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重光打算
十九不在意,她連秦廣王都當過了的,泰山王又怎麼樣呢。這任命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可以逃離士伯身邊,住到熱惱地獄去也不錯。
神荼也欣然接受,住到媳婦的地獄去不丟臉,他很樂意吃媳婦的軟飯。
敲敲打打,連日狂歡,桃止山一直熱鬧到十九不得不去上任才漸漸平靜下來,士伯對有那麼多鬼來陪他玩鬧無比滿足,連帶對十九的態度也好很多。
讓十九唯一介意的一點,重光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
那段時間裡,他都一個人沉默地待在罰惡司,桃止山歡慶的許久,他享受著一個人的狂歡。
他的周后終究是徹底地離開了。
回想起從前的點滴,最美好的大概就是她在林中演琴,而他在湖心亭垂釣的時候了吧!她的曲子每天都是新的,每個調都直擊自己的心裡。他們明明開始的時候那麼好的,為什麼漸漸地就變味了呢?
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或許自己根本就不是她希望的樣子。重光感嘆,可是現在當自己變成了她想要到樣子時,她又變了。自己永遠追不上她的腳步,卻在這場追逐里越陷越深。
如果一開始,他就奔著她想要的那個最尊崇的位置而去,一切就會都不一樣的。年少的時候,他認為只有山野閑居才是最愜意的,可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哪裡不是愜意的呢?
重光回想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也總是很好的,當然除開最後的一個月,那個月他失去的太多。
可是現在這樣,他所有的努力還有用嗎?他費盡心機想再回到她的身邊,從魚鰓計劃到王董,之後還有……可是她已經遠離了,自己真的只是努力就可以追得上嗎?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追上去,她卻一把把自己推來,怕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原來自己也有執念,他掛著的就是十九。又是心死,重光一時不知道自己還要待在這地獄幹什麼,為什麼,難道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嗎?
十九和神荼回到他們的熱惱地獄,之前來過那麼多次,誰能想到這裡會是他們之後安身立命的地方。
因為之前王董已經消失了很久,諾大的地獄全靠隔壁的都市王黃照管,魚鰓這個陰帥早就奔走罰惡司撂挑子不管了,小鬼們更是上竄下跳。十九見此咋舌,此地完全亂得不成樣子。
她擼起袖子,慷慨赴前。「既然我做了泰山王,受總殿親封。我管的地獄一定不是靠刑罰逼來的悔過,我所在的地獄一定是要好過平等王的地獄,之後都是一片笙歌。」
剛剛說完說完神荼都誇她了,稱讚說是個偉大的志向。大概也只有神荼會這麼說吧!戀愛中的男人!
十九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砸鍋!這裡有著一口和都市王黃一樣的大油鍋,是烹煮極惡的鬼所用的,之前的那個鍋被神荼第一次現身給敲碎了,至今沒有補起來。十九面前這一口,是地獄唯一的大鍋。
必須要砸了,十九拉著神荼一起,畢竟他砸過一次,有經驗。
「我……還是不去了吧!」上次砸鍋就做得有些過了,現在又要砸啊!
「不行,必須去。」拉著神荼,他是鬼帝,可以震個場子。
神荼最後一定是拗不過十九的。
那日三月十七,廣場上,鬼聲鼎沸。熱惱地獄的小鬼們聽說今日新任的泰山王要砸鍋,上萬年來都立得好好的油鍋,被這夫妻二人前前後後地砸了,真是地獄不幸啊。
「泰山王三思啊!」
「不能砸了!」
「哎呦!」
哭聲震天,那些久在地獄的老鬼已經氣得捶胸拍地,這可是從前留留下的規矩。
「既然我是泰山王,這熱惱地獄就是我說了算,」十九把神荼拉到眾鬼面前站在自己前側,和藹地威脅,「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呃,鬼帝震場,誰敢有意見?看著一臉堅決護妻的神荼,眾鬼安靜,馬上不再說話了。
這是罰惡的刑罰,歷來是罰惡司經管的,可是李府君對十九要砸鍋的事沒有給出一句話,十九自然就當時默認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今日,三月十七,油鍋可就完全地從地獄消失了。」說完十九舉起手掌,嘴裡發願,大大的油鍋便應聲而裂。
碎片散落了一地。
十九拉著神荼站在眾鬼前面,時至今日,地獄可是真正要變個樣子了。
十九在熱惱地獄大刀闊斧地整改著,她和神荼的小日子也過得滋潤著。另一邊,重光終於走出了他的罰惡司小屋,一路向東,一句話也沒有交代。
魚鰓與他說的話,重光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直奔羅酆山,他要尋孟婆,地獄真的不能待不下去了。
「敢問孟婆可在?」棚亭關門閉戶,重光只好在門外喊著,這裡還留有十九大婚的喜慶痕迹,刺得他心痛。
重光之前與孟婆也算打過交道,所以他沒有太擔心,卻不想是這樣連面都見不到的局面。
「何人,有何事?」棚亭內傳出慵懶的詢問,孟婆雖然不再理事,但是擔著一個陰帥的名號,也不能全然撒手,否則秦廣王蔣就得找上她了。
「在下李重光,想尋孟婆討個東西。」重光恭恭敬敬地回答,不管是看孟婆的資歷還是與十九的關係,他向來學習禮義,該行的禮數都極盡周到。
「是罰惡司的府君啊!」孟婆懶懶起身,開了棚亭的大門,要他入內,「你是三司府君之一,用不著向我行這些虛禮。」
「該有的還是要有的,禮義不可費。」
「你來找老婆子要什麼東西,我這裡只有孟婆湯,一晚萬事皆忘。是你要的嗎?」孟婆問。
忘何其容易?但重光記得,在無常小鎮與她閑釣時,她說:重光,不管記憶有多苦,都不要現在忘記。一個人若是連最重要的記憶都丟了,他存在就真的沒有意義了。
「謝謝您,但是今日叨擾,並非是為了一碗孟婆湯。」