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世界顛覆

屋子裡只點著一盞微弱的壁燈，緊閉的窗帘和緊掩的門讓這個空間顯得更有安全感一些。楊菲睜開雙眼，看到旁邊床上熟睡著她所謂的「丈夫」，心痛不能停止。

她確定自己沒事之後，開了燈，屋子瞬間亮堂了。她叫醒了喬柏，喬柏聽到聲音馬上驚醒，看到楊菲醒來之後欣喜若狂。

「你終於醒了！我真的很害怕……」喬柏上前緊緊地抱住楊菲的身體，短短兩天，她便瘦了這麼多。

「你害怕什麼？」楊菲的聲音克制而隱忍，雖然她經歷了一場生死決鬥，可她始終無法忘懷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丈夫的背叛！

而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攤牌。

她不允許自己懦弱。

喬柏似乎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妻子的態度：「我害怕失去你，以後就待在我的身邊，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菲菲，我真的很自責……」

「你自責什麼？你自責這個一向依賴你的女人沒有跟你打一聲招呼就獨自開車出去還出了車禍？還是你自責沒有看好我耽誤了你的日常安排？或者你自責的是，你一直對我下藥沒想到終有一天被我發現了？」

沉浸在楊菲醒來的喜悅中的喬柏慢慢地反應過來楊菲說的話，也想起了那天喬默給自己的病曆本和化驗單。他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一天要來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我那時候是真的想以事業為重，暫時不想要孩子，那時候你太想要孩子了我沒有辦法……」

「所以呢？所以你剝奪了我做母親的權利，因為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因為你已經有了！」楊菲越說越激動，她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和不堪，因為她與生俱來的修養和溫和，她不會像一個潑婦一樣無理取鬧。

喬柏一臉的抱歉與無辜狀讓人以為他真的是情有可原：「你怎麼會這麼想？那時候你的身體也不好不是嗎？我只想讓你專心在家調養身體，我在外面打拚無暇顧及你。」

楊菲沒有忘記，那些年她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在家照顧他，雖然家裡有傭人，但還是學會了所有的家務，學會做飯，盡心儘力照顧他，任何有關的事都親力親為。喬柏對自己也言聽必從，寵愛有加，唯獨說到要孩子的時候一直敷衍。

楊菲打斷他的話：「你不用解釋，喬柏，我真的太了解你了。你總是會顧左右而言他，找各種各樣的理由。這些年，我就是被你的甜言蜜語矇騙了，很多事情都沒有細想。把手機給我。」

楊菲朝喬柏伸過手去，完全忘記了手背還打著點滴。喬柏緊張地把她的手放回原處，從口袋裡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的另一隻手。

楊菲打了一個電話，叫那人馬上過來。便掛了。

隨後便是半個小時的等待。

……

喬默突然接到楊菲的電話感到非常意外，電話里她的話語都不像狀態很好的樣子，料到可能發生了大事。他必須馬上趕回醫院。

他的對面坐著的事已經兩天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的言染。而自己之所以還能與她一起坐在這裡喝奶茶，完全是喬默「死皮賴臉」跟蹤她到醫院附近的音樂甜品館。掛了電話后，他望著言染，言染的眼睛未曾聚焦在他的身上。

這種視而不見的感覺，像失戀了一樣，雖然他從未談過戀愛，可是「失去」的感覺真實的存在著。

聰明如喬默這樣的人，他知道那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是他完全想不起來有何不對。他細細地想過，可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心裏面的那個人眼中不再有自己，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好像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緻來。

眼神里，也黯淡無光。

「染染，楊菲醒了，我去替換一下喬柏，讓他回去休息一下。你累了想回去，就打我電話。」

喬默站起身來，看到言染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暗自神傷，便獨自回了醫院。

……

推門進入病房，喬默看到喬柏和楊菲兩人都面色凝重。猶豫了一會兒，坐在一邊的沙發上。

喬默試探地問道：「嫂子，哥，怎麼了？」

楊菲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喬默，我有些話想問你哥，讓你在這裡做一個見證。當然，不管發生什麼，有什麼樣的結果，都是我跟你哥的事。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喬默目光落在喬柏身上，看他沒什麼反應，就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說了。」

楊菲剛想開口，嘴唇在顫抖。她不得不喝一口溫水，讓自己平靜下來。

「喬柏，我有幾個問題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喬柏此時的內心千瘡百孔，他點點頭，等著楊菲的審判。

「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會發生車禍嗎？因為我曾經以為可以過一輩子的人，你，真的騙了我大半輩子，害了我一輩子，我這一生就被你給毀了。」

「對不起，楊菲。我此刻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才能彌補。」

楊菲淡淡地說道：「你不是一直在彌補嗎？你看你對我多好，在我擔心不能為你喬家延續香火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擔心你會絕後，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有孩子，那是你和陳露的孩子，對嗎？言染是你的女兒！」

此話一出，喬柏和喬默都震驚了！喬默簡直不敢相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哥，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喬默劈頭質問，這對他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喬柏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他搖搖頭說道：「不是！菲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十幾年前你出軌了陳露，明面上和言琛是發小兼合作夥伴，背地裡和他的妻子陳露暗度陳倉。你經常回國去看她，你迷戀她，你們非常相愛，是不是？」

喬柏啞口無言。

楊菲忍住身體上和心靈上的傷痛，咬著幾乎無一絲血色的唇，似雪的臉上顯出幾分蒼白。

「哥，到底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嗎？」

喬默的聲音微弱，細碎的額前劉海披瀉下來，顯得有些慵倦。臉上的表情透露出無助，被長睫毛蓋著的雙眼藏著不易察覺的憂傷。

「我說了，你們會信嗎？」

「你倒是說啊！」喬默隱忍著情緒，這對他太重要了。

「我承認，我和陳露有過幾年的感情。那幾年，我經常回國洽談跨國業務，順便回來看看她。」

喬默追問：「那言染是？」

生活不是電視劇，他不想兜兜轉轉，自己和言染一點希望也沒有！

喬柏：「言染……不是我的孩子，是言琛的。」

喬默舒了一口氣，隨後又緊繃神經：因為他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我最想問的是，言琛和陳露的車禍是不是你做的。」

喬柏避無可避，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瞞不下去了。

「後來我想跟陳露斷了，可是她不同意。最後沒有辦法，她提出來澳洲見我最後一面，言琛和陳露帶著小言染來我家的路上就出了車禍。那場車禍是意外，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喬默在一旁聽得茫然而震驚。

原來所有的表面上的和平只是冰山一角，不到最後，永遠也不知道事情背面的暗潮洶湧、陰暗潮濕。

「除了我之外，你們的私情瞞了多少人，言琛，也從未知道？」楊菲問道。

「是，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喬柏冷笑：「可你不還是知道了。」

空氣中一陣微弱的寒風瀰漫，冰冷著其餘兩個人的心。

「你跟她……陳露是怎麼認識的？」楊菲非常矛盾，她想知道他們背叛的細枝末節，可又怕這些「影像」像小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破碎的心。

「我跟她……」

「算了！別說了！」楊菲臉上寫滿了痛苦，原來點滴已經打完，喬柏趕緊叫來護士拔針。

「你感覺怎麼樣？」喬柏問道。

楊菲沒有理會他，給了護士一個感謝的微笑。

「外面起風了，你們要不要把門口的小姑娘叫進來，我剛剛看她坐在門口瑟瑟發抖，還是裡面暖和。」

三人面面相覷，喬默趕緊去門口看看，空無一人。

「是不是一個矮矮瘦瘦的小姑娘，頭髮到這，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和雪地靴？」

護士想了一下：「是的，我前兩天還看到她來過。」

喬默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事情還沒有消化，如今又多生事端。父母的事不能提及，如今無論如何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我先去找言染，你們等我回來再說。嫂子，對不起，請你等我，好嗎？」

喬默希望楊菲相信他，可他絲毫沒有底氣。他也只能……請求……

「你快去吧，我不希望傷害到言染，請你務必把言染安然無恙的帶回來。」楊菲渾身散發的冷靜淡然，還有溫柔善良，讓人始終無法想象得出，這個美好純凈的女人究竟面臨著什麼樣的遭遇。

「好。」

喬默立馬打電話給言染，發現已經關機了。他馬上通知竇珧叫人去學校和家裡找人，馬不停蹄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