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前世今生

第八章前世今生

第二天一大早阿柒就被咚咚咚的砸門聲吵醒了。

「紙鳶,去看一下誰敲門吶,這麼早催命啊。」

沒一會紙鳶帶著一溜丫鬟進來了,「姑娘,快起來,吃完早飯該去給王妃請安了。」

阿柒揉揉眼睛,外面站了一地丫鬟,有伺候早飯的,有伺候梳洗的,簡直就是沙場閱兵的場面。

不過阿柒不喜歡別人在她頭上動來動去,堅持自己給自己編了一條非常現代化的蠍子辮,然後才站直讓別人伺候她穿上為她專門定製的長杉,衣服一上身便驚艷了所有人。

「姑娘,這身衣服太適合你了,你皮膚白穿紅色更襯皮膚,還有後背白色百合花圖案,綉工精良,栩栩如生,既不違朝制又獨一無二的別緻,太好看了。」

「嘁,有你說的那麼好看嗎?」阿柒其實也知道這件衣服好看,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滿意的轉了一圈,好好享受了一把被人服侍的待遇,硬著頭皮去給王妃請安。

王妃居住的寢殿是秋涼殿,阿柒這次輕裝上陣,又吃飽喝足,心情好多了,一路上走走跳跳引來無數人瞻仰。

「姑娘,好好走路,這不是在大街上,你擼袖子就能和人打一架。」

「紙鳶,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像我的人了。」

「我又沒失憶,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在別人眼裡是什麼嗎?」

「你別跟我提教養,我可是無父無母的人,自然少教。」

「姑娘...」

阿柒不以為意,看著王府中的景緻,有些感慨,「紙鳶,你發現沒有,這王府除了大門裝飾的威風霸氣外,裡面的建築很一般啊,還不如你們賈府里的景緻好,你看看那些抄手游廊,上面的漆都炸皮了,感覺有些蕭條啊。」

紙鳶也點點頭附和道,「姑娘說的沒錯,真不明白為何堂堂王府會如此寒酸?」

阿柒被帶到王妃的寢殿,兩邊的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有昨天認識的兩位夫人,還有其他人都不認識,此刻全部齊刷刷看向她,空氣突然安靜異常。

「嗨,大家好。」阿柒僵硬的笑笑,揮手和大家打招呼,可是沒人回應她,依舊靜靜看著她,不過眼神卻是停留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雪霏姑娘嗎?快進來坐。」

「給王妃請安。」

「起來坐下吧。」

阿柒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空的位置,尷尬不已的站到一邊。

「給各位妹妹介紹一下。」王妃笑著看向阿柒,雍容華貴的身姿靠著引枕,「這位雪霏姑娘是剛入府的,也將是王爺唯一的貼身丫鬟,服侍王爺的衣食起居,只有一點,不侍寢。」

王妃話一畢,所以人的目光全部看向發愣的阿柒,神情各異,心態各異,不過看的出來都鬆了一口氣。

明明很高興,卻又不好意思起身對人家一個丫鬟道喜,只好點頭表示知道了。

而阿柒只聽見了最後三個字『不侍寢』,天哪,簡直太英明了。

「謝王妃賞識,奴婢一定盡職做好丫鬟的本分,服侍好王爺。」

「起來吧。」

「謝王妃。」

阿柒臉上的笑意已經控制不住的蕩漾開來,回頭一看紙鳶卻是一臉的失望之色。

阿柒想,她現在是丫鬟了,那紙鳶豈不就是丫鬟的丫鬟了,一想到之前小蓮說的那些話,她這不是真的把紙鳶給害了嗎?可是,她也不想成為在座的十幾位王爺老婆中的一員啊,大不了以後對紙鳶好點,有機會了給紙鳶謀個好職位,有福同享。

「今日府中大宴,一是慶祝皇後娘娘和淑貴妃誕下公主和皇子,二是慶祝王爺凱旋歸來。正值此天下大赦,普天同慶,王爺要求各位妹妹都盛裝出席,莫失王府禮儀。」

「謹遵王妃之命。」

阿柒跟在王妃之側,身後是燕環肥瘦,沉魚落雁的美人,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胭脂水粉的香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聽風樓』,好有詩意的名字,可居然是喝酒,跳舞,玩樂的地方,阿柒看著面前和足球場一樣大的室外閣樓,不住的感嘆,真是個好地方,外面既可以欣賞湖光山色,又可以看到熱鬧的大街,裊裊炊煙的人家,一半在仙境,一半在人間。

賓客已經到了,看到王妃及眾夫人到來全部起身參拜,閣樓一分為二,下面是賓客所在的席位,中間隔了台階,是內眷及親屬的席位。

王爺沒到,所有人靜靜等著,不一會就聽到通傳,「王爺到。」

阿柒側頭從王妃的視角看出去,遠處慢慢走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長身玉立,身穿一襲月牙色長袍,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自帶一種不羈的風流之態,濃黑的劍眉配上一雙細長美目,勾魂攝魄,不怒不喜,眼波流轉凌厲如刀鋒,讓人膽寒不敢直視。

英挺的鼻樑延伸到翹起的嘴唇,性感不張揚,弧度自然的上揚給人一種隨時在微笑的錯覺,側臉硬朗的線條簡直就像雕刻大師用黃金分割線劃出來的,美如畫中人,目似朗星,面如冠玉。

一步一步,當所有人都跪拜在王爺的腳下時,只有阿柒還沉浸在天神的美色中陶醉忘我。

「雪菲?雪霏?阿柒,阿柒?」跪在後面的紙鳶看到還站著的柒主子時嚇得魂飛魄散,六神出竅。

『呃』等阿柒回過神來,已經與王爺四目相對,濃密的睫毛護著燦若星辰的黑眸,深邃的目光柔情萬千,這個人怎麼長了一雙讓人心動的眼睛?

阿柒哪裡還記得自己曾經怎樣腹誹過這個閻王一樣的王爺。

短暫的對視,王爺並沒有怪罪阿柒的無禮,對跪在地上的王妃伸手攙扶。

「王妃請起。」

「謝王爺。」

「今日府中家宴,大家自便,無須多禮。」

阿柒尷尬的咽了咽口水站到王爺身後,而站在王爺另一邊的是那個叫曼陀的護衛,這人應該是王爺的貼身護衛吧。

王妃和王爺同坐,其他夫人則坐在下首,而再下首坐的居然是那天在街上遇見的那兩個人。

真是冤家路窄,阿柒剛才只顧著看王爺,居然沒有看到這兩個人,而這兩人也明顯認出了她,那個叫什麼楚風的人還對她不懷好意的點頭微笑,她惹不起但躲得起,腳下悄悄移動位置往曼陀的身後藏卻引來那個人更大的笑意。

「斟酒。」

曼陀回身對阿柒說,「給王爺斟酒。」

「啊,哦。」

王爺所坐的地方是個矮桌,阿柒彎腰倒酒也不對,半蹲也不舒服,索性盤腿坐下笑嘻嘻的給王爺斟酒,卻不見在場所有人驚詫的目光。

「紅衣白袍遙相映,暗香幽浮杯盞間。只是雪霏姑娘似乎是沒有伺候過人,連斟酒的方式都這麼獨特,實在是破壞了畫的美感。」說話的就是那天和自己在大街上吵架的梅耀祖。

阿柒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在王妃側身斟酒的丫鬟,原來是要跪著啊。

『跪就跪,又不是沒跪過』,她剛要起身跪下,只聽見王爺慢悠悠的說,「罷了,本王說了,家宴而已,無須太多規矩。」

聲音低沉有力,渾厚獨特像鐘鼓之聲卻冷冽猶如千年寒冰。

阿柒側目看了一眼這位初次見面就袒護自己的人,雙目如星辰墜入烏黑的宇宙,璀璨絢爛,他明明沒有任何笑容,阿柒卻莫名有一種喜歡,除去美色之外的親切感。

「不知今日王爺邀我們來是有什麼好的新作?我可是聽說紫青坊的雪霏姑娘在王府,何不讓雪菲姑娘給大家彈奏一曲,鄙人不才可以以吹笛相伴,願意為大家助興一番。」

「既然王公子願意吹笛相伴,那我就吹簫相伴,早聞雪霏姑娘之琴技高超,卻一直緣慳一面,希望今日能在王府彌補我的遺憾。」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阿柒,這次連王爺都看向她。

「我,那個,我...」

阿柒求助無門,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笑的尷尬還失禮貌,簡直就是傻笑,躊躇半天,只聽見王爺說,「雪霏如果不想撫琴,有其他的才藝也可以。」

這是給她台階下了,可是她還有其他才藝嗎?

「我,我會吹牛算嗎?」

『噗』坐在下面的楚風一口酒生生噴了出來,眉眼具笑,「你要是吹牛能把我們都吹高興了,那也算你的本事。」

「既然什麼都不會還不退下。」王爺的臉色已經鐵青,聲音裡帶著慍怒。

「快退下吧。」王妃說道。

「是。」

其他嬉鬧的人看到王爺生氣也不敢放肆,早安排好的歌舞已經上場,大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聊的還算開心,只是阿柒一顆跳動的心依舊無法平靜,目光無時無刻不在王爺身上徘徊,今天鬧這麼一出,算是得罪了所有人,也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起疑。

「王爺,我可是聽說皇上給您賞了好幾名罪奴,今天何不帶大家一起參觀參觀?」

「也好,歌舞再好時間久了也覺無味,既然王公子喜歡,那就去游獸園。」

大家從聽風樓下來,浩浩蕩蕩來到另一處地方,高几丈的圓形看台,下面是空無一物的場地,阿柒納悶,這個和現代比賽場所建造一樣的地方是幹什麼用的呢?

沒一會,從下面一個出口進來一個女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怯懦的縮在出口處渾身發抖。

而看台上卻是一陣一陣的叫好聲和此起彼伏的口哨聲,這時另一個出口柵欄緩緩升起,從裡面一步一步走出來一頭有著漂亮毛色的猛獸,這個猛獸在今天的動物園買票是可以看到的,獸中之王——老虎。

阿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如此激動,興奮異常的原因是什麼?

人獸斗?一個渾身是傷流著血的女子和一頭飢腸轆轆卻依舊體格健碩的猛獸相鬥。

阿柒的手因為害怕已經有些輕微的顫抖,勉強扣住王爺的椅背,指甲深陷,臉色發白,額頭上一層虛汗,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某一天也像那個女孩一樣縮在牆角看著老虎一步一步走向她。

「起來呀,來人,投武器。」眾多的公子哥起身叫囂著,從上面扔下各種武器,可是女孩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起來拿武器,而老虎咆哮著向女孩衝上去,瞬間血流成河,老虎嘴裡甩動的肉末幾乎飛到阿柒的臉上,空氣中血腥味瀰漫。

『哇嗚』

「姑娘?」

阿柒癱軟在王爺身後,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是一肚子的酸水,她眼角的餘光捕捉到老虎的饕殄盛宴,已經看不到其他人對她的注視。

「媽媽...」害怕讓她失去了理智,一把推開上前想扶她的人的手,踉蹌著從人群中衝出來。

「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去,救救我,媽媽,媽媽...」

「姑娘,醒醒啊,姑娘?」

「不要...」老虎朝她飛奔過來了,血盆大口沖著她來了...

「姑娘?」

沉重的眼皮慢慢撬開,映入眼帘的是紙鳶哭腫了的雙眼,「紙鳶?」

「姑娘,你醒了?」

「你可算是醒了,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

阿柒仰頭一看,外面凳子上居然坐著的是打過架的兩位夫人。

「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難免會害怕,不過以後跟著咱們王爺膽子可不能這麼小,王爺從小征戰沙場,屍山血海是見慣了的,他可不喜歡嬌氣的女人。」

「不喜歡會怎樣?」

「哼,雪霏姑娘,姐姐奉勸你一句,你還是盡量做到讓王爺喜歡,王爺喜歡了,你就是猛獸,相反...」

寧夫人對雲夫人使了一個眼色,雲夫人的話戛然而止,寧夫人看向阿柒說道,「既然雪霏姑娘已經醒了,我們也該去向王妃回話,就不打擾雪霏姑娘休息了。」

「紙鳶幫我送送兩位夫人。」

「是。」

不喜歡就會像那個女孩一樣成為老虎的晚餐。閻王就是閻王,你居然說什麼心動,喜歡。她是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時代,她該對誰搖尾乞憐?

「姑娘,要不吃點飯?王妃有派人送來膳食,清爽的小菜和粥,你要不要吃點?」

「我吃不下。」

「紙鳶,我是暈倒了嗎?」

「是呀,姑娘昨天突然嘔吐不止,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嘴裡一直在喊媽媽,然後就暈倒了。」

「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不是,我可抱不動你,是上官公子送你回來的。」

「上官?」

「就是那天在街上遇見的楚風公子,原來他就是清河公主殿下的公子,叫上官楚風,剛被皇上封為一品軍候。」

「是他?」

「有機會再遇見了,姑娘可不能和人家吵架了,要好好感謝一番才是。」

「王爺可有說過什麼嗎?」

紙鳶搖搖頭,「王爺什麼都沒有說過,你暈倒后就讓其他人回去了,自從進了書房就再沒出來過。」

他到底認不認識雪霏,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對這個雪霏如此偏袒,可又僅此而已。

「紙鳶,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

「誰?」

「就是游獸園那個?」

紙鳶倒是一點都沒有忌諱,「死了。」

阿柒沉默的閉上眼睛靠在床頭,久久才開口,「那個女孩犯了什麼錯?」

「罪奴,是戰場上繳獲的,供人玩樂的俘虜。」

阿柒想起那個小蓮說的話,莫非她說的那個被人玩死的女子就是這種罪奴?

「在你們這裡沒有律法嗎?殺死個人就沒人管嗎?」

「姑娘,怎麼說起這個了?罪奴怎麼能和其他人相比呢?那些人可是能在戰場上殺敵的人,罪有應得,非我族類,不值得同情。」

阿柒氣到想笑,等級之上強者帶著優越感俯視蒼生,等級之下弱者站隊一賭生死。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已經滲透到每個人的血液里,就是死,他們的臉上也一定寫著雖敗猶榮,臣服和甘願。

可是阿柒想知道她這樣頂著欺詐的名頭混吃混喝的行為是不是也會被打上非我族類的標籤?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不試試怎麼知道誰強誰弱?

「紙鳶,你知道這位王爺的名諱是什麼?」

紙鳶一愣但還是如實說道,「大燕國七王爺,慕容冢。」

「紙鳶,我要去見王爺。」

「什麼?」

「我不是王爺的貼身侍女嗎?怎麼能不隨時跟在王爺身邊?」

「可是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你怎麼服侍王爺?」

「我已經休息好了,你好好待著,不要擔心。」

說完阿柒風一樣的衝出院門朝慕容冢的書房而去,以前都沒發現她住的地方和慕容冢的書房居然只隔了一個迴廊,怪不得安排她住這裡。

書房前護衛防守嚴密,首當其衝便是曼陀利劍在手,一幅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冷漠神情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手下。

「雪霏姑娘?」

「你好,曼護衛,我是來服侍王爺的。」

「王爺在裡面,姑娘請進。」

阿柒意外怎麼會如此容易,難道慕容冢早就知道她會來?莫名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推開房門,諾大的房間正前方擺放著休息用的床榻,和一個圓桌,左右兩邊則是滿滿當當的書架,擺放有序。

朝左邊看去,慕容冢正在桌前埋頭不知道在寫什麼,桌上書籍散亂的攤開著並沒有要收拾的跡象。

「看夠了嗎?」

「哦,給王爺請安。」阿柒習慣性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起來吧。」

「謝王爺。」

「過來。」慕容冢抬起頭看著距離自己四五米遠的人,眉骨微微一挑,放下手裡的毛筆。

阿柒緊著朝前走了幾步,見慕容冢一直沒有問話,微微抬頭卻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睛,目光相對之際她的心突然悶悶的像被人砸了一記重鎚。

「你失憶了?」

她來的本意就是試探這件事,沒想到有人先說了,果斷的點點頭。

「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嗯。」

「你說你叫阿柒,不叫雪霏。」

這不是疑問句,阿柒下意識的抓緊衣袖,「王爺怎麼會知道?」

「是不是不喜歡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哼,雨雪霏,不過,這個名字我也不喜歡。」

雨雪霏?全名叫雨雪霏,還是自己給自己起的,那就是說,她本來的名字也不叫雨雪霏?怎麼這麼複雜?雨雪霏到底是何人呢?

「阿柒這個名字可有什麼出處?」

「沒有什麼出處,就是醒來后覺得自己應該叫這個名字。」

「是嗎?」慕容冢突然起身從桌前探身過來一把掐住阿柒的脖子,力氣之大,使她整個人差點被提起來,星辰大海的黑眸瞬間波濤洶湧。

『嗚嗚嗚』

「說,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嗚』『呃,我……』

阿柒的雙手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慕容冢的一隻胳膊,腳底下胡亂的瞪著,臉都快發青了慕容冢才鬆手。

『呼』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阿柒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眼淚汪汪的看著變幻莫測的慕容冢。

「為什麼要逃走?」

「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

「那天爬窗而出的人不是你嗎?」

阿柒大腦迅速轉動,難道那天他也看到她了?

「我害怕?」

「怕什麼?」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死了一次,再醒來就這樣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叫雪霏,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人當成禮物送給你,我也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如果王爺不滿意,可以殺了我,反正我已經死了一次,我努力過了,我真的努力過了。」

看著趴在地上毫無形象大哭的人,慕容冢從桌子後面走出來,一襲白袍停到阿柒跟前慢慢蹲下,伸手輕柔撫摸著被他掐紫的脖子,「只要你不想死,誰敢動你分毫。」

阿柒淚眼朦朧抬頭看著蹲在她面前的人,粗狂的眉毛下面那雙細長的美目,多情多疑,只需要一個對視就徹底淪陷,淪陷在他此刻溫柔的淺笑中。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注視這個殘忍冷酷又聰明多變的人,上一秒兇狠到要她命,下一秒又溫柔相護。如果這個慕容冢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就是說明她確實剛剛逃過一劫。

暗自欣喜的阿柒還不明白逃過和放過的區別。

「起來吧,以後在王府不用跪拜任何人。」

一雙布滿厚厚硬繭的大手伸在阿柒的面前,只需要微微施力,她就被這隻大手從地上拉起來,這是第一次,阿柒感受到了溫暖,有些刺痛的溫暖。

「可,可我還沒學會王府里的禮儀,我什麼都不會。」阿柒這時就有點趁火打劫的意味了,剛矇混過關就得意忘形。

「既然是本王的貼身丫鬟,就按本王說的做。」

「那,我的名字?」

「如果你真的忘了以前的一切,那個名字也就對你沒有什麼意義,本王賜你姓名,你就叫柒莫。

至於琴棋書畫,你要願意學自然會有人教你,但你如果不願意學,也罷。就算是一無是處,本王也保你一世無憂。」

「王爺,你?」阿柒反而有些心慌,她只是開玩笑,可這個慕容冢好像是早就想好了這一切,難道剛才只是對她的試探?可這種試探未免太兒戲了。

阿柒強烈的想知道那個投湖自盡的雨雪霏到底和慕容冢是什麼關係?在這個冷血殘暴的王爺這裡居然能得到庇佑一生的承諾,淵源不淺。

「你受了驚嚇,身體還很虛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來服侍吧。」

「哦,是,王爺。」阿柒抬眼看了慕容冢一眼,心懷鬼胎的出去了。

一出門見到曼陀,心情大好的阿柒拍拍曼陀的肩膀說,「曼護衛,你知道嗎?王爺剛才給我賜了一個名字,以後我就叫柒莫了,以後我就有名字了,不再是阿柒了,我叫柒莫。」

曼陀難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阿柒恭喜道,「那真是恭喜柒莫姑娘了,姑娘有所不知,王爺最喜歡的數字就是七,和姑娘的姓也算是有緣分。」

「真的嗎?王爺的幸運數字是七,我又姓柒,還真是有緣分啊。」

看著阿柒歡歡喜喜的離開,曼陀暗自嘀咕了一句:柒莫,莫欺。

「柒莫,柒莫,嗯,怎麼有種考試到來的緊迫感呢?」阿柒反應慢半拍,不過因為這第一回合的勝利,又賺了一個名字,有點瑕疵也沒關係。

「姑娘?」紙鳶突然從一顆樹後面跳出來,嚇了阿柒一跳。

「紙鳶你嚇死我了,你躲這幹嘛呢?」

「我還不是擔心你,你去了那麼久也不出來,我不放心就在這等著啊。」

「算你有良心。」

阿柒勾肩搭背著紙鳶往梨園走。

「姑娘,你和王爺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嗯,我告訴王爺我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然後王爺也沒有問什麼,就讓我想怎麼開心怎麼來,還給我賜名柒莫。」

紙鳶一臉驚訝,「真的嗎?就這麼會時間?為什麼呀?你真的以前沒有見過王爺?」

「廢話,你怎麼老問這個問題?我失憶了,我怎麼知道我失憶以前的事情?不過我倒是對失憶以前的我很感興趣。」

「紙鳶,你對以前的雨雪霏有了解嗎?原來她本名不叫雨雪霏?」

紙鳶搖搖頭,「我也是和姑娘初次相見,只知道姑娘是從紫青坊出來的,是老爺送給王爺的禮物,其他也就是耳傳了,不能當真。」

「耳傳?耳傳的什麼?」

「姑娘,那些都是市井一些傳言不必當真。」紙鳶邊回身關門邊說。

「快說,就算是傳言那肯定也有一兩句是真的,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腦子一片空白被人當猴子耍強啊。」

「姑娘喝點水。」

「你別忙了,快坐下說。」

「真的沒什麼可說的,就傳言說姑娘以前是官女子,姑娘的父親官至丞相,可是卻在新帝也就是慕容絕登基后發現謀反,一夜之間,姑娘一家全部斬殺,獨留一女,沒官為妓。」

「那,那我本來的名字應該叫什麼?」

「蕭婉。」

「蕭婉?滿門抄斬,你還真的挺慘的,你就算沒有投河,估計也不開心吧,可你和慕容冢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紙鳶看到阿柒臉上已經淚水縱橫,口齒不清的自言自語,邊哭邊笑。

「姑娘,姑娘,這只是傳言,並不一定是真,你姑且聽之,千萬別當真...」

阿柒抬頭看著紙鳶,呼擼了一把臉上的淚,真是奇怪,她是怎麼了?怎麼總是莫名的流淚,難道這個身體里的心還是那個蕭婉的不成,看見那個人會心動,聽見這個故事會難過。

「你不會是喜歡他吧?蒼了個天。」阿柒對自己說。

「姑娘,你不要多想,你看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活著,不好嗎?如果那些傳言是真的,你就是蕭氏唯一的血脈,你更要好好活著。可如果那些傳言是假的,你現在傷心難過不是糟踐自己身子嗎?」

「既然你都知道這件事,那麼王爺是不是也知道?或許他知道的更多,我是不該信傳言,我應該去問王爺,討個明白。」

「姑娘,不可以。」紙鳶一把拉住往出走的阿柒,泫然淚泣,顫抖著聲音勸道,「姑娘,你這是去尋死啊?王爺或許不知道,你在王爺身邊還有王爺能護佑你,可一旦這件事被查出來,你可是罪奴啊,你要王爺怎麼保你?

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除了茶餘飯後被人閑聊談起還有誰會記得?何況你現在也失憶了,脾氣性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樣,誰會把你和那個大家閨秀,名門淑女聯繫在一起?

姑娘,萬萬不可找王爺,你忘了,罪奴的下場了嗎?成了罪奴就真的生死無門了。」

阿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眼神獃滯,「我不是蕭婉,我是阿柒,可這顆心不由我啊。」

「姑娘,你說的阿柒是誰啊?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說你是阿柒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呵呵,我該是誰呢?」

「阿柒姑娘,王爺已經上朝了,吩咐姑娘不用過來伺候。」

站在慕容冢書房門口的阿柒憋了一夜的問題等不到天亮就過來了,卻還是沒趕上。

是天意嗎?抬頭看著東邊慢慢升起來的朝陽,光芒四射下兩位夫人從遠處走過來。

「呦,柒姑娘怎麼站在這裡啊,是給王爺請安嗎?不過,好像來的晚了,王爺很早就上朝了。」

「謝雲夫人提醒,我下次會早點過來,兩位夫人是要給王妃請安嗎?」

「對啊,柒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呢?」旁邊的寧夫人,笑意盈盈的看著阿柒,身材婀娜多姿,臉上笑著眼睛里卻看不出任何笑意,反而透著一股子精明。

「夫人叫我阿柒就好,我只是一個丫頭,承受不起夫人們如此厚愛。」

「承受得起,王爺的人自然承受得起,在這王府里能得王爺親自賜名的唯獨柒姑娘一人,姑娘雖說只是一名侍女,可看看姑娘的待遇……

姑娘居住的園子是王爺親賜,姑娘的衣服是王爺親自設計,姑娘的名字更是王爺命曼陀連夜下達更改,僅憑這些,姑娘就不可能是一般的丫鬟,你第一次進王府卻得到了我們所有人包括王妃在內都得不到的東西,我很想問一句,姑娘可是和王爺有什麼淵源?」寧夫人一張利嘴,能說會道,但也算實誠。

阿柒抱歉一笑,卻無法言說,這個慕容冢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她也不清楚,這麼多的唯一,這麼多的親自,是要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還是所謂的捧殺,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

「夫人們有所不知,阿柒來王府之前不小心溺水,醒來后就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夫人所說的淵源,阿柒也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夫人問一下王爺,以解我的疑惑。」

「姑娘這張嘴講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寧夫人嘴角微微一撇,轉身對雲夫人說,「你們平日里總說我嘴巴快,現在好了,來了位嘴巴嚴的。」

「呵呵,寧兒愛說笑,姑娘別介意,走,我們去給王妃請安。」雲夫人上前拉著阿柒的手,看似親熱的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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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子求愛,王爺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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