙,顯然不相信一切,但一直注視著低頭沉默的叔叔,卻又不得不接受可怕的事實。
楊樹源丟掉圍裙,毫不猶豫跑出店外,很快攔下一輛計程車朝警局奔去。
坐在後座的他,眼裡淚光閃閃,雙手胡亂摸著緊繃的臉,不停催促司機速度快一些。
他要親眼確認,劉蔓文,楊婧婧說的,他一概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