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餐

「早上好，大衛叔叔，這是你訂的報紙，我進來時，郵遞員正從車窗里探出身子，想要將報紙塞進收件箱里。」

「是么？他現在才送？那他今天可是遲到了。謝謝你，羅蘭。」

「早上好，加耐蒂阿姨，你今天這條裙子可真漂亮。」

「噢，羅蘭，你眼光真好。這是你大衛叔叔給我買的，新年禮物。」

「早上好啊，阿什莉，瑪麗，你們兩個怎麼在打哈欠？很困？」

「嗯……」

當羅蘭跟著詹姆斯，鑽進對方家中時，偌大餐廳里，除了尚未足歲，在樓上睡覺的伊麗莎白外，其他成員，都已坐好了：留有絡腮鬍，穿著灰衛衣的大衛坐在主座，接過《洛杉磯時報》的同時，還衝著羅蘭，笑著點了點頭；他的右手旁，擺放著兩張兒童座椅，打扮相同的阿什莉和瑪麗正趴在餐桌旁，睡眼朦朧的打著哈欠；而坐在她們中間，負責照看的中年白人女性，便是她們的母親，加耐蒂。

雙方相熟多年，客道的話語，全都省了。

隨著羅蘭和詹姆斯的落座，所有成員，全部到齊。

沒有磨蹭，直接進入禱告環節，當加耐蒂將餐巾攤至腿部時，早餐，便拉開了序幕。

《格調》的作者保羅曾殘忍地揭示了一個事實：百年前，肥胖是成功的標誌，可現在，肥胖是窮人的標誌，速食產品、啤酒、土豆是他們的最愛，而富人則更加強調有機，吃螺旋藻，將更多的錢，投資在健身上……變胖很容易，變瘦卻很昂貴。

如他所說的一樣，重油重糖的高熱量大眾餐，根本就登不上奧爾森家庭的餐桌。

什麼血腸培根焗豆，乳酪吐司烤餅，這些通通沒有。

木斯里（Muesli）和綠色奶昔（GreenSmoothie）是餐桌上的標配，而白煮蛋（BoiledEgg），雞蛋餅（Omelette），炒雞蛋（ScrambleEgg），水波蛋（PoachedEgg），則屬於可選餐點。

當然了，奧爾森家庭裡面的雞蛋餅，可不會和餐館里賣的一樣，添加芝士。

炒雞蛋就真的只是字面意義上的炒雞蛋，不放鹽不放油不放調料。

似乎是從小就吃慣了這些東西，但又更像是困頓的無法思考。

即便桌上擺有華夫餅，藍莓鬆餅等麵包類的食物，無精打採的奧爾森姐妹也沒有嚷嚷著想吃，叼著吸管的她們，有一口沒一口的吸允著綠色奶昔，反倒是那個擁有著甜食體型的詹姆斯，趁著父母不注意，悄悄地將一個百吉餅，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看著餐桌上的食物，羅蘭有些感慨。

這些東西的味道雖然偏向清淡，但價格，足以碾壓八成以上的食物了。

光是製作六人份綠色奶昔所用的綠葉菜和各種水果，就夠普通夫妻，吃上一天的了。

『雖然我比芝加哥的那位小了五歲，但這生活條件，那可是天差地別。』

心中暗自說道了一句，而後羅蘭便加快了速度：吞下一個白煮蛋，幹掉一盤炒雞蛋，灌下一碗酸奶泡的木斯里，然後在詹姆斯的驚異眼神中，他還抱起了一瓶綠色奶昔。

「羅蘭，我怎麼感覺你胃口變好了？」

「你以前，可從來不會吃這麼多的。」

羅蘭的動靜，根本就瞞不過他人。

在親眼目睹了羅蘭的戰鬥力后，本困頓無比的詹姆斯，頓時來了精神。

實際上，從半個月前開始，他便覺得對方，好像變了個人。

不僅性格開朗了，就連胃口也變大了。

要知道，他們兩個，上的可是同一所學校。

以前吃午餐時，羅蘭餐盤裡的土豆塊土豆泥什麼的，可都是他幫忙吃掉的！

像現在這樣鯨吞？

根本就沒有！

胃口變好了？

羅蘭揚起眉毛，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甭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是那個反轉帽檐，就能吞噬一切的大胃王蘭迪。

前世的他，早上最多吃一碗抄手，而身體的原主人，也就是一碗木斯里加個蛋的量。

可現在，這麼多東西下肚之後，他仍然覺得胃部，還有空間。

『難不成——穿越之後，我擁有了吞叔的天賦？』

當然了，這種無厘頭的猜測，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那個不知所蹤的真正羅蘭，可是給他留下了一屋子的漫畫書。

漫威，DC，這些全都包圓了，除此之外，八六年才創立的黑馬漫畫，也有搜集。

有這些東西在，美漫高武位面他還是別想了。

但，不想不要緊，事情，總得解釋。

感受著加耐蒂阿姨和大衛叔叔投來的關切目光，羅蘭，張口就來。

「可能……」

「是因為加耐蒂阿姨的廚藝非常好吧？」

「雖然都是炒雞蛋，但和外面餐廳里賣的，就是不一樣（沒有油，沒有鹽，沒有調料）。」

「而這綠色奶昔，酸酸甜甜的，喝起來感覺不錯……」

聞此言語，詹姆斯的面龐，僵住了。

可惜他沒有上過點娘。

不然的話，他絕對會發現，此刻的羅蘭像極了品嘗江楓廚藝的二代目大花。

哦！我的好兄弟，你的腦袋怕不是被驢踢了吧？

我媽做的明明是草啊！你怎麼還能吃出一股子肉味來？

然而，羅蘭的話語倒是令餐桌旁的奧爾森夫婦笑了起來。

和詹姆斯一樣。

自從上個月開始，他們便發現，羅蘭，變了。

變得更加活潑，更加開朗，更加會說話了。

可惜，現在的慈善世界和平，也就比羅蘭大上幾個月。

不然的話，他們肯定會認為，羅蘭被對方一肘子打通了任督二脈，和領悟了寫輪眼的大鬍子不同，他擁有的，則是至強嘴遁。

「詹姆斯，你看看羅蘭，他和你一樣高，但絕對沒有你重。」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羅蘭不吃那些高熱量食品。」

「你看他現在多健康啊，壓根就沒有你身上的那些贅肉。」

「我和你說了很多遍了，綠色奶昔非常好喝，可你，偏偏就不願意嘗試。」

對孩子進行說教的行為，哪一個國家都有。

只可惜加耐蒂是個白人，並沒有黑人那種念經一般的天賦，說起來一點都不押韻。

但即便如此，大段話語也令詹姆斯撇了撇嘴。

看向羅蘭的目光，也隨之收回。

單手托腮，掃視餐盤，沒有油水的食物，令他提不起興趣。

羅蘭為什麼沒有我重？

還不是因為他不怎麼吃學校提供的午餐嗎？

你讓他每天啃兩個漢堡試試！

不橫著長都奇怪了！

似乎是覺得大早上說教不好，但又更像是在維護兒子的自尊，見老婆大有喋喋不休的意思后，坐在主座上的大衛用餐巾擦了擦嘴，咳嗽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詹姆斯，喜歡吃肉沒問題，多運動就行了。」

「加耐蒂，你今天在奶昔裡面放了橙子和腰果？喝起來有一股熱帶水果的清甜味道。」

「非常不錯，看來我和羅蘭的口味，是一樣的。」

短短三句話語，直接就把家庭說教給摁了下來。

大衛了解自己的老婆，知道舞蹈家出身的她，講究飲食健康，保持身材，他也了解自己的兒子，年紀尚幼，還未成年，飲食方面，自控力比較的差。

前者的問題，沒法解決，後者的問題，需要時間。

如此一來，和個稀泥，轉移話題，便是最好的選擇。

在瞧見妻子噤聲，兒子無言后，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事情的起因，羅蘭。

「羅蘭，上個月初，我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你若是想要嘗試一下的話，待會我陪你一塊過去？」

「不要緊張，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純當是去玩一玩嘛。」

羅蘭這些天的變化，可是被大衛，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

從得知父母遇難時的獃滯茫然，到後面的沉默寡言，再到半月前的驟然開朗，羅蘭的轉變，像極了那個堅信審判日會到來的莎拉-康納。

收養當初，因為雙親逝去而變得沉默寡言的羅蘭，令大衛，心揪不已。

為了幫助他走出悲傷陰影，大衛可是諮詢了心理醫生。

而對方給出的建議是：要麼嘗試著讓羅蘭換個環境，暫時脫離學校家庭這種兩點一線的生活；要麼就開發他的興趣愛好，不要整天悶在家裡。

這兩個建議，令大衛豁然開朗。

對於他們家而言，想要同時達到以上兩點，實在是太簡單了。

回家之後，他便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讓她走關係，給羅蘭，找個拍戲的機會。

劇組，屬於兩點一線外的生活，拍戲，也是開發人興趣愛好的一種方式。

然而，正當這對夫妻規劃好了一切，在上個月初，探聽到一次試鏡的機會，並且告知羅蘭，會在下個月初，帶他過去玩玩時，那個有著自閉傾向的羅蘭，卻突然消失了。

沉默寡言的羅蘭，變的開朗起來，而這種驟然轉變，也讓夫妻二人，有些納悶。

既然人好了，那還有必要帶他去片場玩嗎？

大衛和加耐蒂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所以這件事情，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了下來。

直到今天。

敲定試鏡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